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炎已经坐起身,一手撑在床侧,一手揉着眉心,眼眸干净而澄澈的望着门口傻傻站着的女子,笑意从嘴角微微上扬,“娘子?”

娘子?赫连玉眼睛傻傻的眨了几下,旋即又狠狠摇了摇头,再定睛细瞧,没错,眼前男子正笑颜如风的望着自己,见她没答应,竟然长眉微拧,又喊了一声,“娘子。”边喊还边揉着眉心,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我这头昏的厉害,娘子,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娘子。禾”

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知道喊她娘子?啊,不,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你醒了?”赫连玉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她生怕这不过又是一场梦境,稍微动动自己就会惊醒,然后醒来就会看见赫连炎依旧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一点好转也没有。

“嗯。”赫连炎疑惑的点点头,他醒来她怎么如此吃惊的样子,难道他不常醒不成?“娘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还有这儿是哪里?”他环视了下屋内,皱皱眉,显然对屋内的陈设很不满意,随后又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嫌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皇——”习惯性的称呼‘皇兄’差点脱口而出,赫连玉猛然咬住了唇,就见赫连炎要掀被子下床,忙上前摁住他,“别乱动,你伤还没好。”

“伤?”赫连炎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娘子,我哪里受伤了?没觉得疼啊,就是——身子有些软,还有头昏昏的,不舒服。”

“你——“赫连玉真的吃惊了,“你不记得了?”

赫连炎揉了揉脑袋,苦思冥想,突然,脸色一变,十分痛苦的哼起来,“头疼。”

“别,你别捶了。”赫连玉忙拉开他的手,不让他捶自己的头妲。

“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赫连炎似乎此刻才慢慢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神色也跟着变得惊惶起来。

赫连玉将信将疑,“你,你真的不记得了?那你不认识我是谁?”她指了指自己,要不认识,他为何喊自己娘子?啊,不对,他从未喊过自己娘子,最多是喊小玉儿,那么——

“你不是我娘子吗?”赫连炎连忙抓紧了她的手,“你是我娘子,对吧?刚才你我睡在一块的。”

所以他就认为自己是他的娘子?赫连玉惊悚了,但他怎么可能就没了记忆呢?“要不,你先躺一会,慢慢想想。”

她轻轻的扶他再躺下。

赫连炎却推开她的手,他不想躺了,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似得,“娘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平白无故的没了记忆。”

“这——”赫连玉迟疑,第一,她还是不太相信他真的什么都忘了,第二嘛,她也不知道告诉他什么,他们的过往没有哪些是能说的出口的。

“怎么?”赫连炎一眼瞧出她的心思,犹疑的问,“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不不。”赫连玉忙摇头,然后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安抚道,“你先听我说,是这样的,你前几天上山,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直昏迷着,今天才醒,我想大概是昏睡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一时没缓过来,你别急,等再歇养几日,就会好的。”

“是吗?山上摔的?”赫连炎就瞧瞧自己,没觉得哪里有摔的痕迹,“我为什么要上山?又是怎么摔的?”

“啊?”赫连玉懵了下,以前她被下了药失去记忆时,高远他们就是这样骗她的,说她是上山采药不小心摔的,结果脑子摔坏了就没了记忆,当时她是深信不疑的,怎么到他这就这么多问题了?

“嗯?”赫连炎挑眉,深深的望着她,赫连玉心砰砰跳,忙道,“这个,你那天说要上山打猎,大概是不小心吧,你从很高的石头上摔的,当时就昏了。”

“那是谁先发现的我,又将我送回来的?”赫连炎就问。

赫连玉眼皮直跳的,他怎么那么多问题啊?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在故意刁难他啊?

“我,我见你好晚都没回家,就去山上找你。”

“哦。”赫连炎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标致的小脸,眼底漾过笑意,“这么说,我的命还是娘子救回来的?娘子真好。”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赫连玉满面通红,挣开他的手,含糊摇头,“我不是——”

“不是什么?”赫连炎炎歪着脑袋,笑问。

“不是。”赫连玉本想说不是他的娘子,但,如果不是他的娘子,又怎么解释与他睡在一块呢?怕话一出口,他的问题会更多。

“哦,我是说,我没那么好,要是我能早已点找到你,说不定你就会好的更快些。”

“呵,”他手指抚摸上她的脸,轻轻笑,“为夫让你担心了?都是为夫的不是,我保证下次再不会有这样危险的事发生了。”

