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生平时不用亲自和突厥细作频繁联系。

不然的话,绝不可能一年出去茶馆的次数都数得过来。

十里范围内的话,倒是抓到了不少突厥细作……可至今没有审出重要的成员。

说明联系陈书生的一定是直接的手下。

“我记得宫中的暗卫抓住了那个副统领,也不知道审得怎样了?”

他倒不认为副统领能够招出陈书生来。

不然,陈书生也不可能这么淡定地回房睡觉。

不过,他倒是可以从副统领那里打听打听关于另一个内应的消息。

“秦先生是怀疑这个陈稹与突厥细作有关?”

唐门子弟没有一个废柴。

通过他的只言片语,便推断出了他的想法。

“倒也不是怀疑……”

秦小满含糊过去,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此事与唐门中人无关。

更重要的是,他说出实情后,万一被陈书生察觉到就不妥了。

不是谁都能像唐叔一样,面对旁人面无表情,任何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来的。

“秦先生可要再查查大理寺审讯突厥细作的结果?”

唐门青年又问。

秦小满摆了摆手。

“不用查了,等我睡醒了直接去问。”

醒睡?!

唐门青年二人面面相觑,不由为秦先生这般淡然处之的心态感到佩服。

“你们也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你们了。”

“管家,带他们去客房。”

两个唐门青年告辞后,秦小满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儿,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眼。

“唐叔,早点休息。”

秦小满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站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公子真的不打算现在去大理寺?”

唐参微讶。

公子做事向来不拖沓,他都准备好了熬夜。

没料到,公子竟真的要睡了。

“现在去有啥意思?只能去熬鹰,不去,在家里睡一觉,明早等大理寺审人的熬完了鹰我再去。”

秦小满往**躺平,盖上被子闭上眼。

就开始去会周公。

唐参站在床榻前等了片刻。

见公子确实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准备休息。

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虽武功高超,但今日脑中的那根弦一直紧绷,也确实需要休息。

不多时。

房间里的灯便只剩下两盏。

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主子睡了。

整个秦宅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但。

在秦宅外面游**的另一个副统领乌拔岩,根本没有心思睡觉。

户部侍郎家的据点被大乾京机营的兵马一窝端了。

好在因为他总想着要见头领一面,自从另一位副统领去兵部找姚尚书的路上,差人通知他来蹲守秦宅。

他才因此躲过一劫。

“听说了没,姚尚书是突厥细作的内应,被发现后,让他身边的护卫给杀了,那个护卫紧跟着也抹了脖子。”

“怎么没听说,说这是秦帝师设下的套,姚尚书钻了进去……真没想到,咱们堂堂兵部尚书,竟甘为突厥的马犬,呸!”

两个打更的守夜人走过,还在诅咒着姚尚书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乌拔岩听到他们的咒骂声,并不以为然。

大乾人骂大乾人,左不过是狗咬狗。

但对于他们所说的经过和姚尚书之死,乌拔岩格外关心。

姚尚书死了,那么统领的身份就不必担心外泄了。

想到这里,乌拔岩松了一口气。

他望着高墙内的秦宅,几经犹豫,还是打消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就凭今日秦小满带兵端了他们位于京城的所有据点,害死了上百人。

先前统领说的,想要让秦小满成为自己人,就成了幻想。

“我得趁着还有人手可用的时候,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军师,让军师另行安排。”

乌拔岩想到自己的心腹部下也在据点之中。

在得知被京机营兵马围剿后,一定是先抵死反抗,再自尽封口,心里便一抽一抽地疼。

不管是哪个部下,都是他们突厥的好儿郎。

如今死在秦小满的手里,这笔血仇,他一定要报!

既然得不到秦小满这样一大助力,那便……只能毁掉!

乌拔岩看向秦宅内院的方向,语气森然地自言自语道:“相信头领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

正值月中免朝会。

王之逊便一觉睡到了天明。

醒来时。

细辛已垂手站在床榻边上,欲言又止。

“秦小满又做了何事?”

“老爷,就在方才,秦小满与唐参骑马朝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过了一夜才去?

王之逊略一思考,便明白了秦小满为何如此。

面色有些凝重。

“我原以为秦小满是一个外行,可现在看来,此子精通细作之道。”

“老爷何出此言?”

细辛有些糊涂。

老爷鲜少出现看人失误的情况,为何这才一夜,便推翻了先前的定论?

“我认为他是外行,才心甘情愿跑去城西渡口,让别人拿到了抓捕城中真正据点的大功劳,可此子在明知自己错过抓捕后,没有再去大理会审讯,反倒是睡了一觉才去,你猜是为何?”

细辛原本还等着老爷解惑。

没想到拐了个弯是在考自己。

他仔细地想了想,便皱着眉说道:“或许是陛下下令,不让他插手审讯之事?审讯也需要专业的人来审才有效果,否则还可能会被对方套了话去,弄巧成拙。秦小满本身就没立下多大功劳,为防出错昨晚不去,等审得差不多了再去捡漏,可真是狡猾……”

王之逊斜了一眼说得正起劲的细辛。

只一眼。

细辛便知道自己说错了,马上住嘴。

“秦小满这个时候去大理寺,他是早就知道,那些突厥细作不好对付,等到熬了他们一夜,快要支撑不住再出现,就能套出他要的消息。”

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细辛一下子紧张起来。

“老爷……”

“与我们无关。”

王之逊率先出声,并一本正色地警告细辛。

“以后嘴巴闭严些,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特别是在秦小满的面前,懂吗?”

细辛连忙点头如捣蒜。

“姓陈的想接近秦小满,恐怕打着拉拢秦家的主意,这次秦小满端了姓陈的老巢,他势必不会罢休。”

王之逊说着,起身走到桌子前。

他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张纸,又将毛笔粘稠的“白水”里,用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等到写完。

纸上依旧是白的,看不出任何痕迹。

但在旁边看到书写全过程的细辛,却因为纸上的内容,心中大震。

“老爷,真要这么做吗?”

这么做的话。

如若踏错一步,王氏一族必将踏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