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牢房,一眼就能看到半躺着的康莉莉,她见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晚秋?”她激动的问道。
我赶忙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轻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没承认,他们以为我只是给共党通风报信。 ”康莉莉十分小心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将食盒递给了她。
“这是一点吃的和衣物。 ”我说。
“对了,你怎么来了?”康莉莉问道。
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林晨光在戴笠的手上,你能不能想办法救他出来?”
康莉莉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我,她呆呆的,过了一会才颤抖着问道:“他怎么会被抓?”
我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过程我不太清楚,我没有直接参与对他的抓捕。 ”
康莉莉一脸焦急,慌张的搓着手指。 “怎么办?”她焦急的说道。
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戴笠已经对他用了刑,现在被关在渣滓洞里。 我能保住他的命,但是,我没有那个本事将他救出来。 ”
她对我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 ”
“消息我已经送到了,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戴笠抓了一对共党的夫妇,他们的孩子现在借宿在我那儿。 你也知道,我那里千百双眼睛都在盯着。 我想,将这个孩子交给你们。 ”我说。
“那对夫妇叫什么名字?”康莉莉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我也没有问。 他们的孩子叫宋可。 ”
康莉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很棘手。 ”
“是呀。 这件事情我就托付给你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我说。
康莉莉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说道:“事到如今,除了你我也没有别人能够相信。 麻记剪刀铺向东走。 穿过一条街后,有一家扬帆书店,你进去问老板买一本俄文版的鲁迅全集。 你只说,是康莉莉定的就好。 ”
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
“晚秋,你一定要将晨光救出来,算我求求你。 ”康莉莉说道。
“放心吧。 我会尽力的。 林晨光当年是苏文起的丈夫,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我说。
康莉莉不知道苏文起地事情,她看了看我,这时,看守来敲门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快出来吧。 ”看守说道。
我握着她的手,说道:“你一定要保重!”
她点了点头。 对我笑了笑。
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到康莉莉。
在这之后不久,共党驻武汉办事处出了叛徒,全盘托出康丽丽地真实身份。 这时,日本人才发现,原本他们一直只当作是为共党同分报信的小妇人,竟然是共党的积极份子。
严刑拷打后。 康莉莉硬生生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后来,日军看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将她秘密杀害。
她和林晨光曾经有一个两岁孩子,在康莉莉被抓后不知去向。
我按照康莉莉的交代,找到了那家扬帆书店。 老板看上去像是个知识分子,带着一只圆圆的眼镜,见有客人来了,也不过是抬眼看了看,接着又一头扎进书中。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冷清地书店,除了我。 没有别的顾客。 于是。 我走到老板的面前,笑着说道:“老板。 帮我找一本俄文版的鲁迅全集。 ”
“没有。 ”他说。
我一愣,怎么会没有?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找错了书店?
“是康莉莉定的,今天,我来帮她取。 ”我说。
“没有。 我们这里从来不卖俄文书。 ”书店老板说道。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板,您没记错吧?”我又试探的问道。
书店老板有些烦躁的说道:“我地书店,你说我会不会记错。 ”
“你这里是扬帆书店吗?”我问。
“你不识字吗?”他问。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面对这样书生气的老板,我还能说出什么好?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怕,是双方都说不清道理才是。
出了书店,我开始渐渐的冷静下来。
康莉莉被抓,那么共产党怎么可能还会继续使用这个联络点?他们自然知道继续使用可能会有多大的麻烦。 这也难怪,我与老板接头时,他拒绝了我。
可是,如果不和共党的人取得联系,那么林晨光将死在牢里。 想到这里,我决定,应该再去试一试。
扬帆书店的旁边,有一个卖煎饼地摊位,我想了想,笑着走了过去。 卖煎饼的以为我是去买他的煎饼,一脸笑容的问道:“您来几张?”
我笑了笑,问道:“老板,您在这里卖煎饼多久了?”