赫连玉低垂眼帘,脸上***辣的,他一口一个娘子为夫的,叫的她心虚不已。

“那个。”她忙站起来,“你先歇会,我去——哦,对了,我还要告诉王伯王婶你已经醒了。”

说着,赫连玉连连后退,到了门口,快速跑了出去,逃似得。

身后,赫连炎靠在床头,吃吃的笑了起来,眼底漾过一抹晶亮的光。

没错,在刚刚醒来之时,他确实是头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他是有过慌乱的,可是,在看着赫连玉起身,傻傻的旁若无人的穿衣服,帮他掖被子,然后木偶似得向门外走去,再傻乎乎的回头看着他,他的记忆就一点一点的复苏了。

刚才他说头疼,其实也没完全撒谎,那一刹,也许是记忆重新回归,零星的片段让他一时间难以承受,但很快就好了。

他的一切,她的一切,他们之间的所有点滴过往,他全部记得。

只是,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就忍不住想与她将戏演到底的冲动。

并且,他发现装失忆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甚至,他喊她娘子,自称为夫,她都没有反对,只傻乎乎的脸红不知所措。

这要在以往,他是绝对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的。

更有,她晚上是跟他睡在一起的,没有他的强迫,她竟然主动睡在了他怀里,有了这个认知,他狂喜不已,但又害怕她是因为自己受伤要照顾自己才会如此,倘若她知道自己完全好了,必然又会回到原点,就像只乌龟似得缩回她的壳里,不,他才不准呢。

因此,尝到了甜头之后,赫连炎就很阴险的在装了。

赫连玉一直跑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面,扶着树干,深深的呼吸着,接连好几次,才让砰砰乱跳的心恢复如常。

可正常了之后,赫连玉又犯傻了,刚才的一切那样的不真实,会不会是假的?还是等她一转身回去,赫连炎根本还是活死人一样的躺着?

不,不会这样的,赫连玉才喘了一口气,忙又跑回去,只是,没敢进屋,就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再瞧见**赫连炎正靠在床头凝眉思索时,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是的,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她忙跑去厨房,告诉王伯王婶这个好消息,老两口听言,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厨房里乱打转,不知要怎么着了。

赫连玉忙拉住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下赫连炎醒过来的情况,尤其是失忆这段,嘱咐他二人千万别乱说话,还要按照她先编好的,说他是上山打猎摔的,老两口自然一口答应。

王伯王婶还要进去看赫连炎,被赫连玉给拦下了,她怕人多吵着他了,再说他才醒,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啊?

她亲自端了热水药汤进去,一到屋里,就被赫连炎炙热的视线紧紧包裹,慌的她差点连那桶水也拎不住了。

“娘子,你这大清早的要洗澡吗?”赫连炎歪给身子问她。

赫连玉脸颊红红,不敢看他的眼睛,就道,“这不是洗澡水,是用药熬的药汤,是给你用的。”

“哦?”赫连炎眼睛闪了一下,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吓的赫连玉僵住,看着他赤着脚就走到自己边上,直接呆了。

“娘子,你真好。”他伸手撩起她腮边的发丝,轻轻笑道,“这么早就伺候为夫泡药汤,真是辛苦了,来,这桶为夫来拎吧。”

说着,自她手中接过木桶,然后倒进屏风后的浴桶里。

赫连玉瞧的傻眼了,“你,你不穿鞋子就在地上走?”

“有何不妥吗?反正要脱的。”赫连炎笑望着她,随后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脱衣服,吓的赫连玉连忙背过身去,“你等等,我先出去。”

赫连炎却从何扯住她的胳膊,“娘子不为我擦身吗?”

“你自己来。”想不到他说出这样羞人的话来,赫连玉没敢回头,一甩手,忙拉门跑了出去。

赫连炎瞧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低低的笑出声来,不似以往那样对他抗拒,会害羞,这算不算好兆头?

