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自杀一年后,事态并不随人意。 桑彦又一次的被派遣过来,协助我们的工作。
汪精卫颁布了源于日本的“东亚联盟”理论,以所谓“政治独立、军事同盟、经济合作、文化沟通”的“东亚联盟”四大纲领,遮掩他叛国的事实。
这期间,汪精卫到过上了几日安生日子。 重庆停止了对他的暗杀,似乎任由他的生死。 但是,谁心里都明白,蒋介石对他的放纵只是一时。
蒋介石正面临着来自共党的压力,放缓了对汪精卫方面的压力。
1941年1月4日,驻在皖南泾县云岭的新四军军部及其所属的一支部队,共约九千余人,奉命北上到日寇后方开展游击战争。 到达茂林一带时,突遭国民党军队七个师、八万余人的包围袭击。 蒋介石随即宣布取消新四军番号,并下令向新四军其他部队进攻。 这个严重事件,震惊中外,史称“皖南事变”。
蒋介石已经对共产党下手,他已经将眼光放在了战后。 日本人在战场上已不再强势,而蒋介石又有美国人的支持,得天下是迟早的事。 共产党一直是他的心腹。
战争时期,两党都积蓄力量。 蒋介石这突然一袭打共产党一个措手不及。
周恩来在《新华日报》上写道:“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南京伪政权到是幸灾乐祸。 眼见蒋介石与共产党发生冲突,他们到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41年年末,我接到一封来自重庆的信,是糜伟震写来地。
算起来,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 信里,他写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重庆也并非太平之地。 日本人的轰炸越加猛烈。 很多平民都已被迫流亡。
苏文起由于不习惯重庆的气候,得了非常严重的风湿病双腿几乎不能行走。 他嘱咐我不要担心。 他会好好的照顾苏文起。
信的最后,糜伟震写到,他不打算娶妻生子。 他已经老了,觉得人生如同烟云,转瞬即逝。 他已经做好了在马来亚渡过晚年地打算,希望我能同去。
我没有给他回信。 于糜伟震的往事似乎都非常地遥远,与他的记忆似乎都是在任务、逃亡以及伤痛之中。
糜伟震对我的感情。 只怕感激要大于爱情。 当年,我冒死救了他。 又为他立下了不少功劳,他大概觉得有些亏欠于我。
这两年里,我安安心心的做起了萧烈的太太。 猛然在夜里醒来时,才发现,这样的情感多么的虚幻。
或许,萧烈是爱我地,或许。 我是爱他的。 但在编制的骗局中,我们都不知不觉的进入到自己的角色里,互相爱起了对方。
我和萧烈像是一对小夫妻一样,每日,我煮饭给他。 他下班回来送我一个热烈的拥抱。 或许,这样的日子才算是安逸?
可我们谁心里都清楚。 这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肥皂泡。 迟早会有一天碎掉。
萧烈接到命令,重庆内部出现内jian,希望迅速查清。 萧烈有些焦虑,目标太大不好寻找。
“我曾听李太太说过,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但我觉得,他不一定是非常大地官。 据说,发回来的情报,都是非常普通的。 ”我说。
萧烈用手支着头说道:“老板的任务越来越繁杂,最近这段时间,甚至连资料都没有。 ”
我点了点头。 说道:“是呀。 茫茫人海要我们怎么去查?连你这个机要处长都瞒着的事情。 要查起来更加的难上加难。 ”
萧烈陷入了深思,说道:“你说。 一般来说他们都是会留下档案地。 我昨天查了查,根本没发现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
“我们不是也没有档案?一定是李士群身边的亲信。 ”我说。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到了。 哎,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证据。 ”
“别指望牌桌上,李太太知道的也不会太多。 到是,你说,这个人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会不会,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潜伏在重庆?”我问。
萧烈一拍大腿,说道:“你这到提醒了我。 但若是很早以前留在重庆的,也说不定是汪精卫或周佛海的人。 李士群最开始还没有叛变的意思。 ”
“那要这样想的话,这个人应该曾经在汪精卫或者周佛海地身边。 他们叛变后,这个人没跟过来只是原地潜伏。 或许,因为汪精卫地事情受到牵连,降了级,你说有这个可能吗?”我问。
萧烈点了点头,说道:“非常有这个可能。 但是,据我所知,当年因为汪精卫的事情受到连累地人非常的多。 如果清查,肯定不行。 ”
“那也就是,还要kao我们?”我问。
萧烈点了点头,我吸了一口气。 最近的任务,越来越困难。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如果按照我们的分析,76号没有那人的资料应属正常。 如果他是汪精卫或周佛海的人,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到是有一点,若他真是汪精卫或周佛海的人,为什么直接听李士群领导?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牌桌上是一定问不出这种事情,或许连太太们都不会知道。 毕竟,要保护那个神秘的人,必须要更加的小心。
可是,哪里还能找到线索呢?
