“丫头买了吗?”苏文起问我,我点了点头,对他说:“有一个看上去还行,主意还需要你定。”。他笑了笑:“你看着好就行,反正就是你使唤。”我也对他笑了笑,大声的对着屋外喊:“周妈,先别忙了,把那个孩子带进来。”
这时,苏文起无所事事的坐在了沙发上,顺便打量着我:“裁缝过几天就能把衣服送来。”我不耐烦的说:“都是包袱丢了,弄的我都没衣服换,这件衣服,都快臭了!”苏文起笑了笑,“没关系,在等一天半载的。”他说。
周妈领着那个孩子进来了,看到苏文起那张看似严肃的黑脸,她更加的恐惧了。大眼睛里很自然的流lou出害怕的眼神,“过来吧。”我对着那个孩子招了招手,她顺从的挪到了我的身边。苏文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突然说道:“长的和你还很像嘛!”我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哪里有这么瘦。
“行了,你喜欢就行,”苏文起摸了摸大腿。突然的,那个孩子噗通的一下子跪在了苏文起面前,使劲的磕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她带着哭腔的说。我连忙对周妈说:“快,拉她起来,”周妈点了点头,用力的将她托了起来。苏文起干咳了几声,对那个孩子说:“以后,好好的伺候你的主子,若是遇到危险你知道怎么做吗?”那孩子点了点头,认真的说:“我挡在主子前!”她镇定的,一字一句的吐出来,苏文起像是赞许似的点了点头,扭过头对我说:“还不错,难得有这份心,甭管她是不是随便说说。但是,有这种意识就很好。”那孩子张了张嘴,像是要分辨,最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事上见吧!”
没想到,这句话,惹得苏文起的不高兴,他怏怏的说:“我可不希望你主子出事儿!”我看了看他,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问我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我愣了愣,是呀,我忘记问了,我抬头看了看周妈,周妈连忙说:“叫什么名字那还不是少奶奶定。”
大概,她也是忘记这孩子的名字了,苏文了点头,对我说:“那你说吧。”我尴尬的笑了笑:“我没给别人起过名字!”“没起过更好,她算是第一份了。”苏文起说着,看了看我,目光中充满了肯定,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对苏文起和大家说:“叫小童吧,跟苏老姓。”苏文了点头,说道:“挺好,苏小童。”周妈献媚似的笑了。
没想到,不过是当年没经过思考的一个名字,多年后,竟成了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话题。多年后的事情,又有谁能在之前料到呢?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苏小童的样子,暗黄的皮肤,脏兮兮的花布袄,怯懦的眼神,和油乎乎的两条小辫子。刚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不会做,周妈和我,包括卖她的爹和人伢子怎么能知道多年后的她,出落成一个清秀利落的大姑娘呢?哎,往事,就是这样,让人在午夜想起的时候,忍不住的感叹,感叹起命运的无常,和时光飞溅留下的各种遗憾。
第二天,我吩咐周妈与人伢子画了押,给了钱,那个叫苏小童的女孩,就正式属于了我。她到是很听话的,苏文起告诉她,一步也不许离开我,她整日里就是跟着。偶尔帮我端茶递水,白天随没什么活,只是伺候我的饮食起居。另外偶尔帮周妈和厨子忙活。
到了晚上,周妈要教她一大套的宅门里的规矩。这种举动,让我想起了刚嫁给梅家的我。那时的我,也什么都不懂的。后来,张妈随时随地的训斥,也就让我长了记性。仅仅只有半年的时间,我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在这个偌大的北京城里,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充满了神秘色彩。苏家的下人,见了我,礼貌的叫我“少奶奶”目光中瞬间闪出暧昧的笑意。他们是更加猜不透苏文起的心意,只知道,我这个神秘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他主子对我好,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或许,是男人对女人的目的。他们自然是紧着巴结,厨子每日做饭前,都要托周妈来问我想吃什么,也许,这个女人,说不准哪天就会成为这屋子的主人,得罪不起!
