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笑呵呵的坐下了,问道:“不知张太太今天需要点什么?”张太太笑了笑,说道:“我想给定一只戒指,要上好的。”老掌柜笑了笑,不慌不忙的从腰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捏住一个,打开了桌子下面的一个柜子,然后,掏出了一盘翡翠石头。

“张太太,这是我们这上好的料,都没有拿到外面去的,您瞧,有没有您上眼的?”张太太看了看我,连忙说道:“妹妹,你帮我看看。”我笑了笑,说道:“我可是不懂这些呢。往常都是苏先生来选。”张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太懂,就是喜欢这东西的颜色。”说完,她仔仔细细的在那个用黑绒布包裹的盘子上挑来挑去。认真的看了看那些在阳光下发出原始呼唤的绿色。

过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一只颜色通透的,先是自己端详了半天,又递过来给我看,“看看。”她说。我伸出了手,她放到了我的手里。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真不错呢。您眼光可真好。”张太太笑了笑,说道:“就这块吧。”

老掌柜点了点头,说道:“还按您之前的尺寸做?”张太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哪儿呀,今天,我是想给我这个妹子挑一块,得按照她的尺寸做。”说完,指了指我,我连忙笑了笑,挥挥手说道:“您别这么客气呀,这哪儿成啊。”张太太笑着,说道:“什么成不成的,来把手指给老掌柜量一量。”

我笑了笑,说道:“您别,若是让苏先生知道了,会骂我的。”张太太假装生气到:“你这样可是瞧不起我了。”我连忙笑着说道:“您这么说不是骂我嘛,得,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伸出了手。

量好了尺寸,老掌柜开了单子,递给了我,说道:“您拿好喽,五天以后来取。”我笑了笑,道了谢,又对张太太说:“您看,还让您破费了。”张太太笑了笑,和我说:“哪儿呀,咱们不都是自己人嘛。”我笑了笑,和她一起走出了首饰店。

坐进车里,张太太说到:“妹妹,我们家老张实在可怜。一个电话,就要去监委会交代,您说,他能交代什么呀,他什么也不知道。为了这事,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了。咱们都是老乡,烦您帮着,给苏先生说一说,苏先生只要一句话的事儿。”说完,她掉了眼泪,从手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我点了点头,故意装作可怜她一样,说道:“您那,别着急了。等苏先生打电话回来,我一定告诉他这件事。您放心。”张太太一听,说道:“麻烦妹妹了。不过,妹妹,还是您亲自打电话给苏先生。这样,我们老张也能早一天恢复自由。”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姐,苏先生没有留下电话。我问他,他只说,现在战事紧急,不方便随便打电话的。家中大小事物,现在都有我主持,您也知道,咱们女人,少了男人就像是少了主心骨。不过,您放心,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来电话了,这一半天的还不来?您把心放到肚子里。张局长果真没事儿,再由苏先生一疏通,很快就能结束监管的。”张太太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果然,戒指取回来的第三天,苏文起就打电话回家了。苏小童接的电话,她一听是苏文起的声音,连忙说:“老爷,您不在家,家中发生了大喜事儿,一会让主子和您说,小童先在这给您道喜了!”说完,把电话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苏文起在电话的那一端笑着说:“什么喜事儿呀?至于她这么高兴?”我笑着说:“您别听她的,小孩子一个。”这时,苏小童退出了门外,关上了门。“说说看嘛。”苏文起说,我笑了笑,说道:“真没什么。”

“对了,先生,外事局的张副局长的太太托了我。”我刚说到这,苏文起马上打断了,训斥到:“女人家家的,懂什么,别乱说!张副局长的太太若是托你买外国货,别答应她,咱们没那个本事,明白吗?”我被苏文起说的一头雾水

我想了想,说道:“先生,我错了。张太太确实托我让我帮她打听,我没敢答应。”苏文起这时赞许的说道:“恩,咱们做不成的事儿别乱答应。咱们也没本事,上哪儿给她弄去。她这也是撒网,指不定和多少人说过呢,你别犯傻。”看来,他身边一定是有人的。

我想了想,又说道:“先生,您出去这么久了,不想晚秋吗?苏文起笑了笑,说道:“当然想,不过,党国的利益大于一切。我很快就会回北平处理事情。”我笑了笑,又和他说了些有的没的,苏文起一定是不方便说话,所以,我也就没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阳光下,手上的戒指发出幽绿的光,好像湖水一样的绿色,宁静而深远。放下电话,我给张太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请她不要着急,苏先生很快就会回来处理。张太太千恩万谢的感激了我,并告诉我,端午节他们不准备回去了。我皱了皱眉头,她有约我,中秋节一定回家。我笑了笑答应了,中秋节也好,我的计划,也能和苏文起商量商量。

苏文起在端午节前,才回了家。在南京的这两个月,他显得更瘦了,一回家就抱起了我,我问他:“先生,你在南京有没有乱来?”他一口咬了咬我的鼻子。“胡说。”他说。“你想我没?”他问我。他在我心里,是一个依kao的避风港,可惜,也仅仅是避风港。

我笑着和他说:“想了。”没等他怎么样,下人们又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刘叔带头说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说完,大家喜气洋洋的磕了头,我笑着,从抽屉里掏出大洋,一人发了一块,苏文起诧异的问管家:“只是出个差回来而已,有什么好恭喜的?”周妈噗嗤的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由苏小童扶起来,说道:“老爷,您难道还不知道呢?”“知道什么?”苏文起说道,“太太怀孕了!”周妈大声的说道,然后,咯咯的笑了几声。“真的?”苏文起问我,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苏文起哈哈的大笑了一会,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下人们说:“年底多开一个月工资!以感谢你们尽心照顾太太。”下人们自然是更加的高兴了,欢呼了起来。等下人们走了以后,苏文起单独和我说:“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要女儿吧,我已经有了儿子。”

我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了,说道:“你就不怕这个孩子,将来和你儿子抢家产?”苏文起轻轻的拍了我一下说道:“别胡说,小心冲了送子娘娘。”苏文起捏了捏我的嘴,说道:“你还挺争气。”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先生,麻烦你掌眼,看这个戒指怎么样?”说完,我拖下了戒指。

苏文起拿在手中看了看,说道:“还行吧,成色还算可以。戴着玩吧,这又是谁送你的?”我笑了笑,说道:“就是你那个老乡,外事局的张副局长,他被牵扯到周媚的案子里了。”苏文起哈哈的大笑了两声,说道:“那算他倒霉了。”我说道:“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若有问题,早就被你带到南京,哪儿是停职调查这么简单?”

苏文起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了,算他倒霉,既然,你收了人家的礼,明儿我和他们打个招呼。没多大事儿,准是得罪了人,或者钱没送到地方。”我点了点头,又想起电话里苏文起的古怪,我问到:“先生,你上次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要说张太太托我买外国货呢?”

苏文起瞪了我一眼,说道:“电话里你什么都敢说。那段时间,政府里所有的电话都被监听。我若不那样说,只怕,今日就和那张局长一般,要接受调查。”

由于苏文起的疏通,没过多久张副局长就接解除了监禁。我的怀孕,让苏家下人们一级戒备,桌子的四个角上被包了软布。这期间,李太太也被释放了,在上海经商的她的哥哥收到李泽平被捕的消息,花了大价钱将李太太赎了回去。

李太太收拾了行李,举家搬到了上海,走的时候,来看过我一次,送给我一对耳环作为纪念,还和我说道:“多亏孩子们都在国外,不然,真不知道有什么脸面见他们。”说完,她又掉了眼泪,放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