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太子妃吧,”世宗冲吉和下了令后,扭头又跟安锦绣小声道:“这里的腌臜事,你就不用管了。”
安锦绣低低应了一声是,带着千秋殿的宫人太监们往安锦颜的寝室那里走去。
世宗又冲全福道:“你带着人跟着安妃娘娘走。”
全福跪下领了旨后,带着慎刑司的人也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安锦绣从洁侧妃的身边走过时,发现这个女人手里的手帕,已经被她揪成了麻绳状。吉氏这个女人在紧张,是被眼面的这个阵仗吓到了?安锦绣脚步一缓,回头又看了洁侧妃一眼,感觉这个女人揪着手帕的手在抖。
“娘娘?”全福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小声问道。
洁侧妃这时也发觉安锦绣在看她,微微冲安锦绣这里抬了一下头后,又把头飞快地低下了。廊下的灯光,映得这个女子的脸色青白如鬼。
安锦绣这会儿想到了,这个洁侧妃是个不能生的。
“娘娘,”全福看安锦绣盯着洁侧妃看,忙就道:“你疑洁侧妃?”
“算了,”安锦绣道:“这里有圣上在,有罪的人逃不掉。”
“娘娘说的是,”全福奉承安锦绣道:“奴才听娘娘的。”
安锦绣转身跟着带路的宫人,往安锦颜的寝室那里走,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浪。张氏的事,多半是洁侧妃这个女人做下的,虽然在安锦绣看来,洁侧妃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无子也能被太子宠着,接手了安锦颜主管东宫内宅的权力,就算张氏这一次生下了儿子,你接到身边养着就是,何必犯下这种谋害皇家子嗣的死罪?不过这世上各人各想法,安锦绣也不想弄明白洁侧妃,现在让安锦绣心中惊疑的是,既然张氏之事与安锦颜无关,那安锦颜弄了一尊观音像是为了什么?
这个女人真的信了佛了?安锦绣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太子妃请了一尊观音像的事,你知道吗?”安锦绣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全福道。
全福说:“娘娘,这事儿奴才听内廷司的人说过。”
安锦绣说:“内廷司还存着佛像吗?”
全福往安锦绣的跟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道:“娘娘不知,这事太子妃娘娘催得急,内廷司也没认真去办,就从太妃们那里请了一尊观音像过来,一点也没费事。”
“是哪位太妃割爱的?”安锦绣问道。
全福说:“是敬太妃。”
这个太妃安锦绣没听说过,就更想不起来,这个太妃跟安锦颜能有什么瓜葛了。
全福说:“娘娘,这事不对?”
“没什么,”安锦绣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不对在哪里,跟全福道:“只是张氏这一胎滑得蹊跷,太子妃的这尊观音像来的时间也太巧了,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安锦绣说自己是多想了,全福可不敢这么认为,没用的话,这个主子怎么可能跟他说?当下就道:“娘娘这也不是多想,一会儿见了太子妃,奴才这里有懂行的嬷嬷,让她们去查查那尊观音像。”
安锦绣看了全福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到了安锦颜的寝室外后,全福就跟两个慎刑司的嬷嬷道:“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太子妃娘娘。”
“不用让太子妃出来见我了,”安锦绣对迎出来的,伺候安锦颜的两个宫人道:“太子妃娘娘最近还好吗?”
一个宫人回安锦绣的话道:“回安妃娘娘的话,太子妃娘娘这几天一直在佛前念经,没有出过寝室一步。”
安锦绣叹息了一声,说:“她这是何必呢?”
两个宫人听了安锦绣这么说了后,马上就是一脸的难过,看着凄凄惨惨的样子。
安锦绣心里冷哼一声,不愧是安锦颜**出来的宫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全福带着两个嬷嬷进了安锦颜的寝室后,这才发现,安锦颜的寝室里,专门劈出了一块地方,放上了佛龛。
安锦颜听见了全福和两个嬷嬷的请安,还是盘腿坐在垫子上念着佛经,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三个人。
全福对于一个跟活死人差不多的太子妃,没有太多的尊敬,一点也不跟安锦颜废话地道:“太子妃娘娘,您也应该知道东宫张氏侧妃的事情了,所以奴才等要查一下您的这尊观音像。”
伺立在安锦颜身边的一个嬷嬷气道:“娘娘已经不问东宫的事了,你们还不放过娘娘?!”
全福也不理这嬷嬷,躬着身喊安锦颜:“太子妃娘娘?”
“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安锦颜嘴里念着经文,还是不理全福。
全福直起了腰,冲两个嬷嬷道:“去查。”
两个嬷嬷走到了佛龛前,这尊观音像有半人高,两个嬷嬷没费事就将观音像从佛龛上搬了下来。
“太子妃娘娘!”伺立在安锦颜身后的嬷嬷哭倒在地上,再失了势,这也是太子妃啊!这些主子,这些奴才,怎么能这样作贱她的主子?