那老板见我没有买煎饼的打算,lou出了失望的眼神,但还笑着说道:“我三年多了吧,”
“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请问,这扬帆书店最近有没有转兑过,或者,换过老板?”我笑着问道。
“没有,这家老板姓刘,每天中午都来买我的煎饼。 ”卖煎饼的老板说道。
我对他笑了笑,点了点头,谢过了他。
既然是没有换过人,那就是他故意不肯与我接头。 事到如今。 就是用枪低着他的脖子,也必须让他给我联系到共产党地人。 不然,在拖下去,只怕林晨光会凶多吉少。
我又回到了扬帆书店,那老板一见我进去,楞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头看书。
见店里没有其他地顾客。 我径直走到他地面前,冷笑着说道:“老板。 难道,是康莉莉交了钱,你故意不把书给我?”
只见刘老板皱着眉头,lou出了一脸不悦的表情。
“你不要含血喷人!”他恼怒地说道,“啪”的一声,将书合上了。
我微微的笑着,说道:“不然。 你为什么不把康莉莉定地那本书给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这里从来不卖俄文书,也没有什么康莉莉来定过还书。 你说康莉莉来定书票据呢?”刘老板生气的说道。
我放下了脸,冷静而低声地说道:“康莉莉的丈夫被抓,你们难道连一点营救的想法都没有吗?”
他吃惊的看着我,看样子,他是刚刚知道这消息才是。
“你是谁?”他吃惊的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但林晨光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他已经被戴笠上了刑,在这样下去。 挨不过这个月底!”我低声说道。
刘老板一脸诧异,过了一会,他冷静了下来,低声说道:“我知道怎么处理了,小姐请回吧。 ”
我冷笑了两声,点了点头。
“我去看过康莉莉。 她目前还好。 ”我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警觉的问道。
“我是他们夫妻的朋友。 ”我说道。
刘老板思索了一会,说道:“请你明天在来一趟。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消息已经送到,我打算离开武汉回重庆去。 我地家里还有一个孩子,我若走的时间太长,说不定糜伟震会对他下手。
第二天中午,我又一次去了扬帆书店,我的手袋里放着一把枪,虽然知道共产党不会将我怎么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老板一见我进去。 笑着说道:“小姐。 您要的书已经到了,我给您拿去。 ”
我跟着刘老板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哪里。 刘老板轻声说道:“麻烦小姐今天中午去潇湘楼一样,会有人和您说具体的计划。 ”
我点了点头,说道:“康莉莉你们不打算营救了吗?现在日本人仅仅只是怀疑她帮共产党通风报信,还不确认她就是共产党呢。 如果现在救她,希望可能会很大。 ”
刘老板思量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们自然会有安排。 ”
我冷笑了两声,不识好人心。
“行了,那我走了。 ”我说道。
刘老板笑了笑,从书架中抽出了一本书,说道:“您看看这个版也不错呀,干嘛一定要那个版的?”
“这个版是不错,但不是我要的。 ”我笑着说道。
我打了个机灵,多少年前,在东北有一间古玩店,我们用同样的方式联络。 后来呢?古玩店地老板被日本人挂在了城门口,肚子被剖开了,死相极其残忍。
那时,还有萧烈伴着我……
想到萧烈,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放佛,将内心对他的全部思念都吐了出去。
如果,萧烈能像糜伟震那样知道明哲保身,一定不会惹上杀身之祸。 便是死,也应该英勇的死在在场上,而不是死在一个瘪三的手下。
他死前一定觉得心里非常的冤枉,那时,他地身体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他本以为那次任务完成以后,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在大后方重庆过上几日安宁的日子。
可到了现在,他总算是踏实了,他死了,我,却还要活着。 忍受着他不在的痛苦,孤独的活着。
潇湘楼的雅间内,我独自一人坐着,到了约好的时间却没有见人来,难道,共产党人都是不守时的?我冷冷的想到。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门“吱”地一声打开了,我站起身来,这时,看到店小二将门推开了,一个带着礼帽穿着青色长袍地男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