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冥锐嘿嘿一笑,脸庞上挂着的伤感尽去,笑容是最无害的憨厚,老实。

宁欣琢磨出点味来,瞪着水眸道:“你看我热闹是吧?巴不得姑祖母教训我!”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冥锐这人蔫坏蔫坏的,一不留神会被他憨厚的外表给欺骗了。

不解气一般的很锤了李冥锐胳膊两下,宁欣嗔道:“不许再笑了!”

憨厚的笑容太过耀眼了,好像她是无理取闹,欺负老实人!

宁欣的粉拳打在李冥锐身毫无力道,就算是有力道,李冥锐也高兴,你看宁欣打过哪个男人?有多少人上杆子让宁欣打,宁欣都不理会呢。

如果同齐王一说,齐王一准羡慕嫉妒恨。

李冥锐笑容越发的灿烂,把胳膊主动伸到宁欣面前,“狠狠打。”

宁欣瞪了李冥锐一眼,转身就走,在他面前,她特容易失去理智,像是个喜怒无常的小女人,这不好!

两辈子的经验提醒宁欣,她这种状态很危险。

宁欣一直坚持女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哪怕是意乱情迷...哪怕爬床的时候!

因为有这点坚持,宁欣才闯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如果失去理智,她还是宁欣么?

将来李冥锐一旦...她只能像下堂妇一般软弱的啼哭?不行,这种状态必须打住!、

不能把自己完全交给一个男人,不能失去自我——这是小姨在自杀殉情前最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冷静的小姨败给了父亲,在父亲走后,她生无可恋...宁欣眼底重现清冷,胳膊被人从后抓住,宁欣回头冷冷平淡的看向李冥锐,理智的说道:“想要让你父母回归祖坟,我以为在你科举高中后最为合适。”

“不管你是不是回归宗族,你身上的秘密是藏不住的。”宁欣冷的为李冥锐分析,“当年你父亲去偏远的韩地乡间就是为了躲开京城人的窥探,你出现在京城,那么无论谁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能拒绝银子的**。”

“宁欣...”李冥锐感觉一阵阵的无力,握紧了手中的胳膊,很软,应该也很滑,他想要得是妻子,不是冷静的谋士!

“什么事?”

宁欣明知故问,她何尝看不到李冥锐眼底的失望,挣扎?自顾自的说道:“总之你得多当心,最好咬定了那笔银子不存在,皇上越看重你,你越安全。”

一点就透,李冥锐知晓宁欣的意图,“我明白。”

宁欣笑道:“后日我办茶花会,你也来吧。”

李冥锐点头,陪着宁欣穿过枫树林,两人默默无声的走在青石小路上,各自想着心事。

在快要出枫树林时,宁欣听见李冥锐低沉的声音,“宁欣。”

“嗯?”

不知怎么,宁欣脑中的理智又有点飞离的感觉,眼里不由得水雾更浓,手心湿漉漉的难受,宁欣啊,宁欣,你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宁欣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表现。

她眸色水润,唇瓣娇艳,脸庞似最美的茶花般迷人...李冥锐感觉到喉咙干涩,本想说得话生生憋在嗓子里。

李冥锐啊李冥锐,你怎么成了胆小鬼?你的勇气呢?说话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李冥锐在心底给自己狡辩,不是他成了胆小鬼,是在宁欣这样的小姐面前,谁都有胆怯。

宁欣太狡猾,总是摆出柔弱的外表欺骗人!

唐突佳人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李冥锐也担心,万一宁欣拒绝了,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李冥锐接结巴起来,“你...”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紧张,故作冷静的问道:”什么事?“

她这一变脸,李冥锐更觉得心里没底了,厚着脸皮在宁三元坟前磕头的勇气哪去了?

”我后天一定早点到,平王世子也会到的,可能齐王...”

“齐王殿下进京后,一直没见人,我很荣幸,他大驾光临!”

宁老太太的声音飘进了他们耳朵中:“欣丫头,你去屋里把修剪刀取来。”

回头时,宁欣发觉宁老太太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宁欣脸庞微红,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似的,心跳得非常快,只想躲开宁老太太的目光,“我这就去。“

宁欣走了几步,说道:“我不送李公子了。”

李冥锐拱手道:“再会。”

宁欣和李冥锐分道扬镳,李冥锐向宁老太太行礼后,向府门外走,面对宁老太太,他也有压力的。

虽然宁老太太对他不错,可李冥锐拿不准宁老太太是不是舍得将宁欣嫁给他。

宁老太太过来,是不是来警告他的?

