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纠结着眉头,没有援兵杨锐能守白玉关守到几时?他没去白玉关打过仗,连白玉关的城墙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这事要他说,他哪里能说出一个答案来?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说:“不好说?”

安元志说:“姐,我没去过白玉关啊,姐夫倒是去白玉关打过几次仗。”

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安锦绣的脸色就是一沉。

安元志在脑子里过了过杨锐手里的兵将,跟安锦绣说:“姐,杨锐说漠北王庭纠集了近六十万人,玉关铁骑满打满算三十几万人。”

“加上杨锐手里没过朝廷这道槛的兵,白玉关那里应该有四十多万人,”安锦绣说道:“这人数守城不够?”

安元志说:“那向南河那里怎么办?”

安锦绣摇头,反问安元志道:“你说怎么办?”

安元志在安锦绣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看安元志的面色,安锦绣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是把事情想明白了,“向南河的仗我们打不起了,”安锦绣跟安元志说:“我们得先顾着白玉关。”

“那就放过白承泽了?!”安元志冲安锦绣喊。

“杀不了他,那就得跟他妥协,”安锦绣说:“你再生气也没用。”

安元志说:“这是北蛮人救了白承泽一命?”

安锦绣冷笑了一声,道:“他的运气一向不差,这次也一样。”

这要是在安府自己的屋子里,安元志能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坐下吧,”安锦绣指着左手边的一张空椅跟安元志道:“这个时候你不能乱。”

安元志走到这张空椅前,一屁股坐下了,跟安锦绣说:“姐,你倒是以国事为重,可白承泽也会这么想吗?他要是回到了京城,你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安锦绣说:“他不会看着白玉关有失的。”

“他连云霄关都能拱手送人,他会在乎白玉关?”安元志问自己的姐姐道:“姐,你是不是觉得白承泽还有好的地方?”

偏殿里响着安锦绣手指敲着坐榻扶手的声音。

安元志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白玉关不能有失,可是让他就这么看着白承泽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来,安元志能活活气死。

安锦绣沉默了半晌,才跟安元志道:“云霄关的事我大概知道了,白承泽领着席家军守在落月谷里。”

安元志说:“那又怎样?”

“云霄关若失,落月谷就是沙邺人入中原的唯一屏障,”安锦绣说:“他守在那里,是准备你们守不住云霄关的时候,他在落月谷挡住沙邺人的去处。”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就是一呆。

“当然,”安锦绣说:“你们若是守住了云霄关,那他守在落月谷,以逸待劳地与你们在落月谷一战,还是他的胜算更大。”

安元志说:“胜算大就一定能赢了?”

安锦绣说:“他是做这个准备,若是圣上没有驾崩,圣上未必会跟白承泽在落月谷再打上一仗。”

“姐,”安元志看着安锦绣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白承泽不是不在乎祈顺的江山,”安锦绣说:“他只是把一切事情都算计好了。”

“江山也是能算计的东西?”安元志怒道:“他就是个混蛋!”

“不算计,皇位怎么来?”安锦绣小声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圣上驾崩在了云霄关,这把他的计较全打乱了。”

安元志冷笑道:“他怎么事先不想想圣上驾崩之后的事?”

安锦绣说:“元志,这世上再好的算计也不可能把什么都算计到的,有些事你总要赌一把,没赌对,白承泽的下场就是失了皇位。”

安元志忿忿不平地道:“他就没有当皇帝的命!”

“不说这些了,”安锦绣道:“向南河的仗,你再不甘心,也打不起来了。”

安元志说:“那你要怎么办?把白承泽请回京城来?”

“他是圣上的皇兄,”安锦绣说:“仗打完了,圣上应该下诏让他回京了。”

“他是叛国之人,”安元志说:“朝廷总要有个说法吧?”

“朝廷没有说过这种话,”安锦绣看着安元志道。

安元志闷声不响地坐了半天,然后抬头盯着安锦绣看,道:“你是不是之前就不想跟白承泽打这一仗?”

安锦绣没有回避安元志的目光,说:“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是不准备在向南河跟白承泽打这一仗。”

“姐!”

“我不知道圣上登基之后还会遇上什么事,”安锦绣说:“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怎么行?”

“你就不恨白承泽?”安元志问安锦绣道。

“恨不能当饭吃,”安锦绣跟自己的弟弟道:“为了一个白承泽,你就不过日子了?”

