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颢和苏然没追上来,应该是怕惊动别墅其他人。

燕折真不想刚重获新生就被杀人灭口,跑路途中还撞到一名花匠,飞快地说了声对不起,溜得比兔子还快。

兜里属于原主的手机叮叮响个不停,燕折手忙脚乱拿出来看了两眼,锁屏界面不断跳出微信信息。

月亮:燕折,快把照片删了,你哥身体不好,别冲动。

月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见面聊聊,好不好?

月亮: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或者过段时间陪你去月亮湾过生日怎么样?你以前最爱去了。

月亮:[语音]

这个“月亮”应该是苏然的微信,不知道是原主给他的备注,还是苏然自己的微信昵称。

月亮:燕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没有必要针对我,我真心想和你好好相处。就算你散播出去,我也会说是AI换脸,爸妈和别人都不会信你!

月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两句话明显是燕颢用苏然手机发的,燕折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正靠着墙喘气呢,瞟了眼手机,瞳孔瞬间放大:别冲动啊哥!我也要想要你的钱,想喝你的敬酒!

燕折有点急,很急。

可手机已经锁定,不仅回不了信息,也打不开相册。手机还在不断地跳出新的消息,他却只能干看着。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再不济还可以找白涧宗帮忙。在不清楚母亲踪迹之前,白涧宗应该不会让自己出事。

一想到白涧宗的母亲,燕折头更疼了。

是小说里根本没提到相关剧情,还是他看过但忘了?还得靠他自己调查吗,可作为当事人的白涧宗都没查出什么,他又能怎么办……

头更疼了。燕折可不想被白涧宗关地下室威胁被狗……

淦。

假山那边走不了,燕折准备从另一个墙头爬出去,奈何身高不足,刚翻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

他刚准备使点力,就瞥见不远处别墅二楼的燕驰明正在喝茶,看到他的样子直接一口水呛在了喉咙眼。

燕驰明气得大喊:“混账!你在干什么!?”

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

燕折扭头道:“出去买东西——”

风大,燕驰明听不太清,直接脑补出了燕折的回答:“你他妈要出去找男人?你找什么男人不行你找白涧宗?给老子滚回来听到没有!”

燕折胸口顶着墙头,喊不出气:“我晚上就回来!”

燕驰明急了:“什么?你晚上敢不回来试试!”

燕折的臂力撑不住了,脚一崴摔出了墙外。

隔着墙头都能听到别墅区里头传来的怒吼:“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把小少爷绑回来!!!”

燕折脚底一抹油,赶紧溜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面总有种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的既视感。他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把这个念头扔出脑海。

出门先买手机,再办个新的手机卡。原主过去的生活确实很混乱,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想要一一收尾不太可能,燕折只想尽快和过去割席。

但刚到专卖店选好手机,燕折又陷入了窘境。

[刷卡错误]

[刷卡错误]

……

第三次这样显示的时候,燕折简直怀疑人生。

这张卡的密码他记得很清楚,在原文剧情里,燕驰明在燕折十八岁生日时给了他自己的信用卡副卡,密码是生日,结果不到两年就出了六十岁大寿被扔进鱼塘的丑事,卡又被收了回去。

既然密码没错,那只能说明这张卡被燕驰明冻结了。

导购员看燕折一身名牌,却付不起一万不到的手机,表情微妙了一瞬,但还是维持着笑容:“可能是银行错误冻结了,您再换张卡试试呢?”

“……”

换不了,原主其他卡密码燕折都不知道。最惨的是,如果副卡刷不了,他连新的手机卡都办不了。

面对导购员越来越微妙的眼神,燕折眉眼低垂,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就这一张银行卡。”

导购员:“那,你回去问问家里人?”

燕折抿了下唇:“我爸掌控欲特别强,不给我钱,只给我用他的副卡,试图完全掌控我的消费,这次只是跟他吵了一架,他就冻我的卡……”

眼看少年眼眶红了,导购员懵逼地安慰道:“没事的,谁还没跟父亲吵过架?父子床头吵架床尾……”

“……”燕折,“?”