这一整天,赫连玉再没敢回房,吃饭送药什么的,都是让王婶去的。

中间,王婶觉得奇怪,说是不是主子惹她生气了?还劝她放宽心些,主子身体才好,又失了记忆,自然脾气闹腾些,要她多担待。

赫连玉苦笑,王伯王婶根本不知道她和赫连炎之间的关系,甚至,他们不知道赫连炎真实的帝王身份,还以为他就是好心的有钱人,收留过他们,又给了他们一处容身之所,而她,他们也自然而然的以为他们是真的夫妻。

这也就罢了,外在的身份可以隐瞒,可自己的心呢,赫连玉犹豫了,尽管之前她做好了一切准备,也有了打算,不论赫连炎怎样,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真的醒了,她却胆怯了,她不敢面对他,害怕。

可是,要怎么办?就算想躲也没办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天能躲着说有事要忙,可晚上呢。

晚饭照例是王婶送给赫连炎,赫连玉是在厨房吃的,吃完了之后,主动要求刷碗。

王婶却过来人一般会心的笑了,推着她出门,还说,洗碗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今晚不行,主子才醒过来,他们小两口该多在一处,还说她熬了这些日子等的不就是今天吗?所以,说什么也不让她干别的事了,后来见赫连玉傻站着不动,王婶还直接将她推到了卧房门口,让她进去。

赫连玉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怕成这样?她站在门口,对着门不停的吸气,可是,双手仍旧不听使唤的发抖。

没错,她在发抖,就好像要赴战场似得。

不行,她还是不敢进,一转身,她就要走,却听见身后门被拉开的声音。

“娘子。”

一声轻呼让赫连玉僵直了身子,“那个,我.......我忘了交代王婶明天要多煮些早饭,我去说一下。”

“娘子。”赫连炎上前一步,将她抓进怀里,一个转身,利落的将她带进了屋里,一脚将房门踹的关了起来,自己则贴在她耳边道,“王婶知道怎么做,她一天来我这屋这么多趟,还能忘记我这个大活人不成?”

“可是。”他的热气呵在脖子里痒痒的,赫连玉本能的缩着脖子,想从他怀里往外挣。

“可是什么?娘子也忙了一天了,该歇息了。”赫连炎说着就将赫连玉往**带,赫连玉吓的就往外挣,“别,别,我不累,那个,我还有事,我出去一下。”

“娘子。”赫连炎突然松开她的手,目光充满受伤,“为夫做了什么让娘子生气的事吗?自从我醒过来,娘子就再没过来了,连上药,吃饭都是王婶送的。娘子,你是不想管为夫了吗?”

“我?”面对他质问的眼神,赫连玉心虚起来,“不,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我今天有点忙。”

“忙什么?”赫连炎不依不饶,“有什么事能比为夫还要重要吗?还是娘子故意在躲着我?娘子是讨厌我吗?既然讨厌我,为何又要嫁给我?”

谁嫁给你了?赫连玉很想吼这么一句,但看他明显受伤的神情,心里一阵不落忍,暗恼自己没用,不是都决定了吗?怎么临场又退缩了?

“我没讨厌你,我就是........就是忙忘记了。”赫连玉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会脸红无措。

此刻又是如此,赫连炎暗自摇头,听着她这蹩脚的谎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还知道考虑他的感受说谎了。

“真的?”赫连炎主动示好,又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见她没再挣扎,就得寸进尺,“那娘子是喜欢为夫的了?”

赫连玉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道他还在难受着,就咬唇点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赫连炎心内大喜,却还得寸进尺的想听她亲口说出。

“就是——”赫连炎垂着头,纠结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嘟囔了一句,“就是喜欢的意思。”

“什么?”赫连炎也弯腰,凑近她的脸,“喜欢吗?”

“是。””赫连玉道。

“我就知道。”赫连炎眉开眼笑,一下子就将她抱进怀里,狠狠的转了一个圈,吓的赫连玉猛地抱紧他,连连尖叫。

赫连炎却不管不顾,兴奋的转着圈,直到她尖叫着求饶,才带着她直接滚到了**。

赫连玉惊魂未定,密集的吻便如雨点般落下,吓的她仓皇逃窜,“别,别这样.......”

“娘子。”赫连炎使劲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的看着她,“娘子还会害羞吗?你我这年纪,都该是当爹娘的人了,呵呵。”

赫连玉脸红的更厉害,忙推开他闪到床里,“不是,你才醒,你还有伤——”

“伤都好了。”赫连炎向她靠了过去,“不信,你试试?”他的手轻轻的向她身上摸了去,赫连玉一个激灵,转身,近乎哀求的望着他,“等等好吗?再等等,至少要大夫瞧过——”

“呵。”赫连炎笑着躺了回去,其实,他也没打算过今晚要她的,只是,她鲜少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娇羞小女人姿态,让他有些欲罢不能罢了,不过,她的话却给了他意外惊喜,只是,她没有说不可以,没有曾今那样冰冷的拒绝,不是吗?

