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苹如被中统正式启用之前就已立过大功。

她通过接近日本首相近卫文麿派驻上海劝和的谈判代表早水亲重,结识了一大批日本军政界要人,并从中首先获悉汪精卫即将投kao日本的情报。 这一情报由嵇希宗两次电告重庆。 但重庆方面开始对此并不相信。

后来的几件事中,郑苹如被中统看好,认为可堪大用,才将刺杀丁默邨这样的计划交给她负责。

抗战前,丁默邨曾是民光中学的校长,郑苹如与他有着“师生情谊”,故利用此关系接近丁。

为此,郑苹如牺牲了美貌与身体。 使劲手段让丁默邨这个老色鬼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而丁默邨正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76号的特工曾不只一次的提醒,郑苹如的父亲有很深的中统背景,但已经被色欲迷住眼睛的丁默邨并未在意。

在他的眼睛里,郑苹如是一个美貌贪财没见过市面的女孩子,试问,这样的女孩子能与中统扯上什么关系?

我看着手中的那本杂志上的照片,正是我今日在咖啡厅里接头的那位女子。

中统的人十分狡猾,他们将郑苹如撤退的重任压在了萧烈的头上。 万一郑苹如有什么三长两短,帮助她撤离的萧烈最有可能暴lou,而中统的人就可借机逃离。

戴笠一定是鬼迷心窍了,竟然答应了中统这样的条件。 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到是很敬佩这样地一个女子,为了国家奋不顾身的奉献出自己的青春。 比起她,到我是狭隘了很多。

午夜十分,萧烈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家。

刚刚睡熟的我被他的脚步声吵醒,见我醒了他抱歉的笑了笑。

他拖下了外套,走到我地床边。 见我坐起身,他扯过毛衣帮我披好。

“小心着凉。 ”他提醒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 握着他的手。

“你今天见到她了?”萧烈问道。

“是呀,她真可怜。 那么年轻却要付出那么多。 ”我说。

萧烈笑了笑,递给我一张纸,说道:“我查过了,他们必须在这里行动,她才有可能安全撤退。 ”

我接过图纸看了看,说道:“两天以后我会送到她地手上,放心吧。 他们一周以后行动。 你要小心。 我想过了,还是我去接应她,你的目标太大。 ”

萧烈没有理会我的话,反而对我笑了笑,说道:“来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

面对他这句寒暄,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我说道。

他摇了摇头,说道:“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不过是有感而发。 ”

我笑着起身从床边的桌子上扯过一张报纸。

“看看吧,有你呢。 ”我一面说一面指着报纸说。

今日的报纸头版赫然有一条:开除国民检察院张石康一职。

“你以前一定用过这名字吧?”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对外地身份一直都是张石康。 只不过,别人不知道我还有这样一个真实的身份而已。 ”

“所以,这就意味着汪精卫很有可能会重用你?”我问。

他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戴笠真是神通广大。 连后路都封死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他们总是对我不放心。 ”

我躺了一下来,萧烈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永远都是别人的工具。 ”

萧烈垂下了头,像个孩子一样的说道:“可是我想娶你。 ”

我闭起了眼睛不在理会他,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有人能够看到,我的眼睛中正含着一滴泪水。

利用跑单帮地身份,我将图纸递到了郑苹如的手上。 按照约定。 她会在12月的23日以买圣诞礼物的名义下手。 面对未来,只有20岁的她略显焦虑。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正当我和萧烈策划着最完美的逃拖路线时,一个上午,我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王太太吗?我是郑苹如,那日约了您23日来我家,只怕要提前一些。 明天晚上我有很重要的约会,所以麻烦您安排提前看货吧。 ”郑苹如在电话里说道。

我心里一惊,难道计划有变?

冷静下来,我笑着问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间给您送过去呢?”

郑苹如想了想,说道:“今天傍晚时候,我先生要去静安寺路西伯利亚皮货店为我买件皮衣。 今晚大概是没时间了,明日您看怎么样?有时间吗?”