“啊不是。”导购员尴尬道,“口误,口误,回去好好跟他认个错就没事了。”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昨晚干什么熬夜看十八禁父子文,差点把客户得罪。

“……”燕折决定不去多想,他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一张银行卡,“不过,我今天把存压岁钱的卡偷出来了,这是我自己的卡,我爸冻结不了。”

导购员笑道:“那用它刷?”

燕折羞涩一笑:“虽然里面的钱够买手机,但是太久没用,我把密码忘了,你能不能借我两块钱买地铁票?”

导购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漠脸。

燕折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像只小奶狗:“等我到银行重置了密码,一定会回来给你创造业绩。”

导购员:“……滚。”

燕折:“好捏。”

他从善如流地准备溜走,却又被身后的导购员叫住,那双纤细的手递来十元纸币:“我身边就这么多现金,好好回家跟父亲道个歉,离家出走会让家人担心的。”

虽然被误会了,但燕折还是扬起灿烂的笑容,乖乖道:“谢谢姐姐。”

导购员:“……”

犯规,太犯规了!

突然觉得给他买个手机也不是不行……今天脑子里可能进水了。

“我会回来买手机的。”燕折认真承诺后,才转身离开。

结果一出门店刚转弯,一个麻袋就从天而降套中了他脑袋,紧跟着就有人用麻绳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抗在肩上扔进了某辆不知名的车里。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燕折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完了,遇上专业绑架的了。

是燕驰明还是燕颢?

如果是燕颢,他真的一刻都等不了,这就要杀人灭口了?

别人的重生都是顺风顺水,如爽文一样开挂,他倒好,刚活两天就要挂掉,多少有点窝囊。

等会儿要是见到燕颢,放下尊严好好道歉会有用吗?

还是悄悄跟燕颢说,其实我这些年讨好你的男人们,并不是喜欢他们,而是喜欢你啊!

燕颢会不会看在多一个舔狗的份上放过他……

不行,骨科多少有点炸裂了。

燕折脑子乱的很,腿部肌肉紧张得有抽搐,他咕哝了句:“绑太紧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绑匪就给他绑松了些。

“……?”

还怪贴心的。

路上颠簸许久,燕折在两小时后下了车,被人抗着进了某个房子的二楼。

片刻后,他被放在了地上,绑他的人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坐下,身后有把很硬的椅子。

屁股刚接触凳子,就有人摘下了他的头套。光线有点刺眼,燕折不适地眯了下眼睛,模糊看到对面坐着一个人。

对方坐在轮椅上。

“……”

嗯,果然,等燕折完全适应光线,就对上了白涧宗阴冷的视线。

燕折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害怕,默然半晌,他委婉道:“白先生,我犯什么事了?”

“不是说我找你约会?”白涧宗阴恻恻道,“我满足你啊。”

“……”

燕折有点毛骨悚然,这不是他抓到燕颢和苏然**时随口说的话吗?白涧宗怎么知道?

燕折被绑在椅子上,其实要比坐在轮椅上的白涧宗高一点。于是当白涧宗靠近的时候,温热的吐息便喷洒在他的下巴上,痒得不行,他本能地缩起下巴,也不敢低头看,只有白涧宗黑长的睫毛落在余光里。

白涧宗手里拿着一把刀,贴着燕折的头皮转了半圈:“真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燕折寒毛都立起来了,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让白涧宗想挖自己的脑子?

他头皮发麻,危急时刻,大脑飞速转动,冷汗跟着从额角滑落,一滴、两滴……

忽然,他灵光一闪:“我是手机坏了,不是故意晾着您好友请求的——”

白涧宗盯着他,半晌拉开距离,给另一只手上的苹果削了个皮。

燕折蓦然松口气。

白涧宗懒散地靠着椅背,切下一块苹果肉放到口中咀嚼,视线一直盯着燕折,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下饭菜。

燕折:“……”

他撤回之前对白涧宗的怜爱,书里的描述一点没冤枉白涧宗,他真的有大病!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买了新手机,绝对第一时间把钱转你。”

“最好是。”白涧宗示意保镖,“给燕小少爷松绑。”

绳子脱落在地,给燕折四肢都留下了大小不一的红痕。

燕折揉了揉手腕,犹豫了下,委婉道:“您下次有事找我,直接说就好了,突然这样怪吓人的,现在是文明社会,绑架是——”

“什么绑架?”白涧宗赏赐一般、将苹果的最后一片塞进燕折嘴里,“这不是我们之间的情趣吗?”