“那,等大夫确认为夫好了,娘子可不许赖账哦。”

赫连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羞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答言。

“怎样?”赫连炎就往她身上蹭,“娘子你不说话,为夫就当你答言了,明日就请大夫来吧,哼,明晚,为夫就要把这些日子欠娘子的,一并给了。”

“不不不,你不欠我什么。”赫连玉忙道。

“怎么不欠?为夫欠娘子一份温存。”赫连炎就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不许耍赖,明晚,我要。”要将曾经的那些全部补回来。

连玉被说的脸红心跳,又不知如何回他,只得背过身去,不理他,但赫连炎却贴了过来,手圈在她的腰上,好在,并无其他动作,不多时,听见他轻微的鼻息声,好像是睡着了,她才稍稍心定,渐渐进入梦乡。

梦中,只感觉赫连炎热情似火,非压着她要做那事,让她又羞又恼,想拒绝,他却做出痛苦的样子,说没有她会死,她不想他死,几乎颤抖着接受了他。

他是那样的强悍有力,哪里像个伤病才好的人,她感觉到骨头都要被捻碎了,浑身酥酥麻麻的,就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身上挠着,痒的人快疯了,想挠又挠不着,迫切的想要什么,但到底要什么,赫连玉不得而知,就知道自己很难受,很难受。

她从难受中醒来,却见赫连炎正侧躺在她身侧,望着她笑,“醒了?”

“你?”赫连玉对于一早就见到他的笑脸还有些不适应,但待回过神来时,惊的一叫,忙用被子裹好自己,“你?你——”自己竟然赤、**身子?衣服呢?什么时候脱的?她目光气恼的瞪着他。

“娘子。”赫连炎忙做无辜状,“这**好像有跳蚤。”

“跳蚤?”赫连玉发蒙,她怎么没见过。

“真的,刚才我觉得身上痒,就觉得有东西咬我,所以才脱了衣服看,可惜没找到,又担心娘子被跳蚤咬,所以就脱了娘子的衣服,也帮娘子看看。”

他说的那么理所应当,让赫连玉气结,“那你找到了?”

赫连炎摇头,“刚才没找仔细,要不,我再找找。”说着,就扯着赫连玉的被子,吓的赫连玉连忙向床角缩去。

“哎。”赫连炎挫败的叹气,“娘子,你嫌弃我。”

赫连玉惊愕抬头,“怎么——会?”

“不嫌弃,你这样干吗?”赫连炎没好气的瞅着她,“难道我是野男人吗?在我面前用的着将自己裹的这么紧?你我不是夫妻吗?不该赤诚相对的吗?”

“我?”赤诚相待,不是指不穿衣服吧?

“你既嫌弃我,为何又?”赫连炎欲言又止,显然又狠狠受伤了,他背过身去,显得异常沮丧和落寞。

赫连玉心软下来,又瞧着他背上虽然好了但依旧疤痕累累,心里就更疼了,这个固执到傻气的男人,伤人毫不手软,伤己亦是如此。

遇见他,注定她要输的一败涂地吧。

“我没有嫌弃你。”心底做着最后一次挣扎,赫连玉终于成功的打败了曾经的自己,是的,就像歌儿说的,这个男人,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他再也不是自己的皇兄了,何况,他还没了记忆,他不再是那个强迫自己羞辱自己的男人了,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可怜的深爱自己的男人。

而她,也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过就是凡尘俗世中被爱困住的平凡女子。

这一次,她想单纯的为自己活一次。

抛开了羞涩,赫连玉第一次大着胆子,让自己朝他靠近。

“夫君。”她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将自己小心翼翼的贴在他的背上,双手圈住他颤抖的肩膀,“我没有嫌弃过你,真的。”

早在她喊自己夫君的那一刻起,赫连炎就觉得痴了,心口就像被什么填满了,满满的,快要涨出来,眼底涩涩的,咸湿的泪水涌出,这一刻竟然止不住,好似要将他这些年的等待执着痛苦无助挣扎纠结甚至绝望,统统宣泄出来。

