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驾到!”伴随着太监冯安尖利的嗓音,身穿金黄色锦袍的太子从庭院门口向荷花池走来,庭院中众人皆起身跪地直呼千岁。()

半年多没见,太子原先清瘦的脸变得更加消瘦,脸色也更加阴沉,但精神状态似乎已经恢复为一贯的桀骜不驯,眼高于顶,愈来愈有王者风范了

。皇上为什么会让太子来观看我的悦礼?是想惩罚他吗?还是说这是皇上给他的最后一次见我的机会,从此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太子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起身,转身于中间的御案落座,待众人坐定后,太子开口道:“今日本太子代表皇上来主持汀兰郡主的悦礼,望今晚的悦礼能成就一对良缘。”

大家纷纷附和,之后爹的声音响起:“欢迎各位公子赏脸来观赏我女儿岚儿的悦礼,准备不周请多包涵。接下来悦礼正式开始。”

在爹说话时我已经走上舞台,舞台上悬挂着幕布,遮住了对岸九人的视线。舞台上那个庞然大物——编钟,足有一人多高,上下三层,每层各有十个青铜钟,由小到大围成半圆形,放在圆形舞台后方,我便要在这架编钟前,一边跳舞,一边用手中连着彩带的细铜棍敲击编钟奏乐。这就是我要表演的第一个节目,此时我已站在编钟前摆好了造型,等待着幕布降下。

“请欣赏舞蹈:钟灵毓秀。”

话音落下,丝竹之声即起,舞台上的幕布倏然落下,一身飞天装扮的我和那架庞大华丽的编钟便瞬间出现在他们九人眼前,他们的面上的惊讶也一一落入我的眼底。但此时我并没有时间去看他们的表情,跟随着音乐,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舞蹈起来。

伴随着神秘悠扬的音乐,舞台上的绝色少女旋转、跳跃,身姿轻盈,舞裙翩然飞舞,手中彩带时而如云霞般柔软,时而化为铜棍,轻击编钟,奏出清脆悦耳的乐声。少女的表情时而欢快雀跃,时而深沉悲哀,时而高贵神秘,如敦煌飞天般的美令人迷惑,却又不愿移开眼神哪怕一秒。

音乐节奏越来越快,少女旋转的速度也愈来愈快,在庞大的编钟前旋转着移动,转到哪里,编钟便响在哪里。小巧的足尖踏着鼓点,旋转的舞裙如绽开的莲花,手腕脚腕上金色的环佩发出甜美清脆的声音。

在座九位无不惊艳侧目,都御使之子更是连正在往杯中倒酒都忘了,一只手握着酒壶倾斜着,痴痴地望着舞台上的少女,玉露琼浆溢了一案都未察觉。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少女的舞蹈随着乐声同时定格,面上自信美丽的笑容让九位公子幡然惊醒。幕布渐渐上升又遮挡住了舞台,舞蹈完美落幕

过了好一阵,舞台对面才响起几声啪啪的掌声,这应该是太子在鼓掌,因为几声掌声过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热烈地鼓起掌来。

“汀兰郡主的悦礼果然非同凡响,第一个节目便如此惊艳。”太子的声音隐隐夹杂这一些怒气。

“对!真是太…太精彩了!我…我…”这都御使之子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有些结巴,一个劲儿“我,我”的,最终还是江慕卿将话接了过去,为他解了围。

“御史公子应是想说郡主的舞姿美妙倾城,您心中钦佩爱慕不已吧?”

“哎对!就是这样!哈哈哈!”江慕卿一语点中御史公子心中所想,他便开怀大笑起来。

趁着此时,下人们立即上台将编钟搬走,又将我的古琴搬来,摆好桌凳。我也即刻去后台换了身素服,解开飞天髻,颜花婆又为了编了一简单的堕马髻,头戴一只银杏花簪子,乌黑的秀发柔顺地铺了一肩。

一切准备就绪,我再次踏上舞台,以手抚琴,流畅悦耳的音符便如高山流水般从我的指尖流泻而出。,幕布再次降下,我抬起头望向前方,太子那沉静如水的面庞便映入我的眼帘,他眼神中蕴含的复杂情感令我不敢再直视。伴着清丽又略带忧郁的乐曲,我开口唱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选这首《春江花月夜》当歌词是我自己提出的,曲则是娘找来昊京最有名的乐师帮我谱的,经过几个月的练习,自认为我对这首歌的演绎已经接近完美。九位公子静静地听着,细细地品着词曲,听到共鸣处不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最终一个下滑音,清丽婉转的乐声渐渐消散,但歌曲中所传递的情感却萦绕在听者的心头,久久不愿散去。

幕布再次升起,我又迅速回到后台换衣服,九位公子的声音再次传入我耳。

“郡主方才那支舞确实让人惊艳,但相比之下赵某更偏爱这首歌曲。虽无华丽的舞台、服装,但感情上的震撼却是如涓涓细流般渗入人心。”一浑厚磁性之声从对岸传来。

“赵将军所言极是。这首歌曲对江月美景的描写极其细腻,又寄托着游子思乡之苦,让人听来不禁唏嘘。其中‘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这四句又蕴含着无尽的哲理,发人深思。若我没有猜错,这词应是出自汀兰郡主之手。”

“哦?想不到郡主在诗词上的造诣也如此之高,真是令赵某刮目相看。”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我已换好一身浅绿色窄袖裙装,将头发全部束在头顶,手握长剑踏上了舞台。我高高跃起一剑将幕布劈成两半,对面正在评赏的九人,对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俱是一惊,礼部尚书二公子更是惊叫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