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浩生离开医院回家,后边多了一个“尾巴”,他当然不知道。他还没有“机警”到学会防范别人。这又是另一种“呆”的无法让人理解的教授级的男人。用王常喜的说法,这样学富几车的知识分子淘尽了“杂质”,倒老实得很。

刘芳菲跟在他后边。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

她跟踪了蔡浩生,在医院里,她弄清楚了“情敌”原来就是在饭店里遇到的小姑娘。她隔着玻璃门看她时,恶毒的目光想置她与死地。她真想推开玻璃门进去告诉她:蔡浩生已经同我上床了,你休想占有他!可自己的身份又使她冷静下来。

看见有人走进病房,她躲在一边,她要等他。

现在是“隔岸观火”,她想,这属于心理学范畴,也是孙子兵法的第九计。

坐在医院的大厅里,她仔细的分析着他们的前因后果,想着想着她有点困惑了:纯如是他前妻的女儿。年龄问题已不成障碍,可他们之间差者的辈份难道不是阻碍吗?“叔叔”,有给叔叔做妻子的吗?啊,没有。古代没有,现代没有,当代更没有。哈!他们不能成为夫妻。……奥,不,不不。等等,我不能就这么急着给他们下定论。我为什么也糊涂了:他根本不是她的叔叔。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他和她的母亲早已离了婚,而且,他和她母亲根本没有实质上的婚姻关系!哇,温家的两代女人都爱那个儒雅的男人,她们多么有眼光啊。我嫉妒她们,非常嫉妒!

问题的关键在哪儿?

关键在他:蔡浩生!

他怎么会爱上那个小姑娘?让我好好想想……

她母亲弃他而去,他应该恨。或许是他对她进行报复?不,不像。看他在她面前的紧张样子,那是多么深不可测的一种挚爱!

为什么?

爱,说得清楚吗?关键还是他爱她的母亲,爱得很深。她母亲走了,她出现了,他误以为她就是他爱的人。对,就是这样。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幻想心理障碍,我敢断定:他的爱是一种接替性的自我安慰,绝没有**。在这方面,他依然选择我!

聪明的心理学硕士生只一门心思的琢磨别人,自己陷了进去竟不知道。

“我要拯救他!他是我的,只属于我。”她坐在出租车里,嘴角露出了笑容。她特别自信,她觉得她又一次把握了他。

她和蔡浩生几乎同时下了车。蔡浩生看见她时,付钱的手几近疆住,司机把零钱找给他,他不动。司机以为找错了钱,又数了一下,没错。见他还是不动,就把他的手推出来开车走了。

浩生站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酸甜苦辣全有了;气恨怨悔一起搅着他的情绪,他的面孔像个漫画里的圣斗士;他的眼睛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刘芳菲尽管很自信,但看着他对自己的无情在心里骂道:没情没义的臭男人,猪狗不如!她在心里如此的轻蔑他,但在心的深处她却极力的渴望拥有他,驾驭他,让他成为自己手里一只听话的小绵羊。

于是,她冲他笑笑: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如果我变了,也是你的功劳呀。回家吧,你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我们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吗?”

“你走开!我不欢迎你。”他低声说。

“是的,我比你更知道你不欢迎我,就像唐明王看到他的儿媳后再不欢迎他的皇后一样。”她依旧笑着。

蔡浩生气得脸色煞白,他真想大吼:“你滚开!”可来自内心的自责又使他把火压了回去:

“就请你自重一点好不好,请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我不自重吗?我胡说八道了吗?哪个人知道我与你同过床了?是你拿走了我的贞洁,是你吃着碗里的占着盆里的,你自重了吗?”她不怒,却咄咄逼人。

蔡浩生没有退路,他只能朝自己家走去。

拥挤的城市,拥挤的楼群放射出拥挤的灯光。海洋一样的灯光托着城市在夜色里摇晃。蔡浩生有被淹没的感觉,他痛恨自己没有“遁去”的本领。

刘芳菲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楼道,又走进他的家门。他没有开灯,她替他打开了。她随后又转了一圈替他拉上了窗帘。

“你想做什么?”蔡浩生慌忙问。

刘芳菲笑笑:“你放心,你不想做的,我绝不强迫你做。你愿意做的,我随时奉陪。我不会像你敢做不敢当。”她绕了一圈坐下来。

“那,你到我这做什么?”他不看她。

“我想在这里过夜”她轻松的说。

“不行!”他惊慌不安的说。

她在心里骂她∶哼,懦夫。想想吧,是你在这所房子里剥掉了我的衣服,是你验证了我的处女身份。

“我想”,她说,“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从来不对女人说不。尤其是对他同过床的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吗?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所以不敢乱恋。”

“你!你出去!”他的脸色发青。

“好,说清楚了你和纯如是什么关系,我就出去。”

“你!你什么时候见她啦?你跟她说了什么?”他急得跳了起来。

“你这么**做什么!他不是你‘同事的女儿’吗?”

“”他不知道怎样对付面前这个屡屡重挫他的魔女。

刘芳菲说:“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跟她说。在我眼里,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嫩芽,谁要是有心去采她,那才叫罪过呢!”

她的话句句带刺,扎得他左右难受。他不想让她呆在自己的家里,他没有心思与她对话。医院里看到的王煜亲吻纯如那一幕还没理清楚,又添一个魔女来缠他,弄得他烦躁不安。

“你真得那么无情吗?我的成熟难道不比那个小姑娘有魅力?”刘芳菲看着他说,她确实想他了。

“你!你说够了吗?快离开这里!”他烦躁的大声叫着:“我不想和你谈任何问题,你走!”

刘芳菲看着他恨恨得说:“你不想和我谈可我想和你谈。我只想知道你和纯如是什么关系?”

蔡浩生脸色煞白:“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他怒气冲冲的说。

“可你与我有关!”她毫不让步。

“我与你何干?”他恼了。

“你与我有性关系,你能否认吗?”刘芳菲怒视着他。她成竹在胸:一个品质高尚的男人情感是最脆弱的。

果然,蔡浩生低下头去,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刘芳菲看着他,他那么痛苦,她动情了,一种女性的慈爱驱除了她的嫉恨。她走到他坐的沙发前用手抚弄他的头发。谁料,他大吼一声:“滚开!”随之就用双手用力把她推开。她站立不稳摔倒了,一股怒气蹿上来,她爬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懵了,她却哭起来。

蔡浩生不知如何是好,他气急败坏的披上大衣走出了家门。茫茫黑夜,他也想哭,可他找不着可哭的地儿。

一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人,至今还是孤身一人,他冲谁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