安元志把脸别了过去。

“与他的仇,总有机会可以报,”安锦绣说:“但前题是你要活着。”

安元志猛地扭头又看向了安锦绣。

安锦绣说:“你若是死了,还报什么仇?”

安元志无话可说了。

“我会让将军他们先撤兵,”安锦绣说:“之后,你去见白承泽。”

安元志一下子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我去见那混蛋?”

“没错,”安锦绣说:“这是我的诚意。”

安元志又坐下了,说:“我去,白承泽就能相信我们不跟他作对了?”

“你是我的弟弟,”安锦绣说:“你也是跟白承泽有仇的人,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主子,”袁章的声音这时从殿外传了进来,说:“太师求见。”

“让他进来,”安锦绣应声道。

安太师走进偏殿的时候,安元志已经又站起身来了。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行礼了,”安锦绣冲要给她行礼的安太师摆了摆手,说道:“太师怎么会来?”

安太师说:“下官听说杨锐派了人来?”

“父亲的消息来的倒是快,”安元志在一旁没好气地道:“你的一只眼睛是不是天天盯在帝宫里?”

安太师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锦绣一笑,道:“杨锐的人穿盔甲骑马进城,不仅是太师,怕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都知道了吧?”

安太师点一下头,说:“太后娘娘,是不是白玉关出了事?”

安锦绣把杨锐的急报从坐榻上拿起,跟安太师说:“太师拿去看看吧。”

安太师看了杨锐的急报之后,马上就哀声叹气起来,说:“太后娘娘,我们现在如何能同时应付两场仗?”

“那就不要应付了,”安锦绣说:“我准备让将军他们撤兵,让元志去白承泽那里传圣上的圣旨。”

安太师难得的脑子不够用了,看着安锦绣发愣道:“太后娘娘,你在说什么?”

安元志说:“两相比较,白玉关更为重要,所以白承泽那里,只能先安抚了。”

安太师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在太师想来,白承泽跟北蛮人的危险性是一样的。

“太师觉得我们应该先打向南河的这场仗?”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站着愣神了半天,才又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道:“白玉关不容有失。”

“那就这样吧,”安锦绣说道:“太师你这就拟旨,让杨氏兄弟速带玉关铁骑回防白玉关,让将军他们回京。”

安太师应了一声是,然后问安锦绣道:“既然太后娘娘要让白承泽回来,那太后娘娘要许给他什么好处?”

“好处?”安锦绣说:“他自然还是当他的王爷。”

安元志当即就一声冷哼。

安太师说:“只是这个好处,怕是白承泽不会同意回京吧?”

“元志,”安锦绣跟安元志道:“你把杨大将军的这份急报给白承泽带去,你就问他,是江山重要,还是他要的东西重要。”

安元志点了点头。

“你真要让元志去见白承泽?”安太师摇头道:“这个不妥。”

安锦绣笑了起来,说:“怎么,太师怕白承泽会杀了元志?”

安太师直接就跟安锦绣道:“是,太后娘娘还是另定人选吧。”安元志现在就是安家日后的指望,安太师无论无何不会让这个儿子再身处险境之中。

“元志,”安锦绣问安元志道:“你愿意去吗?”

安元志说:“我去,白承泽要是杀了我,姐,你得给我报仇。”

“元志!”安太师喝了安元志一声,说:“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安元志没理自己的父亲,他不相信安锦绣会让他去送死。

“太师,”安锦绣看着安太师道:“那你愿意往白承泽那里跑一趟吗?”

安太师又是一愣,白承意是他一手推上龙椅的,白承泽会饶过自己?

“去拟旨吧,”安锦绣冲安太师扬一下嘴角,道:“太师放心,我就元志这一个弟弟,我不会害他的性命的。”

“太后娘娘,”安太师说:“你能保证元志此去性命无忧吗?”

安元志这时道:“我的命我自己看着办,不劳父亲费心。”

安太师气结。

安元志跟安锦绣道:“姐,我先带人去户部的几个粮库看看去。”

安锦绣冲安元志点一下头。

安元志从安太师的身边走了过去,连个眼角余光也没给安太师。

安太师在安元志走了后,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卫国侯爷一定会听娘娘的话,从向南河先行撤兵吗?那么多部下死在了云霄关,上官勇不报此仇,他如何跟军中诸人交待?”

安锦绣看着安太师道:“将军若不是退,我们就等着白玉关失守,北蛮的铁骑踏破我祈顺的山河好了。太师不如回去再算算,等漠北苍狼王入主中原之后,安家是殉国的好,还是另投明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