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服冬衣!

要知道,日常军服都有厚重的铠甲。

再加上董家承制的三层布料的冬衣,负重能有二十斤往上。

机动性十分差不说,抗寒能力也很弱。

去年北境还因一队巡逻兵遭遇暴风雪天气,躲在山洞避寒一天一夜,待到援兵赶到,被活生生冻死的事发生。

“还有这些上衣,我能否一试?”

沈别驾的语气又客气了几分。

这次不像之前一样是装的,还是真客气。

“别驾大人请。”

秦小满身上的坎肩,已经被人截和了两次。

他麻利地脱下来,等沈别驾披上。

便假装浑然不在意的对着杨师爷说道:“不论是长袍、上衣、下裤或者是坎肩,但凡用羽绒填充的,都叫——秦氏羽绒服!”

大乾对产物创新的保护,还是很周到的。

羽绒服成为秦家产物之后,寻常人家私下里制作没有问题。

可一旦成批次拿到衣铺售卖,便会予以关门歇业,追缴双倍的非法所得。

官府和受害店家,一人一半地分钱。

“秦公子,你这里只有几种样式……”

杨师爷刚想要找茬。

沈别驾一个眼刀甩了过来。

“照杨师爷这么说,长袍是古人流传下来的,我们便不能穿了?”

这是诡辩。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可由于沈别驾的官职和身份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质疑。

“不不……小的不敢。”

杨师爷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低头书写。

“秦氏羽绒服,以羽绒作为填充……”

秦小满冷眼旁观,也未发言。

是杨师爷闲着没事找茬,沈别驾不开腔,他也会让杨师爷哑口无言。

只不过。

他日后少不了与府衙打交道。

神仙好惹,小鬼难缠。

给杨师爷这些人一种沈别驾在替他撑腰的错觉,日后办事也方便。

这边杨师爷还没书写完,那边沈别驾已经试完坎肩与上衣,开始往身上披长袍。

秦小满见沈别驾乐此不疲地试衣,甚至还想试裤子,连忙阻拦。

“别驾大人,这裤子只在严寒地区用得到……”

“无妨,反正这里都是男的,没那么多的讲究。”

沈别驾穿着长袍和长裤,额头上很快见了汗。

“真暖和!”

他大声赞叹。

“有此宝物,北境何惧严寒?”

提到北境,秦小满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亮光,看着沈别驾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

作为手握重兵的别驾,提起北境,想到的当然是北境将士。

沈别驾别看吊儿郎当的,实则胸中有沟壑。

“别驾大人谬赞了。”

秦小满故意没接这个话茬。

安静地等着杨师爷,把秦氏羽绒服的文书写完。

感觉到沈别驾站在一旁,幽深的目光在他和羽绒服上面不断变换。

他假装没看到。

等到杨师爷落笔盖上印章,他才笑着开口询问。

“不知刺史大人可在府衙内,我有一事相商。”

“刺史大人刚……”

“张刺史不在,他去崇州请谢家小子去了。”

沈别驾急忙打断了杨师爷的话。

“……”

杨师爷张了张嘴又闭上。

在府衙,论官职当然是刺史最大。

可别驾手握兵权,比刺史实权更大,又是皇亲国戚。

不能得罪。

“我还想着问一问刺史大人,如今已至深秋,家中有没有人需要制冬衣。”

秦小满说完,面露尴尬之色。

“府衙的官服冬衣似乎都是董家制衣行承制,定然是穿惯了董家的冬衣……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既然刺史大人不在,我先告辞了。”

他朝着沈别驾抱拳一拜,扭头就走。

走到大门口,后面也没有人来追。

“公子,你要取代董家为朝廷承制冬衣?”

唐参此时终于明白,公子先前说,制出羽绒服只是计划开始的原因了!

“不止冬衣。”

秦小满来不及解释,与唐叔交换了眼神,快步向前。

不等走到马车处。

身后便传来沈别驾热切的呼唤声。

“秦公子且慢!”

上钩了。

他故意透露出想找张刺史谈事情的意向,又提起想为张刺史家人制衣。

就是要告诉沈别驾。

有话快说,有功快抢。

不然,等到张刺史回来后,得知羽绒服的妙用,可就没沈别驾什么事了。

秦小满淡定地转过身去,故作不解地望着追出来的沈别驾。

“别驾大人有何吩咐?”

“秦公子,你的羽绒服和羽绒落下了。”

沈别驾从他身后追上来的侍卫手里夺过两口麻袋,朝着秦小满递了过来。

“哦……瞧我这记性,忙忘了,多谢别驾大人。”

秦小满伸过手抓住麻袋上端的口子。

稍一用力,没有拿过麻袋。

“别驾大人还有何吩咐?”

他知道沈别驾在迟疑。

毕竟,想要借羽绒服立功,要得罪不少人。

换作张刺史,山高皇帝远没有顾虑,可沈别驾的家人都在京城,哪怕尊贵是国丈的沈家,有时候也有顾虑。

“我想请秦公子为我家人订制几套羽绒服,不知最快能制成?”

“秦氏制衣行虽然刚开张,但已有二百个制衣工和二百个学徒,只要不是皇后娘娘穿的凤冠霞帔,没有皇家的顾忌,百套以内,一日便能制出。”

对于秦小满的回答,沈别驾十分满意。

商量好马上回府去量尺寸,先订制一百套,稍后送到城西秦家制衣行后。

沈别驾目送秦小满的马车走远,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大人,夫人和小姐的冬衣,皇后娘娘每年都会备好送来,为何还要让秦家制衣?”

家里衣服堆着穿都穿不完,那些羽绒服是暖和。

可订制一百套……太浪费了。

“皇后娘娘和天子惦记我,我有好东西,自然也要孝敬他们。”

沈别驾叹息一声。

“只是我此举,怕是要将某些人得罪透咯。”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天子让他盯着秦家,有了此等利军宝物,他不能因为怕得罪人,装作没看到。

反正今日没有他,张刺史也会如此做。

白捡一个举荐之功,他还赚了。

只是,此事之后,朝堂中不少人,恐怕会认为,他和秦家是一伙的。

“希望秦家能够不负我的举荐,取代它!”

……

京城,北郊。

几日前半夜还宾客满座的小酒肆,天色黑透不久,就因近日气温骤降,街上行人渐少,早早打了烊。

呼呼呼……

寒风吹了一夜,沿着窗户缝吹得骨头发凉。

不少人半夜起来加盖厚被,让窗外的亮光晃了一下眼。

“下雪了?!”

“这才九月的尾巴,**开得正旺,怎地这么早就下雪了?”

“九月飘雪,旱过冻来!今年的冬天又长又冷,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哟。”

这一刻,无数人在心中咒骂。

这老天爷,真是不给人留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