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秦小满是长公主护着的人。

甚至有可能就是长公主流落在外的孩子。

却要联合突厥人一起置秦小满于死地。

他知道老爷的最终目标是长公主,可这样一来的话,长公主与老爷便有了杀子之仇。

这可要如何化解?

“细辛,你这个人忠心不二,可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王之逊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以为我是要取秦小满的性命?不,我是想取当今天子的性命。”

“……”

细辛心中大震,瞳孔都跟着震动起来。

老爷是在开玩笑吧?

王氏一族靠着天子恩宠,才有了今日。

想要联合突厥害秦家,已是在打天子的脸面。

谁知,老爷竟还想换了当朝天子……老爷太疯狂了!

细辛忽然明白老管家当日提醒老爷的话,缘自于何了。

“当今天子已然厌烦了王氏一族,不论是出使西域的商使正使之位,还是教导三位公主的夫子之位,都没有了王家的立足之地,细辛,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细辛不懂这些帝王心思,听到这个问题,果断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天子这么做代表了什么。

但他知道,老爷想换了天子。

不是想扶持下一任,拥有从龙之功,让王氏一族再荣耀几十年。

而是出于私心。

“我确实是出于私心,想要换了当朝天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逼着乾瑞向我低头,可若非天子做事太不给我王氏一族留情面,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当今天子,可是将他一手从一个旁枝子弟,提拔到了当朝副丞相。

王氏一族的家主。

对他有知遇之恩。

“天子当初让耀谦成为三位公主的夫子,是想让王氏一族担任日后的辅佐之臣,唐王两家分庭抗礼,继续如今朝堂的格局。”

“可自从秦小满来京城,被选中为三位公主的师父后,事情便发生了改变,也不知是秦小满的意思还是天子的意思,耀谦被辞退,失去了能够近距离接触公主们的机会,我想让耀谦成为驸马的意愿也就此落空。”

细辛这才明白。

为何老爷以前总是在耀谦公子耳边念叨三位公主的情况。

合着是打着成为皇族姻亲的主意。

想当年,天子想与谢家联姻被拒了,王家若是乐意推选出一位驸马,以示忠心。

那天子必定乐意至极。

因为唐家一定是不愿意牺牲一个能够被皇家看得上,有才华、学识和前途的子弟,去攀附皇权的。

就像当初的谢家一样。

真正的世家大族根本不以攀附皇权为优先考量。

像谢唐这样的世族,比大乾国存在的年限还要久得多。

皇权易更迭,世族却能不断延续。

“可惜了耀谦公子。”

细辛感叹一声。

难怪耀谦公子有如此才学,还能有如此好脾气。

全是老爷一手**出来,专门为脾气娇横的大公主准备的佳婿人选。

“是啊,一下子杀出一个秦小满,我还担心陛下会让他成为未来的驸马,没想到秦小满直接成为了她们的师父,再看天子对肖成栋的态度……呵呵,真是用得到我王氏一族的时候,便用我王氏一族冲锋陷阵,用不着的时候便沦为备选,既是如此,那便算了。”

王之逊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我便要搅弄这皇权,让大乾朝堂变变天,先断了秦家的臂膀,再换上新天子,如此一来,乾瑞便顾不得北境战事,拔延努将突厥境地往河北道推行千里又何妨?”

待他平定了朝堂之乱,手握辅佐新天子的大权。

乾瑞也不能和他硬碰硬。

他不会让秦小满死。

因为,他到那时候就可以利用秦小满的生死,来逼迫乾瑞就范!

“只给拔延努一些好处,他是不会全力与我配合,如今,秦小满主动挑衅突厥人,倒正中我的下怀。”

王之逊已将这个计划的全盘都梳理了好几遍。

确认不会有误。

才敢宣之于口。

细辛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计划还未实施,书信还未传出。

他已然觉得心惊肉跳。

但他知道,老爷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想到王氏一族如今的处境,从先前与唐家齐头并进,如今争一争正使之位,竟让原本不起眼的陇西肖家给压了一头。

这个老陇肖家,当初落难还是老爷一手促成的。

肖家这十年当作不知情似的,与他们见了面还表现出同僚之情。

谁知道私底下怎么想的。

王氏一族再不思变,很快就会被这些后起之秀,打压成三流世族。

到那时……不也是任人宰割?

还不如拼一把皇权富贵。

指不定哪一日,还能让这李姓江山,改成王姓!

“再写一封信,把书信用信鹰传到横州城以西的渡口去。”

王之逊又在白纸留空的一行写上沾着黑墨的字迹。

王家在横州城以西的渡口有生意。

信鹰传信就算进入北境被查。

也查不出什么名堂。

“是,老爷。”

细辛不再有任何疑问,拿着只有一行墨迹的信纸,去倒编一张书信,派人传去北境。

再传到突厥汗王的面前。

……

大理寺。

秦小满第二次来到牢里,熟门熟路地走到关押重犯的地方。

“秦先生,您来了。”

“是啊,好久不见,你又胖了,管事的呢?”

“别提了,昨晚上为了撬开这些突厥细作们的嘴,负责审讯的可没少下功夫,结果有两个人硬是死鸭子嘴硬不开口,这不,管事的睡去了,让我们继续熬着他们。”

秦小满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了两个嘴硬的重要细作前。

没有任何意外。

果然是那个中年熟手细作,以及一位副统领。

两人身上伤痕累累,气若游丝。

显然这一晚上没少受罪。

他们牙齿还被敲碎了两颗,里面应该是藏有毒牙。

此时嘴上都勒着布条,能够含糊开口,却没办法咬舌自尽。

这已是这个时代能有的防止细作自尽的最佳手段了。

秦小满对于这两个人还能活到现在,表示很满意。

他还真担心,来到之后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秦……小……满……我……要……杀……了……你……”

当秦小满走进牢房里,副统领一双熬得血红的眼睛像是能吃人一样,阴森森地看来。

秦小满见惯了这种死到临头逞凶斗恶之徒。

他根本没有理会,目光落在了中年人的身上。

“周昌来,你在京城呆了二十来年,经历了不少次对突厥细作的围剿,十年前的那场大清洗你都能躲过,这次要不是你自投罗网,还真抓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