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突然间不知道哪儿开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我,冷笑了几声,大声的说道:“你以为,失去丈夫的就着有你一个人?”说完,她一把扯开了对襟衣,lou出了白皙的锁骨。我不禁的叫出声,不是因为她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是看到她白皙的锁骨上的一条长长的没有复原的伤口,那条伤口是向两边翻着暗红色的结了痂的肉,一看到就知道,又深又疼。

大嫂看着我惊呆的模样,忍不住的冷笑了几声,“你看到了?”她冷冷的说。我没有回答,大嫂笑了几声,一面系扣子一面和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犯了这么大的错都没有被赶出家门吗?”

我想了想,冷冷的说:“因为你有丈夫保护。”一提梅翰松,大嫂像是被蛇咬了一样,顿时愤怒了,她歇斯底里似的嚷道:“丈夫,梅翰松他配吗?哈哈。”说着,她大声的笑了。等她笑够以后,就不在系口子了,任凭着它们在空气中暴lou着。

大嫂看着我,问道:“你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没等我回答,她接着说道:“你是那个大哥。那个畜生!用刀子划得!爹,你现在知道,梅翰松当时为什么死活不肯让你赶我走了?”她转过头对着梅如海说道。

是的,当时梅翰松不肯赶她走,是为了更大程度上的折磨她!她给他带了绿帽子,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大嫂哈哈的笑了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梅如海说道:“爹,你现在明白了?昨晚,梅翰松被抓,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终于得到了报应,他活该!”我冷笑了几声,想起梅翰林写给我最后的那段话,看来,他是对的,梅家是个是非之地。梅如海惨白着脸,我看他的嘴唇几乎都白了,他一定是气坏了。

“桑梅,你走吧。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梅如海突然开口说道。说完,他拿起了欠条,大声的嚷道:“老张!老张,你过来!”

我梅如海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梅家的事儿,不用你多操心了。顾好你自己吧。你是个好孩子,难怪,禹皓要娶你!”我看着他,冷笑了几声,又恢复到一副破罐破摔的德行。

这时,张妈走了进来,低着头。“老张,你到屋里把那个拿出来吧。在老妇人的床下,这是钥匙。”梅如海说完,他递给张妈一把老旧的铜钥匙。“你座,稍等吧。”梅如海又对我说。这时,他的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在大嫂的对面,看着哭泣的她,冷笑了几声。“梅翰松折磨你下手太轻了!”我冷冷的挑衅到。大嫂没有回应,只是一味的哭着。梅如海叹了一口气,这时,张妈由卧室里走了出来,手中捧了一个小盒子,她看了看我,将盒子放在梅如海面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梅如海打开了盒子,由里面掏出一直小的铜炉,仔细的把玩了一番,一面轻轻的抚摸着,一面对我说:“苏文起他不是说,有东西放在我这里保管,应该指的就是它了。”

梅如海重新将铜炉放到盒子里,看着我。过了一会,他说:“苏文起一直惦记我这尊宣德炉,你拿去吧。或许,它抵不了六千大洋,却是苏文起一直想要的。想当年,我们一同在武汉共事,偶然的一个机会,我收到了这尊炉,禹皓当时拿一个元青花和我换,我都不肯。我这人天生一副牛脾气,那天给你写下欠条就想,便是卖房子卖地,也不会将它卖掉。现如今,还是了了禹皓个心愿吧。”他说完,对张妈扬了扬头,张妈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梅如海点了点头,张妈无可奈可的拿起了盒子,走到我面前放了下来。

我将它重新放好,对梅如海说道:“好吧,我收下,但是,我丈夫的仇怎么办?”梅如海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张妈说:“你去把药给我拿来。”张妈回应后,转身走进了卧室。梅如海看着我,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梅如海看了看大嫂,又看了看我,笑着说道:“你们看,我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不幸,先走了。大儿子有进去了,现在,这个家成了什么样子?”说完,脸上lou出的凄惨的笑容。