难得,唯一忠心对我的,也只有身边的这个丫鬟。当然,这种忠心,完全是出于感激。若不是我买下了她,她最终的命运或许就成了妓女。我还记得当时那几个丫头看她的目光,又是嫉妒,又是落寞。是呀,当一个人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是件多悲哀的事情。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明白了金钱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苏文起疯狂敛财的目的,也许,金钱,能换得我们人生中一部分的自由。
那晚,苏文起回来的时候,我叫下人们都退下去,独自和他留在了客厅里。苏文起到是有些意外,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身居陋室,成何体统。“怎么了?”他不安的问,搓了搓手,站了起来,关上卧室的门。
我暗自的笑了,原来,他也有不安的时候。可是,很快的我又忍住了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问他。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回答我:“我应该问你想要做什么?”我冷冷的笑了两声,对他说:“你准备养我到什么时候?”
他笑了,对我说:“你才在这住几天?”我没理会他的话,继续说:“你有什么目的?”他不高兴了,皱了皱眉头,跺着脚,走了半天,费劲的挤出一句话:“你若是觉得我对你有目的,你就请便吧。”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伤到了他。
“对不起”我说“刚才的话,是有些重了。不过,我每天在这很不安!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你这样做,让我心里不踏实。”苏文起看了看我,弓着身子对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梅家的人随便个理由就将你撵出来,不让你守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你分家产?你也够傻的,不闹。梅家一分钱也没给你,若不是我可怜你,你现在早就沦落街头了!梅家骗你去南京,你就傻乎乎的跟我走,梅家在南京的房子早就卖了!。恐怕你是不知道,梅老爷子,当时是怎么求我的,他求我随便将你仍到山沟里,死活任你!若不是我收留你,你现在早就死在了山里!这些你都不知道!这话我不爱和你说,怕伤着你。”
“我不爱受别人可怜。”我虚弱的说。他抓住了我的胳膊的。“我没可怜你,”他说:“我只是在帮你。”“你的人情我还不起!”我的声音更加虚弱了,我感受到内心那种巨大的无助感,不只是失落、彷徨,更多的,让我没有了力气,与命斗、与天斗。
苏文起这个时候,又lou出了他坏坏的笑:“若是觉得内心有愧,你可以给我做妾报答我呀!”我冷冷的看了看他,用力的挣拖了他的手,我还是虚弱的。kao在沙发上,蜷起了身子,身体和大理石的地板一样的冰冷。我颤抖着手,摸了摸脸。他大概感受到我的恐惧,坐在了我的身边,用充满镇定的口吻对我说:“别害怕了,以后,别在问这样的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要记得,一切都有我。”我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我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更加的寂寞了。我不知道明天醒来会是什么样,我还年轻,不想现在就开始等死!
苏文起看到了我哭,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他一把抱住了我,我没有反抗,反而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哭了。“我害怕!”我哽咽对他说,他没有回答。我闻到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是梅翰林那样的淡淡的药味,更不是桑彦身上的汗水味。是一种特别的味道,闻了,让人安全。“别把我卖了!”我对他说。没想到,他笑了,用他的下巴顶了顶我的额头,说道:“你就怎么点小心眼呀!我还不至于缺钱到那种地步!”
我蜷在他的怀里,任凭着眼泪的肆意横流。蹭在他缎子的衣服上,大概会留下痕迹。“你说的,”我对他说“你说不会卖我的!”他笑了笑,对我说:“一定不卖!再说了,真缺钱的时候,把苏小童一卖,她可比你值钱!”我拍了拍他的胸口,“那你也不能把我介绍给你的上司做妾!”我说,他又笑了,对我说:“你别说,这个发财的门路我还没想到呢,”我推开了他,抬起了头,狠狠的瞪着他。他又重新将我搂在了怀里,半天没有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