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苏文起之死》,由于左湳的失误给大家带来了不便,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今晚八点,为您揭晓,最后一章《晚秋最后的回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糜伟震载着我到了苏文起福荟寺,一进寺院里,我便感到了事情不对。 几乎所有的和尚都趁着脸,一言不发的,见了人,也不过是点点头。

“他怎么了?”我问。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 ”糜伟震说道。

跟着糜伟震我见到了寺院的主持,糜伟震和他说了什么,主持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带着我们进了禅房。

我这一生中,看过无数的生死,却没有那一次比这次更加的平静。 我,没有闹。 只是冷静的走到苏文起尸体的身边,轻轻的托起了他的手。

“是自然死亡,下午,他们才会给他举行葬礼。 ”糜伟震说道。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将苏文起冰冷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

“先生。 ”我轻轻的说,像是害怕吵醒他一样。

苏文起没有回答,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我来看他,他躲在偏殿的围墙后面,偷偷的注视着我,我向前走一步,他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 他在远远的看着我,见我注意到了他,他便对我微微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阳光,打在他的眼镜上。 反射出单调地光。

“先生。 ”我轻轻的叫道。

这时,我看到他的另一只手中死死的攥着一条手帕。 我试图将那条手帕抽出来,但没有成功。 我还记得,那是当年他出家时,我塞到他手中的。

他死的时候还在挂念着我,他的心里还在挂念着我。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轻轻地对他说道:“先生。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着。 你要答应我。 下一生不要与我相遇。 我给你带来了太多的磨难,对不起,先生。 ”

苏文起没有动,他的脸依然僵硬着。 仿佛多年前他躺在我身边那样,板着脸看似睡觉事实上,他正沉思着什么。

我若是调皮起来将手放在他的腋下,这时。 只见他立刻张开眼睛,笑着骂道:“小蹄子,你活的不耐烦了?”说完,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轻轻在拍拍我地手掌,算是惩罚。

那一幕,似乎,发生在上个世纪或者更早以前冒着气泡的史前文明的沼泽里。 距离我那么的遥远。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眉毛,好多年了。 是的,自我嫁给苏文起算起,已经过了好多年。 这么多年,我几乎已经习惯了漂泊。 然而,自始至终苏文起都是我停泊的港湾。 如今。 他走了,我也就没了家。

苏文起走了,带着无奈与遗憾走地。

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岁月里,跪在佛前的苏文起,每日都要思念起一个女人。 一个在他这一生中画了一副淡淡的水墨画的女人。 她是他的情人,更像是他地孩子。 他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她。 他总在无人的时候想起她。

没有人知道,在他一生最后的岁月里,由于严重的风湿病他已经不能站起来了。 他甚至感到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他的幻觉中,那个女人跪在他的腿边,轻轻将头kao了过来。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 就像是好多年前。 在北平的小院里,他做的那样。 他是如此地爱她。 用他地全部爱着她。

这种爱,是一种无法说出口的纠缠。 他知道那女人也正以同样悲壮地方式爱着他,正是因为爱,他不愿给她造成负担。

在他生命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一次又一次拒绝见她。 他知道,她会伤心。 可是,他担心,她见了他以后会更加的难过。 他知道,以她的脾气,她一定会要他跟她回去。 但是,回到尘世就意味着死亡。

他的身份不能公开,不然,那女人会被关进大牢里。

这种思念和别离的矛盾,像是断肠草一样,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在清晨淡淡的薄雾中,午间的昏昏欲睡中以及日本人轰炸机的噪声中,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她。 直到死亡来临前的一瞬间,他想到的,依然是她。

可惜,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他都没有能够和她在一起。 在无人的时候,他常常低声念起白居易的《长恨歌》。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一次又一次的回味着生离死别的痛楚,那疼痛的感觉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划在他的心里。 他眼睁睁的看着血流出来,却不愿理会。 他想,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看到死亡的时候,也看到了北平的那个小院子。 她像是往日里一样,捧着一本书,坐在红木的圈椅上,晃着脚,认认真真的看着书。 那是她十八岁的样子,他微微的笑了,她还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在,他知道。

