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普通的衣服,我来到百草药铺的门口,只见百草药铺的门口围上了一大圈的人。 我赶忙走过去,混在人群里,对身边的一个大婶说道:“大婶,这是怎么了?”
那大婶看了一眼,说道:“听说,方掌柜是共产党。 这不,日本人来查封了。 你看你看,方掌柜出来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异常的兴奋,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只等着看方掌柜出个大笑话。
这就是中国人的略根性,日子比他过的好,继续。 日子没他过的好,笑话。 若是出了事情,加油添醋的说。 这个时候,不但不团结,反而像是看笑话一样。
只见方掌柜被两个日本人推着出来了,站在药铺的门口大声的笑着说道:“父老乡亲们,今日,方某走了,救国救民还仰仗着各位。 ”
哪知道,方掌柜着义愤填膺的话不但没引起共鸣,人群中反而发出了阵阵的哄笑声。 甚至有人指着方掌柜说道:“下去吧,下去吧!”像是看到舞台上的名伶唱错了调子一样。
方掌柜见到这种情形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时,一个日本大兵用枪托狠狠的砸了方掌柜一下。 方掌柜差点摔倒。 日本人骄傲的扬起了下巴,对着中国百姓嚷道:“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
甚至有中国百姓掩着嘴笑了笑。 简直,就是被日本人的奴性教育所同化。 悲哀。
我暂时无暇顾及这些百姓地事情,只等着看尚合是否也被抓了。 这时。 一个日本兵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将门关上,贴上了封条。
“大婶,就抓了掌柜的一个人?没抓伙计?”我试探的问道。
那大神笑着说道:“可不就抓了一个,方掌柜没有家人也没有伙计。 就这么个小药铺,他能雇的起伙计吗?”那位大神的语气中充满轻蔑。
这时,一个老头冲着那位大婶骂道:“路顺妈。 你也太不讲究了,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 方掌柜没免费给你药吃?现如今他有难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说。 ”
这位老大爷操着一口东北话骂道,大婶灰溜溜的低声说道:“老不死地。 ”接着,转身离去。
我暂时还算是冷静,知道尚合没有被抓。 他大概已经逃出去了,不过,他身上有伤。 就是逃出去。 也不会逃的太远。
想到这里,我转到了药铺地后面。 只见药铺后面的巷子空无一人,在向前走上几步,竟然是个死巷子。
那尚合能去哪里了?我叹了一口气。
正当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用力拿肘部狠狠的向他的腹部砸去,只听“哎呦”的一声,那人松开了手。
我一回头,原来。 是尚合。
“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
尚合捂着他的胃,苦笑着说道:“你这下子可够狠地。 ”
我得意的笑了出来,说道:“那当然,这可是萧烈当年教我的。 ”说道,萧烈,我叹了一口气。 心里。 又感到了沉重的无力感。
尚合用一只手扶着墙,问道:“萧烈?是谁?”