两个嬷嬷听到哭声后,停了手。
“快点,”全福却不为所动道,他只听安锦绣的话即可,至于这个太子妃,全福看一眼安锦颜,不一定什么时候,这位就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了。
两个嬷嬷把这尊观音像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这观音像有什么留口能藏东西的地方,便冲全福摇了摇头。
全福想了想,说:“打碎了看。”
两个嬷嬷在心里念了一声佛,将这观音像砸成了两半。
“你们这群天杀的啊!”伺候安锦颜的嬷嬷大声哭叫起来。
观音像是空心的,只是里面没有藏东西。
全福走到了观音像跟前,命两个嬷嬷道:“看看这粉子有没有问题。”
两个嬷嬷又从观音像上刮了一些粉沫下来,凑到灯下,仔细分辨了起来。
全福说:“不行就让太医看看去,你们两个先好好看看。”
“娘娘?”亲信嬷嬷低低地喊了安锦颜一声。
安锦颜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无动于衷。
安锦绣站在安锦颜的寝室门外,看着这个在冬日里看,让人更觉荒芜的庭院,心里越发地不安,这事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时的千秋殿里,袁义和紫鸳都守在白承意的床边上。
白承意在**熟睡着,可能是屋里炭火烧得太旺,又或者是紫鸳给他盖得被子太厚,白承意的小脸睡得发红,鼻梁上也有汗。
袁义看一眼不停打着瞌睡的紫鸳,说:“你困了就去睡吧。”
紫鸳揉了揉眼睛,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说:“我等主子回来,她去一趟东宫,怎么去了这么久?太子的侧妃掉了孩子,关主子什么事?袁大哥,你说主子要管这事做什么?”
袁义说:“主子自有她的打算。”
紫鸳凑到了袁义的跟前,小声道:“这事是不是安锦颜干的?”
袁义说:“这种话不能乱说。”
紫鸳不在乎道:“这话我只跟袁大哥说,能有什么事?”
袁义看紫鸳到了现在还是一副不谱世事的样子,为紫鸳发愁道:“紫鸳,不能说的话,你跟谁也不能说啊。”
“哦,”紫鸳看袁义又要教训自己,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说:“袁大哥,我这人笨嘛,你不要嫌弃我。”
袁义哭笑不得,这跟嫌弃能扯上边吗?
“以后我不乱说话了,”紫鸳跟袁义保证道。
袁义早就不信紫鸳的保证了,这丫头已经不知道跟他保证过多少回了,不该说的话还是一句没少说。
“真的!”紫鸳跟袁义强调道:“下回我再乱说,袁大哥你就揍我。”
袁义笑了起来,说:“我怎么能揍你?”
紫鸳马上就跟袁义笑道:“我就知道袁大哥你舍不得打我。”
袁义说:“我若是打了你,韩约会跟我拼命的。”
袁义又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提到了韩约,紫鸳心里马上就难过起来,她再笨,也知道袁义这是在把她往韩约那里推。
袁义看紫鸳不吱声了,就说:“韩约这样的人你错过了,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紫鸳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觉得韩约是个有担当的……”袁义还想再劝紫鸳,却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紫鸳抬头看向袁义,要开口说话,却看见袁义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紫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话的闭了嘴。
紫鸳听不到,袁义却是很清楚地听到了,这间寝室屋顶的瓦片方才响了一声。屏息,侧耳再仔细听了听后,袁义能确定屋顶上这会儿有人。“你在这里守着九殿下,”袁义跟紫鸳耳语道:“我出去一下。”
“袁大哥?”紫鸳被袁义弄得紧张起来,抓住了袁义的手。
袁义听着屋顶上那人的脚步声往西去了,看来这个人是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怕,”袁义安慰了紫鸳一声,随后就起了身,身形一闪,从一扇虚掩着的窗跃了出来。
紫鸳坐在床边上大气也不敢出,突然伸手又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目光慌乱地在屋里四下张望着。
白承意被紫鸳抱在了怀里后,小脑袋在紫鸳的身上蹭了一下,接着熟睡。
袁义跃出窗后,就飞身上了屋顶,看见离他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黑影猫着腰,正往西边走。袁义看这人的身形,就是今天跟着他去安府的那个人,当下袁义也来不及多想了,追着这个人也往西边走。
袁义的动作已经算是悄无声息了,可是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还是警觉到了袁义的出现,回头看了袁义一眼后,身形随后就一动,轻如飞燕一般,直接从这一处的屋顶,掠到了另一处,靠着白承意寝室的宫室的屋顶上。
袁义看已经惊动了这个人,一边尽了全力追着这个黑衣人,一边就大喊了一声:“有剌客!”
紫鸳在屋里抱着白承意打哆嗦,丝毫没有注意到,寝室里的原本关着的一扇窗,被人从外面慢慢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