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熬的,就是这一路。无时无刻的胡思乱想,我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是欢笑的,没有目的的。甚至,卖冰糖葫芦的脏兮兮的小孩,在这一刻看来,都是可爱的。无论他们由于寒冷而流出的鼻涕,挂在脸上有多长。他们的小手也由于寒冷而长时间的不洗,导致形成一块一块硬硬的痂。或者,是他们长时间不清洗的头发里的虱子。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他们是快乐的,在贫乏的物质生活下,他们有一颗纯真的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李家,下车的时候,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了。苏文起皱了皱眉头,我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挽着苏文起的手,进了李家。对于我们的到来,李太太倍感惊奇,我抬头看了看,李泽平应该还走楼上。

“大晚上的,你们怎么来了?你看,也不提起说一声,这把我高兴的。”李太太笑着说,看的出来,她是慌张中带着惊喜的。苏文起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家晚秋没少麻烦了李太太。今天偷懒,不来上课,我刚回家一看,这哪儿行呀,就拖着她来给您赔罪了。这是其一,还有,我想和泽平兄喝上两杯,以解冬日的寒冷。”

李太太一听,说道:“哪儿呀,多这么一个学生,我添了不少的乐趣呢。泽平在楼上呢,田嫂已经给您叫去了。您若是有兴趣,请移步,到楼上,看看晚秋的画。”苏文起一听,是正中下怀,省的他自己提出来了。

于是,他连连点头,李太太带路,苏文起走在中间,我走在最后面。三人一起上了二楼。我留神回头看了看,没有佣人跟上。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最佳的下手时期。

刚上二楼,迎面就走来了李泽平。看样子他是刚从书房出来。袖子是挽起的,看上去,应该是刚用毛笔写过什么东西,因为害怕墨迹曾到袖口上,才会挽起。当然,这只是我分析。

一见苏文起两人连忙寒暄了起来,我留意向书房看了看。看不出来是否锁了门。由于李太太的邀请,大家走向画室。经过书房门口的时候,我看了看,还是无法判断。

苏文起又和他们寒暄起来。我咬了咬嘴唇,对李泽平说:“听说李先生是有名的收藏家和鉴赏家。我有一块玉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不知道能不能让李先生帮忙掌眼呢?”苏文起皱了皱眉头,说道:“胡闹!李先生是大忙人,哪儿能让你胡搅蛮缠。”李泽平笑了笑,说道:“禹皓老弟,您太客气了,弟妹吩咐的事儿自然是大事儿。不过,请老弟和弟妹移步,我老了,眼睛不中用了,需要借住工具了。”说完,他哈哈的大笑了两声。

我的这个临时计划,算是得逞了。苏文起的训斥也是及其到位的,以退为进,一向是苏文起喜欢的伎俩。我跟在他们的后面,伸手到衣服里扯断了梅翰林送的玉佩。

我将玉佩紧紧的挤在手心里。没想到,关键的时刻,还是梅翰林帮了我。这时,李泽平打开了书房的门,果然是锁上的。进了书房,我又lou出了由内心发出的自然的敷衍的笑。这间书房很是雅致,中式的实木家具,红木的书架上秘密的挤了许多的书,鸡翅木的桌子上摆放的整齐的文房四宝。

我笑眯眯的将玉佩交给他,他从抽屉里取出了放大镜。这张桌子一共有两个抽屉,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他打开的,是左边的,里面只放了一个放大镜,那么右边呢?右边会有什么呢?。

李泽平突然问我:“弟妹,你这块玉是从哪来的?”我笑了笑,说道:“一个朋友送的。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这玉不好吗?”李泽平放下放大镜笑着说道:“哪儿呀!我是想恭喜弟妹。这是块老玉,和田羊脂玉,看做工是乾隆初年的。”我笑了笑,感谢了他,心中充满了酸和苦。

梅翰林,你为什么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我,让我背负一辈子思念你的债?即使死了,也不让我忘记你,总让我欠着你。