“夫君。”赫连玉还道他在生气,轻声的怯怯的哄着。

赫连炎只觉得心口被她那一声娇唤揉的都要碎了,一转身,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泪,猛地将她圈进怀里,抱的紧紧的,“娘子,娘子,你终于认我了。”

赫连玉听言,心口一阵发酸,认,她怎么会不认,这一辈子,她都认他了。

李青歌是在回青逸山庄的第三个月收到了娘亲赫连玉的信,信中说赫连炎醒了,只是失去了记忆,不过身体恢复的很好,他对她很好,让她放心。

看着娘亲字里行间洋溢着幸福甜蜜,李青歌自然是放心的,同时,她也高兴的要给母亲回信呢。

她有孩子了,真的有了。

回青逸山庄后,高逸轩忙着处理了冷天娇和上官云仙。

据说,冷天娇是嫁给京城一位富商,是正妻,就在上个月出嫁的,场面据说非常隆重。

而上官云仙,则被高逸轩遣送到了北国,在此期间,北国易主,太子继位,太后渐渐趋于劣势,虽然也派人过来求助高逸轩,但都被挡了回去,并且,新任北帝不再像他爹那样是个酒色之徒,他励精图治,一上任就让北国有了不小的变化,如今,北国民心所向,国泰民安,太后即便想兴风作浪也不行了。

一切都步入正轨,李青歌的心也渐渐闲了下来,一闲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月信好似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让大夫一瞧,竟然已经有了身孕,而且,都快两个月了。

高逸

轩高兴的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后了,整个青逸山庄张灯集采的,甚至还专门派人各处发红包,做慈善,发米发粮什么的。

李青歌知道他那是高兴的没地儿发泄,竟瞎折腾了,她也懒的管,只安心的养着胎。

说来也怪,前世,她怀囡囡的时候,非常的痛苦,整天头昏昏的,四肢无力,而且还呕吐,别说吃东西了,就算是喝口水也能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那段时间,她狼狈的简直就像个恶鬼。

可这一世,从她怀孕就没什么反应,所以她才一直没注意到,并且,才不过两个月,她就变得特别能吃,看见什么都好有胃口,她都觉得自己胖了一圈了。

但高逸轩却偏说她好看,说身上有肉了,摸着手感真好,让他爱不释手。

这下流胚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这个,李青歌时常好气又好笑。

日子幸福又甜蜜的过着。

突然有一天,兰千雪回来了,还不止他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一个英气逼人,却在他跟前小鸟依人的女人——梅思暖。

在见到梅思暖的时候,李青歌诧异极了,尤其是他两人态度较之从前似乎有了很大改观。

李青歌不知道这几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两人越来越默契,一种隐隐的情愫在两人之间徘徊时,她是非常欣慰的。

与此同时,腹中那悄然生长的小生命,更是给她带来了惊喜。

囡囡.......她还可以再见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吗?

前世,她与囡囡都太苦。

重生之后,她得新生,获得了家人与爱人,没可能囡囡还得在那阴冷的地狱,老天一定会可怜她们母女,一定会让她们在这世重逢的。

她的囡囡......一定还会做她的孩子,等着她的宠爱。

她似乎能感觉的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囡囡。

自从得知怀孕的那日,晚上她就做梦梦见了囡囡。

在梦里,囡囡还是长着前世的模样,小胳膊小腿,一张小脸瘦瘦的,但是眼睛特别的亮,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笑的人心都要融化了一般。

她还喊了自己一声‘娘’。

这是她第一次听囡囡喊自己‘娘’,前世,她不会说话,只会用一一啊啊的来表达自己。

而那一晚,她不但喊了自己娘亲,还跟自己说了好多的话。

她一会说一会笑,还会在长满花草的花园里奔跑着追蝴蝶。

她一直喊着:娘,带我捉蝴蝶,带我捉蝴蝶。

第二日醒来,李青歌眼睛红肿还有些疼,原来昨晚流了一夜的泪,连枕巾都湿了。

可是,她心里是喜的,她觉得这是囡囡给她的信息。

囡囡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她,她们母女很快就会重逢了。

而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她的囡囡受到一点委屈一点的伤害。

“想什么呢?站在这里也不怕被热气扑着了。”办事回来的高逸轩,恰巧望见李青歌斜倚在廊下的栏杆上,失神的望着天空,连忙过来,大掌本能的抚向了她的小腹,眼底竟是幸福与甜蜜,“怎么样?有踢你吗?”