“你先等一等。”

“太夫人有何吩咐?”

李冥锐转身面向宁老太太,来了么?宁家长辈反对他靠近宁欣?

如果他同宁欣有女儿,他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无所有且背着一大笔被很多人惦记的银子的男人。

他就是一个会走会跑的藏宝图!

消息公开后,他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接近他的人各有心思,还有复杂的燕国公府...李冥锐越想越觉得丧气,嫌贫爱富不是错,谁都想儿女过得最好,谁也不想儿女一贫如洗,麻烦不断。

宁老太太打量着李冥锐,他脸庞越来越坚硬,身上仿佛也绷得紧紧的,墨色的眸子倒是没有放弃等念头,“你很紧张?”

“是!”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普通?李冥锐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老实的说道:“您一点也普通。”

在阳光下,李冥锐挺拔紧绷的身体如同一株不畏严寒的松柏,栋梁之才!

宁老太太私心上非常欣赏李冥锐,当然宁老太太如果知道李冥锐的身世背景,以及他带来的麻烦的话,一准会感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欣丫头同你说过我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没说过。”李冥锐摇摇头,诚恳的望着宁老太太,“您不普通是因只有你才能让宁欣服气,我紧张不是因为您有多厉害...您是宁欣唯一的长辈。”

宁老太太的意见,宁欣会听的。

李冥锐在宁老太太面前有种见岳父岳母的感觉,他不紧张,不小心万一宁老太太反对怎么办?

宁欣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宁老太太的话,李冥锐深深的觉得前途无亮啊。

“你很紧张,我其实是高兴的,证明你心里有宁欣,而且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好孩子。”

宁老太太欣慰笑道,”李冥锐,我看好你,我这一关你是过了。我代宁三元夫妻说一句,将宁欣交给你,我们放心。”

李冥锐傻愣愣站着,面容苍白,宁老太太问道:“你怎么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冥锐茫然的说道,“您答应得也太快了。”

宁老太太眼角的笑纹很深,“怎么?你非要我为难你,考验你,试探你?”

“没有,没有。”

“终身大事不是儿戏,考验试探多了会让彼此寒心。”

宁老太太眼底闪过智慧的光芒,焉知她没试探过李冥锐、如果让李冥锐和宁欣感觉出来,她得脸面往哪里摆?

润物细无声,大巧若拙,举重若轻才是宁老太太施展出的手段,“我家丫头,在亲事上行事总是瞻前顾后,左右摇摆,全然没有在其他事情上的聪慧果决劲儿。”

李冥锐深有感触的点头,随后又摇头,“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没有信心。”

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最欣赏得就是李冥锐这一点,有矛盾,先在自己身上找毛病,不是一味的责怪旁人,自省是最难的。

“她嘴硬心软。”宁老太太给李冥锐出招:“其实她是看中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只同你亲近。”

李冥锐的身体向上拔高了两分,有长辈支持就是不一样,“我知道。”

“男子面皮要厚一点,也要霸道一点。”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提建议:“该说得就得说,该赖就得赖,你同宁欣玩心眼是不行的,她戒心重,你说话得直,拐弯抹角的,以她心眼多的特点,不知想到哪去了。”

李冥锐信服的点头,”多谢太夫人赐教。”

“不过,你若是伤了我家丫头。”宁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我都不会放过你!”

李冥锐道:“这事不用您提醒,我舍不得她难过。”

这句话是最好的答案了,宁老太太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赵曦上身穿了一件银红缠枝夹袄,下穿一条棉布长裙,提着篮子风姿迤逦的向薛珍的院落走去.

王季玉恰好从书房出来透气,看到由远及近的赵曦,王季玉想到了宁欣....赵曦表妹虽没有宁欣弱柳扶风的仪态,但我见犹怜的气质,让王季玉很像保护安慰她。

“二表哥。”

赵曦离着王季玉还有几步距离时候站住,羞涩般的低垂着粉颊,“二表嫂在么?我亲自做了几样点心,想让二表嫂尝尝。”

“她回长公主了,现在不在家。”

“我等二表嫂回来后再过来。”

赵曦撩起长长的眼睫,水润的眸子隐含着一抹幽怨以及期望:

“二表哥寄托了全家人的希望,二表哥别累坏了自己的身体,我...我祝福二表哥高中。”

王季玉最喜欢这种暧昧的氛围,“累坏又如何?”

赵曦回忆宁欣的做派,泪盈盈得说道:“还是别累坏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