我冷冷的说道:“我丈夫。 ”
尚合的脸顿时像是冬天里的茄子,被冻住了。 冰冷的像个冰块。 “哦,你丈夫。 ”他说。 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揉了揉自己地胃。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吧。 ”我说。
他点了点头,说道:“暂时没有地方去。 我看,他们连药铺都已经查到,只怕,飞扬书店也没有幸免。 ”我叹了一口气。 说道:“这个。 我可以慢慢帮你查。 但是,你必须先躲起来。 ”
“没有地方去。 ”他说。
我想了想。 说道:“不然,就先找个饭店住下吧。 要不,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尚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饭店的目标太大,又没有人能够掩护我。 我不能在连累你。 ”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搞到一张船票?去哪里的都可以,我必须从武汉转移出去。 ”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到是可以,但是,你现在必须要找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
尚合点着头说道:“我已经有了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操心。 ”
“哪里?”我问。
尚合笑了笑,说道:“康莉莉和林晨光的老房子。 ”
“不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住了。 如果你突然出现,只怕会引起邻居们地警觉。 到时候,将更麻烦。 ”我说。
尚合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除了那里,只怕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
我将尚合安置在一间小旅馆里,虽然算不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应该可以能够避开日本人的搜查。 据我所知,这样的小旅馆为了生计,总和一些汉jian的关系不错,凡是日本人来检查时,只要给汉jian们塞上一点钱,也就能免于检查。 尚合住在这里,也算是安全。
“你的伤口怎么样?”看着他平安后,我问道。
尚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说道:“方掌柜已经帮我取出了子弹,唉……哪知道他……”我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我说道:“你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
尚合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听到声音觉得不对劲。 立刻翻墙从跳到了后面。 那会儿,日本人还没包围后院呢,总算是我逃了出来。 只可惜,方掌柜这个联络点又没了。 只怕,方掌柜这次也凶多吉少。 ”
“也是那个叛徒出卖的?”我问。
尚合摇了摇头,说道:“不应该。 方掌柜这个联络点很隐蔽,只和我单线联系。 ”
我冷笑了两声,说道:“看来,共产党也不是铜墙铁壁,也出了叛徒。 ”尚合不高兴地白了我一眼。
“对了,林晨光死了。 ”我说。
尚合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会这么快?”
我冷笑了两声,骂道:“等你们共产党去营救,只怕林晨光已经死了八回。 ”尚合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过了半晌,缓缓地说道:“林晨光可惜了。 ”
我停顿了一下,幽幽的说道:“他宁死不屈,戴笠把他折磨地够呛。 甚至,分尸……那场面,太残忍了……我,觉得很对不起康莉莉……他们两个,我谁也没能救出来……”
尚合点了点头,哽咽的说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 ”
我垂着头,继续说道:“我也看到了康莉莉,在日本宪兵队的大牢里。 她也被折磨的不成了样子。 听说,快断气了。 我向日本人要她,但是,日本人没有给我。 只怕,我救不出她来。 ”
“我们曾试图营救过她,但是都没有成功。 ”尚合说道。
我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说道:“我得走了,你自己小心。 我肯定不能经常来看你,毕竟,对日本人来说,国民党也是敌人。 过两天我拿到船票,就给你送来。 ”
尚合点了点头,这时,我又问道:“对了。 你只到共党在重庆的人员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多一点,皮肤黝黑,口中有一颗小虎牙。 大概是在左边的三颗牙齿的上方。 ”
尚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和重庆那边的人没有联系。 怎么,你要找那个人?”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如果你有机会遇见那个人,请转告给我。 ”他点了点头,我对他笑了笑,离开了小旅馆。
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谜团。 那就是那晚绑架的我的那个人的声音。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接近的声音。 我和尚合在南京生活了两、三年,不会认不出他的声音。
我总有一种感觉,那晚的那个声音就是属于尚合。 他还活着。 我相信,不,应该说,我坚信他还活着。
或许,他是共党的人。 一直潜伏在戴笠的身边。 或许,他是戴笠到共党的人。 总之,无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我相信,他都活着,他没有死。
我想,他或许就活在我的身边,正在某个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我、保护着我。 我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回首,我想,或许某一次回首时,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可惜,并未能如愿。
我坚信,那晚我听到的不是幻觉。 而是真真实实的声音,是萧烈的声音。 无论糜伟震怎么和我解释,萧烈已经死了,我都不肯相信。 我只相信我自己,相信,我那晚听到的,就是事实。
可惜,我不能让戴笠继续帮我调查下去。 万一萧烈还活着,戴笠若将他查出来,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得忍着。 忍到他能够和我相见的那一天。
我想,一定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来。
日军方面传来消息,重新安排了战俘与我们的见面。 这次,日军没有在耍花样。 当我问:“你是否知道乌鸦和桌子的故事时。 ”几乎每个人都给出了正确的答案:这个故事,是戴笠在某一次上课时讲的话。 真正的答案是,这个故事根本没有答案。 戴笠给出的结论,是作为一个特工,不能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