瞧着他帅气的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神情,李青歌嗤的一笑,睨他一眼,“才多大呢,哪里会踢?”

“......”高逸轩紧跟着也笑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好了,先回房,等晚些凉点的时候,我再陪你出来。”

“嗯。”窝在他温暖的怀抱,看着他唇角飞扬,李青歌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就好像前世她经常轻轻抚摸着囡囡的小脑袋。

囡囡,别怕,这一世,你不仅有娘的疼爱,还会有爹的呵护。

囡囡......

想到几个月后,她的孩子就要再次降临到这个世上,李青歌窝在高逸轩的怀里,流下了幸福的泪。

“哟,这还没天黑呢,你们又要入寝了不成?”身后传来兰千雪调笑的声音,李青歌忙挣扎着从高逸轩怀里下来。

刚一回头,就瞧见梅思暖轻轻望了兰千雪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话多,不该扰了他二人恩爱。

李青歌微红着脸,笑眯眯的望着他二人走来,道,“梅姐姐,下午你让人送来的酸梅汤真好喝,多谢梅姐姐。”

“就知道谢她,我呢?我叫人送的冰镇雪梨就不好吃了吗?”说话间,兰千雪已经走上台

阶,一双潋滟蓝眸只盯着李青歌的小腹看,“都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这么平的?我瞧人家妇人要生孩子,肚子大的就跟装了几个大簸箕似的。小乖,你该不是哄我们的吧?”

又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男人,“因为月份还不足,所以,肚子还没显。”李青歌红着脸向他解释,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以来,这家伙每天都要来看自己,准确的说是看自己的肚子,似乎他就非得证明她是装的才罢休。

“是吗?也不少日子了吧?总该有点......”兰千雪伸开双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总该看点出来,不像李青歌,肚子平平,那身材还跟以前一样,玲珑有致,哪里有半分孕色。

梅思暖微笑道,“李妹妹身子纤细,况且孩子还太小,因此显怀的自然比别人晚些。”

“你倒知道?你生过?”兰千雪目光涟涟的朝她望去。

梅思暖一时竟窘迫的垂眉脸红起来,闭唇不语了。

李青歌瞧着,狠狠剜了兰千雪一眼,这家伙,就知道欺负梅姐姐,也亏得梅姐姐每次都能忍着,反倒每次还乐呵呵的。

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对了,这个,你的。”高逸轩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李青歌。

一瞧那蓝色镶嵌着金边的信笺,李青歌便心口一跳。

是他的——赫连筠的来信。

自己得知有孕那天,激动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分享这喜悦,自然也少不了赫连筠。

所以,她第一时间给他写了信信。

告诉师父,她过的很好,她有了孩子了。

可是,信被送出去以后,她又有些后悔了,也许,赫连筠并不像看到她这样的信,得知这样的消息.......

可是,竟然她收到了回信。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李青歌忘了在场的其他人,立即转身回房,坐到椅子上,将信小心翼翼的拆开。

信的内容不过一句话:三日后见。

并且,信笺之内竟然还附有一件婴孩戴在手腕上的银镯,不像是新的,但看那做工精致,也非凡品。

这是师父送给她的孩子的?

李青歌心口升起融融暖意。

连孩子都能接受,那么,对她与高逸轩也该释怀了吧。

真好!

这一世,她寻回了自我,获得了爱人,还有即将呱呱坠地的孩子,生命于她来说,足够美好幸福!

仔细的将信笺收好,才发现那信上的日期是三天前的,对了,从京城到青逸山庄可不要三天的路程吗?

那么,信到了,赫连筠是否也要到了?

急忙的将银镯用红布包了起来,李青歌站在窗前,看着黄昏下,一片柔和的美丽景致,好似看到赫连筠一身明黄色的长袍,橘黄色的光线下,正朝这边翩然行来。

而高逸轩兰千雪两人则迎了过去。

三人相似一笑,竟是那般的和谐。

看到那三人脸上的笑意,李青歌只觉得此生已经圆满。

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那微微的隆起,她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

也愿这天下所有认真活着的人都能获得幸福美满!!!

——

本文到此就算最终的结局了,说来灵儿还真是很不舍的,写了快一年了,在这一年里,多谢亲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毒妾》的今天,灵儿感谢的话就不多说,在此给所有的亲们鞠躬!!!

另:本文签约了出版,赫连筠和兰千雪的番外,会放在实体书里,敬请期待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