过了一会,张妈拿药出来,他将药倒在手心中,拍到自己的嘴巴里,没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梅如海看了看我,笑了笑,说道:“你走吧,别在回来了。”我冷笑了几声。

拿了铜炉,经过大嫂的身边,我看了看她,她还在哭着,没有抬起头。我俯下身,我轻声的对她说:“大嫂,真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根本没见过你的那位表哥,这一切,都是骗你说出真像。”大嫂猛地抬起了头,我咯咯的笑了几声,颤巍巍的离开了她。

“等等。”一个声音在身后传来,是梅如海。

我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问:“还有什么事?”梅如海笑了两声,问道:“梅家收购的那批茶,是你做的手脚吧。”

我笑了,梅如海果然是只老狐狸,扭过头去,我看着他。梅如海笑了笑,一脸洒拖的说道:“我知道是禹皓出的主意,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只要想得到的,用尽全力不择手段的弄到手。”

说完,他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自留日本留学归来,先是效力孙先生,眼睁睁的看着汪精卫去刺杀摄政王,想一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还仿佛在眼前一样。我这一辈子,开始是满腔热血的革命,后来,才知道,无论我咋样的热血都无法左右上层的决定。或许,他们的决定是对的,可是,我不甘心被当作棋子用。打仗的那会儿,我就主动的下野了,当然了,也是自己做错了一些事儿,不愿意在受人挤兑。用半生戎马的钱换来了梅家这点小生意。我还记得,认识禹皓那年,他还是个小青年呢!我到是一直把他当做徒弟似的看待,将自己毕生的经验一一的传授给了他。谁想到,今天的苏文起能这么有手段?难怪古人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不提这些也罢。现如今,梅家的生意没了,我到是觉得安了心。过去,成日里琢磨着若何将生意做大、做好,成日骂翰松笨。翰松也恨我,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呢,我就是怕梅家出错,丢了人,让我栽了面子。老大媳妇,翰松为什么没死,你可能不清楚。无论翰林走后你有没有继续对翰松下手,你肯定没弄明白,为什么他还活的好好的。不是李大夫的药不管用,而是翰松打小就不爱吃要。过去,小时候吃中药,他喊在嘴里,趁着大家不注意就吐了。你给他的西药片,我见过几次,若是你有兴趣,去柴房看看,没准,现在还有呢!”

梅如海唠唠叨叨的,说起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我却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空气。梅如海看着我,大概猜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道:“老二媳妇,你聪明。但是,也只是聪明,你不知道什么是智慧。别以为苏文起是个安分的人,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年轻,有些不必要的浑水没必要帮他淌。再就是人嘛,多为自己想一想,不要逞英雄做好汉的。帮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你要知道这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跑的时候就跑,该留的时候要留,别死心眼似的一心一意,那些,都没用。”

我看着梅如海苍老的脸,他话中有话,在暗示着我一些什么,可是,又是什么呢?是在说苏文起在利用我吗?还是?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梅如海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我累了。”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对他说:“我想回自己的屋子里看一看。”梅如海想了想,点了点头。我笑了笑,虽不是一笑泯恩仇,却也不愿意在和梅家斗下去了。我踏出了客厅,看到了清澈的天空。

捧着梅如海的宣德炉,我离开了梅家。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又回头看了看。这次,是永远永远的不在回来了。我记得,梅翰林下葬的那天,我忘记回头看一看。而如今,我回了头。这回头,如同每日无数次的回眸一样,记得、忘记,接着,在某一个时间点上想起。

看着那黑色的大门,“别了。”我对它说,可惜,它听不到我内心的声音。一个人走着,一只手不顾冬日的寒冷,轻轻的抚摸着梅家青色的砖墙。一切都过去了。我对自己说。突然,我听到“啊!”的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由院子里传来。我立刻回过身,出事了,迅速的向梅家大门跑去。这时,一个声音闯入我的脑海,那是梅如海刚和我说的话。“不要充英雄当好汉”是什么意思?我停下了脚步,突然有些顿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