情趣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

燕折感觉认知受到了冲击,叼着苹果不敢动。

“放心,没下毒。”

听出白涧宗语气中的嘲讽,燕折三两下嚼完苹果,面无表情。

麻蛋,这喜欢快装不下去了。

白涧宗操控轮椅,朝房间另一边走去,幽幽道:“听说你屁股很翘?”

“…………”

燕折两眼一黑——今早的噩梦成真了。

人果然不能干亏心事,报应迟早要来。

可这话不是他在自己房间里气燕颢说的吗?白涧宗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有天眼?

白涧宗正好处于房间的阴影里,明暗交错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阴森森的:“我都对你的屁股爱不释手了,玩玩绑架的小情趣有什么问题?”

燕折颤颤巍巍地问:“燕颢和您告状了?”

白涧宗冷笑。

燕折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想到一个可能性顿时有些崩溃,连敬称都顾不上了:“你监视我?那是燕家,你怎么监视我的?监控?还是录音?这是违法的!”

“我倒是想看看你有多翘。”白涧宗答非所问,命令道:“裤子脱掉。”

“……这是个人隐私,只能给我喜欢且同样喜欢我的人看。”燕折羞愤挣扎,“白先生,请您自重。”

白涧宗油盐不进:“脱不脱?不脱我找人帮你。”

“……”

燕折眼一闭,心一横,脱就脱,又少不了几块肉。

小心长针眼,狗东西。

他双手刚碰上裤腰,就听白涧宗道:“翘没看出来,小是真的小。”

燕折嘴角抽搐:“我还没脱呢。”

白涧宗冷漠道:“不用脱也能看出来。”

燕折真想扑上去把白涧宗裤子扒下来说我们比比,看到底谁小!奈何他暂时没这个勇气,只能忍了。

不过看这意思,裤子是不需要脱了。

尽管耳根通红,他还是若无其事,一本正经地解释之前为什么拿白涧宗说骚话:“您拿我当借口不和我哥订婚,我拿你气气我哥也没什么吧?很公平。”

白涧宗淡道:“一家人确实不用计较这么多。”

燕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一家人?”

“还不是,但可以是。”白涧宗眉眼微垂,每每这个时候,阴郁的感觉都会增加几分,“你不是对我爱得死心塌地吗?能和我订婚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虽然白涧宗的声音很轻,但还是给燕折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仿佛一旦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欺骗,他就会被剁碎了喂狗。

燕折不得不顺着说下去:“可单恋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您将来也许也会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燕折觉得自己说的很诚恳,毫无敷衍的意思。

奈何白涧宗十分独|断专|横:“和我做交易,那就要听我的。”

“……”燕折试图挣扎,“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白涧宗看了他会儿,突然冷嗤一声:“你以为我们这种身世,想要与家族完全割裂能有多好的办法?”

燕折一愣。

对于原生家庭不好的普通人而言,脱离家庭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展事业,自立自强,但对于他们这种家庭行不通。

家族在各行各业都有话语权,会对他们形成绝对性的压迫,除非他们愿意一辈子做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不问世事。

“对你来说,和我结婚就是你脱离燕家的唯一机会。”

燕折:“……”

真的是唯一的机会吗?

不寒而栗的感觉席卷全身,对于穿书的燕折来说,燕家小少爷这个身份并没有多重要,他大可以躲远些,找个小城市做个大隐隐于市的普通人,平淡却安定地度过好不容易得来的新人生。

可白涧宗却直接斩断了这条路,只给他一个选择。

表面上是在履行交易,实际上却是把他绑定在身边,一旦将来发现燕折在骗自己,说不出关于母亲的踪迹——

与燕家所有人割裂的燕折将求救无门,只能任白涧宗为所欲为。

是扔刀山还是浸火海,他都逃不得、躲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涧宗:先煎后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