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听着女儿的话,赫连玉心下微颤,她不确定,真的可以吗?

“娘。”自己好不容易想通,李青歌在明白自己娘亲的心思后,是决计不会让她退缩的,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什么都看的淡了,唯有让自己过的更加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娘已经没了爹,若再失去这个男人,她将来定然会后悔的,她不想看到娘以后后悔,所以,紧紧的握住赫连玉的手,道,“娘,闭上眼睛,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赫连玉没有闭眼,只是茫然的看着女儿,心里暗恼在女儿面前,她反倒像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似得禾。

“娘,”李青歌紧紧盯着她澄澈的眼睛,继续道,“不要想我,还有画儿,甚至爹,不要想任何的人,只想你自己,好吗?你好好想想自己的心,到底需要什么。娘,别怕,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歌儿都会跟你在一起的,知道吗?”

“我,歌儿,其实.......”赫连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嘴还真是笨拙,或者说她根本认识不了自己的心,她乱的很,“歌儿,我没有想和他怎样,其实,我该恨他的,我对你说,我甚至还想亲手杀了他,而我也真的这么做过。我怕他,他一碰我我就害怕,我不敢和他一在处,许多时候,我都想藏起来,藏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真的,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害怕他想躲着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可是——妲”

赫连玉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可是,我竟然忘不了他,本以为他要死了,我会高兴的,可是,我却没有,我竟然会恐惧,与害怕他本人来说,我竟然更害怕他死去,害怕他真的从我的生命里消失,歌儿,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恨自己这个样子,为什么每次这个时候都会心软?我.......竟然想要他活过来,甚至。”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就在大夫宣告赫连炎只活不过两三日的时候,她曾坐在床头,暗暗发誓,只要他能醒来,无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成为他的女人。

“娘,没事的,没事的。”李青歌忙抱紧了娘亲,轻声抚慰道,“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娘,我懂,真的,你说的这些我懂。”只是,若不是赫连玉亲口说出来,她还不知道这个看似纯净若水的娘亲,心里头会压抑这这样的苦楚,爱上一个自己原本恨的想杀了他的男人,爱上一个与自己有着骨肉血亲的男人,她的身上背负的怕是常人都无法想象的。

赫连玉靠在女儿怀里,低低的哭着,心口处压抑多年的苦楚,今日对着女儿全说了出来,感觉松快多了,只是,“歌儿,你会不会怪娘亲?我.......”

“娘,别这么说,歌儿会心疼的。”李青歌不想拿世俗的礼教来约束自己的娘,毕竟,前世她就受过这样的苦,明明,她是为了救人,到最后却成了她刻意勾、引,甚至后来还因失去清白被人羞辱唾弃。

不该,真的不该是这样的。

这一世,她早已看透,就算没有清白又如何?她的心一直是干净的。

她也深信,即便爱上这个男人,娘的心里也依然会有爹的位置,她和爹的过往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抹去的存在,那十几年,娘和爹的幸福快乐,那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不管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只要你真真切切的爱了,就不要觉得对谁有愧。

“歌儿。”赫连玉揉了揉眼睛,又道,“我真不是个好娘亲,这种事还让你来劝导我,我——”

“娘。”李青歌就笑着替娘亲擦去眼角的泪,其实,两世为人,她比赫连玉经历的多看的多,当然,也看的透,在某种意义上说,她更觉得自己像个母亲,而娘亲反而像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呢。”

赫连玉终于被女儿哄自己的动作逗的破涕为笑,这一笑,她又本年的瞟了眼还坐靠在药汤里的赫连炎,忽地发现他密长的睫毛颤了下,当即叫道,“歌儿,歌儿,他要醒了,要醒了。”

“什么?”李青歌连忙查看,却并没有什么特殊异常。

赫连玉却激动非常,“歌儿,我真的瞧见了,他的睫毛动了下,他想醒,他一定是睡的太久了,想醒过来。”

李青歌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本来,赫连炎这种深度昏迷,何时醒来本就是个未知,也许下一刻,也许下一年,但也许.......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个假象,哪怕他真的睁开了眼睛,也有可能只是器官的一种反应,而他本人根本没有清醒,或者说根本还是无意识活死人。

但李青歌并没有将最坏的结果告诉诉赫连玉,只道赫连炎的情况

很好,终有一日他会醒的。

赫连玉满眼期待,也坚信着赫连炎会很快醒来的,因为他是个害怕黑暗害怕孤独,更害怕没有她在身边的男人,所以,就算真的到了地狱,他也有办法回来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偏执的让人发狂的人。

可这个时候,赫连玉却希望他能更疯狂一点,能快点从地狱里走出来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赫连炎那一日的睫毛颤动,李青歌又多留了三日,但这三天里,赫连炎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了,也再没出现赫连玉瞧见的眼皮动了。

赫连玉心里很失望,但却还是很乐观,她说这个男人只是累了,让他好生歇一歇吧。

李青歌还想再等等,赫连玉却催了,她担心画儿,所以让李青歌快点回去。

拗不过母亲,李青歌终于与高逸轩踏上了回青逸山庄的路。

日子过的平淡如水,但再不孤独,赫连玉每日里都在照顾赫连炎中度过,每天清晨,她早早的爬起来,烧好热水,熬好药汤,为他泡澡。

她会安静的坐在边上,为他梳头,为他清理胡茬,为他揉肩捏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两人的过往,从两人最初的相识,到后来,感情一点点的变了味,直到他的强占,她的逃亡。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逃,一点一点的痴缠,到今天,剪不断理还乱,竟是谁不清谁欠谁的更多一些。

他说过是她招惹的他,害的他从此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不能过正常的生活,是她将他推进了禁忌的地狱无法自拔。

她恨他对自己有不该有的情感,将自己原本单纯安宁的生活打破,让她从无忧公主一夕间变成了人人唾弃的**。

他爱她,却让她遍体鳞伤,她恨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想想,赫连玉有时觉得可笑,就这样和他争斗,竟然也一晃十几年,而她和他的关系还像在原点。

若他这次不是临危,她又怎么会敢坦露自己的心。

是啊,在爱情面前,她从来都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一次,她却偏偏想跟死神较量一下,偏不让赫连炎离开。

后来,就连王伯王婶都瞧不下去了,觉得自己主子这样还真不如死了的好,这样真是受罪,看着小姑娘那样也是可怜啊。

但赫连玉还是天天跟赫连炎在一处,眼看天气渐渐转凉,赫连玉后来干脆就直接睡到了赫连炎的**,一来可以帮他暖被窝,而来,晚上还可以帮他按摩翻身。

只是,就在这种无望的状态下,突然有一日,赫连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如水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丝丝折射了进来,他深邃的眼眸睁开,如墨一般漆黑的颜色,黑曜石一般亮着,灼灼望着这个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抚摸到她柔滑的发丝,还有那发间传来的清淡若花香的香气。

她是谁?为何会睡在自己怀里?难道是自己的娘子吗?

他稍稍动了动胳膊,想将女子翻个身,好看清楚她的样子,突然的,内心有一种很迫切的***,就是好好看看这个女子。

可女子太警觉,他只那么轻轻一动,她就醒了。

只是,赫连玉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大脑还是迷糊的,她看着窗外大亮,便像往常那样坐起身,穿衣服,下床,然后再帮赫连炎掖好被子,头发随便梳一下便打算到厨房烧热水熬药汤。

她的一切动作逗跟往常一样,甚至看到了**男子莫名的眼神时,也没觉得怎样,就那样拉开了房门。

可等到她一脚跨出房门时,心口陡然一窒,怔怔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