离开书房前,我看似不经意的将手包放在了书房。重新将玉佩绑在我的脖子上,一面笑着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只剩下李泽平和我,我说:“师公,请。”他也作出的请的姿势。我看似比他快一步的走出了房门,并随手带上了在他身后的房门。

我的这个动作,即没礼貌,又大胆,李泽平愣了一下,我连忙撒娇似的说道:“师公,日后,家中的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李泽平想了想,尴尬的笑了笑。他看了看我。我这个动作十分不理智,但如果不是我带上房门,那么有可能李泽平就会将书房的门锁上。到时候,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

我跟着他们下了楼,走到楼梯口,我突然按住了肚子。“哎呦。”我嚷道。大家一致回头看了我,“先生,我。你知道。”我撒娇的说道。苏文起皱了皱眉头,狠狠的说:“没出息,你就给我丢人吧。”

他马上又lou出歉意的笑,说道:“对不起各位,晚秋有点不舒服,老毛病。”李泽平马上笑了笑,说道:“谁能没有个紧急情况,你陪着弟妹,照顾一下。”李泽平回头对他太太说,一方面是客套,另一方面,说不定他是起了疑心。

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睛里lou出的寒光。他一定是怀疑了。都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李太太扶着我,我低声和她说道:“大姐,我想去洗手间。你下去吧,不然苏先生一会又该骂我矫情了。”

李太太是个没城府的人,她哪儿能想到我会是来偷东西呢?一个月以来,她对我几乎都没有过戒心。一直以为,我不过是苏文起的小老婆,跟着她学习画画打发时间。她一个人也寂寞,又不爱打麻将,难得有人和她凑趣,她何乐而不为呢。

李太太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下去了,你自己留心。”我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她是要出去招呼客人的,行使女主人的权利。我看着她拐弯走下了楼梯,连忙三两步的走到书房前,打开门。

进门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口袋里的窃听器拿了出来。并且在上面涂了大量的胶水,我将它用力的按在了桌子的地下,kao门口的位置。只要他不趴着看,就应该找不到的,随后,我连忙绕到桌前,拉了拉右边的抽屉。

还好,没锁。打开以后,我却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一张房卡。我看了看,正准备打开看看房间的号码。这时,突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连忙关上了抽屉。我慌忙的拿着手袋走到了门口,我静静的听着,突然发现,胶水还留在桌子上,我又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胶水,连忙塞到口袋里。这时,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田妈。

我松了一口气。她讶异的看了看我,但是,马上有恢复了大户人家佣人特有的骄傲:“晚秋小姐。”她是一直称呼我为小姐的,那是由于,她瞧不起小老婆的一种发自心里的清高的蔑视。“晚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呢?”她问。

我笑了笑说道:“刚才去洗手间,回来才发现,手包落在书房了。于是,回来取。”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大概是不相信我的话。不过,她无法相信我是个贼。或许,在她的眼里只有偷钱的才能算的上是贼吧。“你呢?是来找我呢的吗?”我问。田妈,马上笑了笑,似乎才想起她的责任。“太太见你这么长时间没下来,派我上来看看,我刚去洗手间,看您没在哪,我以为您去画室了。”她说着,我对她点了点头。

我跟着田妈下楼了,任务算是完成了。下一步要计划想怎么拖身,我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个房子里呆下去了。走到客厅,大家还都坐在沙发上。李太太看了看我,突然说道:“晚秋呀,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姐,我老毛病又犯了。今天有些受凉了,肚子不是很舒服。”李太太连忙说:“你等一等,我叫田妈去给你找药。”苏文起一听,这到是个机会。连忙站起来说:“嫂夫人,不必客套。我看,今天我们还是先告辞吧,改日再来谢罪。”李泽平一听,也站起来了,说道:“哪里哪里。快,叫田妈去找药。难得老弟你有空来找我喝一杯。”苏文起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贱妾的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还望老兄多多包涵。改日,改日我一定登门谢罪。”李泽平一看,无法强留了。我们顺利的离开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