苏文起死后的第三天,我彻彻底底的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的我留恋下去,离开,将是我唯一的选择。

“戴老板,我要离开了。 ”我对戴笠说。

戴笠冷眼看着我,冷笑着说道:“离开?你当军统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

我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我已经累了,不会在为军统做任何的事情。 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

“晚秋,我早说过,你对军统来说,很有前途。 ”他说。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在这样活下去了。 我该退休了,想过几天自己的生活。 ”

戴笠哈哈大笑起来。 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枪,拉开保险推到了我地前面。

“晚秋,你知道了太多军统的事。 我不能留你。 如果你不留在军统,只能是死。 ”戴笠说道。

我笑了笑,接过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拉开了枪栓。 “啪”的一声,手枪响了,没有子弹。 戴笠又故技重施。

他叹了一口气。 说道:“你走吧。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勉强你也没有用。 走吧。 ”

我看着他。 感激的笑了笑了。

我捧着苏文起的骨灰上了飞机,宋可坐在我的另一端。 走之前地一天,我带着他去见了他的母亲。 那个被折磨地不成样子的共产党。

宋可的母亲浑身是伤,左手的两个手指几乎悬在半空中,看样子,已经断了。 虽然受到了酷刑她的脸上还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

“今天我来是要和你商量,我想带走你的儿子。 你可以选择留下他。 但那样,就意味着死亡。 ”我说。

那个母亲看着她地儿子,她的手颤巍巍的抚摸着她儿子的头,她微微的笑了,放佛,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

每张孩子的笑脸,都是一朵美丽的花。 她轻轻地捧着他,过了许久。 她才轻声说道:“谢谢你。 ”

我点了点头,领着那哭泣的孩子离开了渣滓洞。

宋可捧着萧烈的骨灰坐在飞机里,他晃着脚,好奇的左顾右盼。 哪知道,就在飞机起飞前的一刻钟,糜伟震冲了上来。

“晚秋。 你先下来,戴老板,在等你。 ”糜伟震说。

我将苏文起的骨殖轻轻地放在椅子上,跟着他下了飞机。

“晚秋,你可以走,那个孩子不能走。 ”戴笠说道。

我沉吟了一下,知道戴笠找我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戴老板,念在我为党国立过那么多功的情况下,我求求你。 让我带那个孩子走吧。 我已经将他当作是萧烈与我的孩子。 求求你,放过他。 我为党国付出了那么多。 总能保住这孩子的命吧?我什么都不争。 所有的功名利禄,我全都不要,只想保住着孩子的命。 当我求你了。 ”我看着戴笠说。

糜伟震叹了一口气,使劲的将我拖了起来,说道:“你这是何苦。 ”我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

戴笠狠狠的咬着牙,说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刷”地一声,我掏出了匕首抵在戴笠地胸口。

“戴老板,我求你了。 难道,萧烈的命换不来那个孩子地平安吗?如果他不能平安,我宁可和你同归于尽。 ”我说。

戴笠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捏住了我的手的。 “噹”的一声,刀子掉在了地上。

“晚秋,你这是何苦。 ”戴笠说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把我抓到渣滓洞也好,审讯室也好,随便你,但只求你保住这孩子的命。 ”

戴笠冷冷的看着我,过了一会,他长长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让我在看到那个孩子出现在这里,永远不要。 ”

我激动的眼泪掉了下来,轻声了说了一句:“谢谢。 ”戴笠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在看我。

糜伟震送我上了飞机,轻声说道:“你先去吧,过段时间,我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立刻到马来亚跟你回合。 ”

我对他笑了笑,那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他。

飞机起飞了,我算是顺利的离开了故土。 在飞机的窗口,我俯瞰着大地。 在淡淡的云朵的中,大地一片贫瘠。 仿佛,多年以前,我怀中的这个男人带着我离开了家乡。

那时,阳光温暖、空气清冷,苏文起骑着驴子走在我的前面。 我坐在马车中,回想着梅翰林充满异味的呼吸以及他眼睛比起来的样子。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如今,我又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