我飞快的在一张纸张上记下了刚才郑苹如说的那间皮货店,说道:“好的,我尽量安排。 明日下午我会打电话给您的。 ”

放下电话后,我迅速的在地图上查找静安寺路的位置与可能出逃的路线。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又打电话给了萧烈。

“当家的吗?我肚子好痛,啊,你快回来。 ”我故意装作痛苦地声音说道。

接到我发出地求救信号后,萧烈迅速的回了家。

“发生什么事情了?”萧烈焦急地问道,他的领带已经被扯开,神色十分的慌张。

“郑苹如临时改变了计划,今晚要到静安寺路附近的一家皮货店,他们要在那里行动。 ”我说。

“他妈地。 真不是时候!你知道今天晚上是什么日子?今天晚上,日本梅机关的影佐祯昭中将要宴请76号所有的高级干部!”萧烈说道。

“你也要去吗?”我问。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在邀请之列,但是,郑苹如这个时候下手,真他妈的冒险。 ”

“也许,她就是收到今晚有应酬的消息。 她才下手的呀。 所有的高级干部都和日本人吃饭去了,刚好是调虎离山地好时候!”我说。

萧烈恼怒的环视着周围。

“这个时候下手。 她根本没机会逃掉!反而,日本也会立刻介入此事,她根本没机会逃掉。 甚至,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我们。 警卫总署署长马啸天一直怀疑我地身份,若在让他抓到把柄,咱们两个都完蛋!”萧烈气愤的说道。

“现在说这个已经不是时候了,我们要设计一条帮她出逃的路线。 ”我说道。

萧烈十分气愤的骂道:“中统这帮混蛋。 让他妈一个女人去冒险,真他妈的不是男人。 除了事情用女人做挡箭牌,算什么东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说这些了,快点开始吧。 你在家里不能呆太久,幸好我刚才说肚子痛,今晚的应酬可以不用参加。 ”

他看着我说道:“但你不能出现在郑苹如地附近,万一……”

“你放心。 别忘了在东北的时候,不要小瞧我的本事。 在这一行里,我也算是前辈了。 ”我说。

“如果发现事态不妙,可以立刻放弃营救郑苹如的计划。 ”他说。

我点了点头。

傍晚之前,我特意去了医院开了一些常用的药以便掩人耳目。

我在静安寺路西伯利亚皮货店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坐下,问俄国侍者要了一杯咖啡。 看上去悠悠闲闲的喝着。

谁也不知道郑苹如未来的结局。 如果我今日不能让她成功地撤退,那么她将在76号魔窟里渡过未来的半生。

如果她屈打成招,我和萧烈也面临着暴lou的危险。

幸好,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最近,到是有一层让我十分的忧虑。 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说不定哪天我会在某处遇到我地老对手川岛芳子。

上次的仓皇出逃一定惹怒了这个女人,若再次遇到她,只怕我也将有去无回。

冬日的傍晚清冷中带着寂寥,多年前的一个这样的傍晚,我的丈夫梅翰林死在孤独的五点半。 如今。 我是否又要亲眼见证。 另一个活生生的肉体在我的眼前倒下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一辆黑色的汽车在西伯利亚皮货店停下了。

我看了看周围。 并没有人关注到我。 挑眼望去,只见一个瘦弱地男人下了车,飞步跑到汽车地另一端,打开车门下车的就是纤瘦、高挑地郑苹如。

那么,那个像大烟鬼一样的男人就是丁默邨了。 我想到。

只见郑苹如不经意的看了看周围,挽着丁默邨的胳膊走进了皮货店。

按照计划,只要丁默邨稍微失神,隐藏在外面的那个杀手就会立刻动手。 只要枪击一结束,郑苹如就会立刻走出皮货店,到时,扶着接应她的我,会立刻带着她离开这里。

我已经为她买好了明日去香港的船票,只要她上了船,所有的问题都会立刻结束。

只是,要等上这一夜实在是难熬。 谁也不敢料定这一夜会发生什么事。

正当我的脑袋重复着计划时,突然看到,两个短衣襟的男人正不断透过橱窗打量着皮货店。

“真他妈的傻蛋!”我在心里骂道!

那种打量的方式怎么会不被人怀疑?连我这种没接受过特工训练的人都看出他们的身份,更何况丁默邨这样的老牌特工?

中统的人真他妈的傻蛋!竟然找了两个这样的人来做杀手!真是笨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