这件事情,让我想的焦头烂额。
一日,我独自一人逛街。
周氏裁缝铺本是我常去的地方。 几乎所有地旗袍都在那里做。 几日前,我送去了一块衣料,约好了那日去取货。
正当我准备换衣服时,突然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下子就钻进了试衣间。
正在换衣服的我,急忙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幸好,只解开了几个扣子。 我立刻从手袋中掏出匕首。 那男人正慌张的向外看,一回头。 正好看到一把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你?”我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看了看刀子,缓缓的放了下来。 他,苦笑了两声。 正当此时,有英国警察冲了进来,用不流利地中文喊着什么。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对他点了点头,难掩心中的哀伤。
“你出来。 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英国警察用十分生硬地汉语嚷道。
他看着我,我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刀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多少年以前,他用枪口指着我的样子。 那是我生平中第一次被人挟持,而绑架我的人却是我爱的人,另一个爱我的人站在他地对面哀求他。
多少年过去了,命运却像轮回一样,重新在我的眼前上演了这一幕。
而我们。 都已不在年少。
他有些老了,两鬓甚至有些斑白。 脖子和手上有无数的伤口,脸上也写满了被岁月的侵蚀与对生命的无力。
他还活着。
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们竟然在这里相见。
没想到,多年以后。 他还需要挟持我才能逃命。
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依然想以前那样的傻,将凶器塞到他的手中,不顾自己的安慰来换得他地活命。
是呀,多少年过去了。 我甚至已经遗忘他在我身边的感觉,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他。
而现在,我清晰的发现,原来所有一切的感觉都不过是时间麻木了一切。 所有一切对他的感觉。 都深深的埋藏在我心底地最深处。
我没有忘了他。 当他出现的那一瞬间。 我明白了一切,我还是爱他的。
尚合将刀子放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我苦笑了两声。 低声说道:“被人挟持,你说感觉好吗?”
他笑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像是当年那样的干净。 我十分的意外,原来,我还记得他的声音。
警察们将帘子拉了起来,看到衣冠不整被挟持的我。
“你们不能开枪,她是特工总部机要处处长的太太。 ”周氏裁缝铺地女店员说道。
我看着她滑稽地样子,穿着入时的旗袍,一脸慌张地神色,手臂不断的挥舞着。 这时,店里其他的客人早已经跑光。
“我想要见我丈夫,我的生死由他来决定。 你们没有这个权利。 ”我说。
哪知道,英国人思量了半天,才放下枪说道:“太太,你身后的那个人是共产党。 ”
“我不管是什么党,我现在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说。
英国人摆了摆手,说道:“好的,太太,你不要激动。 我们马上联系你的丈夫。 ”
这时,尚合突然用刀子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小小的口子,由于疼痛,我嚷了出来。
“你们给我准备一辆车,不然,这女人立刻就死在这里。 ”他说。
英国人说道:“她死了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依然会被捕。 ”
“那我就拉上一个。 ”尚合说道。
我故意焦急的说道:“你们这帮家伙!快点想办法!”
血,顺着我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英国人看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本来在租界,英国人是老大,中国人都是贱民。
但遇上伪政府官员的太太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有着合作,英国人不想把事情搞大。 而且,英国人向来自诩绅士,尊重妇女和儿童,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有把握的把刀子交给了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