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一直在竭力追查跟丢的那个码头工人,但毫无线索。那个老工人自从出事后一直没有来上工,而且下落不明。
在小泉看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决定将货物秘密转移到另一个仓库,转移的时候全部是用自己人,原来仓库的看守都不撤,就像真正的货还在那里一样。而转移后的新仓库,外面并没有太多的戒备,只是在仓库里面加派了人手。他希望这样外松内紧的策略可以麻痹对手,保证这批货能在一周后顺利上船。
方滔很快就发现了日本人包租的仓库的异常,他从佟叔那里得知,慕容闻打电话吩咐把7号仓库租给了日本人,之后,他又去查了7号仓库的入库清单和值班记录,可是在日本人租下仓库的当天,码头所有的值班人员就都被撤走了,他什么都没有查到。他亦曾小心翼翼地去找慕容闻探询,慕容闻却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你也知道,日本人鬼鬼祟祟,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管,也好,我们也图个轻省。”
为了确定那批货是否真的被转移到了7号仓库,方滔一直远远地、悄悄地观察着7号仓库,他通过7号货仓的气窗,看到了里边已经存放了货物,而且,还有两个日本特务在看守的身影。
可见,自从老田发现了那些货物是法币后,日本人就十分谨慎地转移了货仓,这足以说明这些法币十分有问题。几十箱的法币啊,日本人从本土向中国运送这么大数额的法币,究竟有何用意?但是,如果这批法币是假的,那么就可以解释通了——目前后方通货膨胀严重,如果再有这么大量的假币流入的话,肯定会酿成很大的金融灾难。
要想知道这批法币的真伪,必须得拿到老田偷偷藏起来的法币。那天情况危急,每个工人都要搜身,情况危急,他就将法币藏在了原来货仓的厕所水箱里。现在,虽然日本人已经将法币转移到7号货仓,但原来的货仓仍旧虚张声势,有很多特务把守,想要进去也并不容易。
方滔一筹莫展时,却听码头上的人说,石井一早就去找过他。
他想,为了掩人耳目,石井一定还守在旧仓库,这或许是个机会。想到这里,他立刻前往旧仓库,果然看到石井正故意对着几个特务训话,让他们严加看守。
方滔从身后拍了石井一下,脸上带着憨厚而又讨好的笑,“石井君,听说你一大早就去找我,什么事啊?”
石井一看是方滔,连忙打发了身边的特务,非常客气地说,“方滔君,你这几天有空没有?”他也不等方滔回答,就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四马路上的‘知秋雅叙’。”
方滔一愣,“那是妓院啊?”
石井听了,十分严肃、十分认真地纠正他,“别说那么难听,那不是妓院,是书寓!”
方滔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不由有几分好笑,“你是军人,武士道长武士道短的,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石井的神情里竟然有一丝羞赧,“是这样的,我看上了那里的一个叫舒凤的姑娘,但是我不太懂中国的礼节,结果和那里的保镖打起来了,还可能得罪了那位姑娘。我想请你帮忙,和我一起再去一次。”
方滔坏坏地笑了,“哦?原来你是拉我去帮你说客,找姑娘。闯了祸才想到求我啊?我不管。”
此时的石井,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戾气,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为情所困的少年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可以为自己搭桥牵线的人一样,低声道,“方先生,求求你,拜托了,那姑娘真的是很不一般,我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方滔望着一反常态的石井,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阴谋,于是说道,“是这样?我看看吧,哪天方便我再告诉你。”
石井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樱花,“谢谢了。”
“先别谢了,”方滔说着,毛起腰,装作内急的样子,“我用一下你们这里的厕所啊。”说着他便一路小跑进了日本货仓厕所里。
方滔跑进去时,正好遇到一个日本调度上完厕所也到水池边洗手,他礼貌地冲方滔点了点头,方滔也冲他笑了笑,待那日本调度离去后,他连忙将门顶住,从洗手池与墙的缝中掏出了老田藏的一沓法币。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拿到的法币混到原先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钱里。
一切处理妥当后,方滔正要出门,门口的日本特务拦住了他,示意要搜身。方滔的余光瞄了一眼门外的石井,然后坦然地伸开手臂准备接受搜查。这时,石井走过来冲特务挥了挥手,然后拉起方滔的胳膊,说,“方滔君,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可要尽快抽出时间啊!”
“一定!一定!”方滔点头应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