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炸开花园口的计划,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 他的军事顾问法尔肯豪斯在多年前就为他指出,若日本人攻入中原,可炸开黄河以水为界,便可拖住日军的后腿。

法尔肯豪斯认定,这场侵略战争日军的战线拉的太长,故日军不易打持久战。 所以,战场上的日军,向来是以速战速决著称。

事情的起因,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桂永清、黄杰仓皇而逃。 桂永清的27军甚至有一只德式战车营的支援,但桂永清只守了不到一天,兰封就失守了。 日军步兵还没有冲锋,桂永清所部就开始全线溃退

眼见开封即将失守,蒋介石感到大事不妙,经过再三考虑后,最后决定启用法尔肯豪斯的方案。

商震的部队刚开始在中牟县境内挖堤坝,并以发给当地群众每人五块钱的疏散费。 但,中牟县境内的黄河流沙太多,根本无法扒开。 6月3日,蒋介石急令换地点重新决堤,并要求不可“妇人之仁”。

这就有了非常著名的“花园口事件”。

6月9日,中牟县失守的同时,花园口被炸开。 滔滔黄河水从天而降,期间,死伤人数达到89万。

改道后的黄河,将敌我阻隔。 为武汉国民政府的撤离换来了四个月的时间,日军无可奈何的退守徐州,并另寻出路进攻武汉。

那年的武汉,慌成了一团。 凡是有本事地人都极力的向重庆逃去。 谁都害怕武汉会成为下一个南京。

我接到了指令,要跟随最后一班船撤离。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戴笠无暇顾及军统内部的肃清,但是,他特别交代下去,最好在武汉就解决掉段余兴。 事实上,在他的安排下。 段余兴被任命留守武汉。

糜伟震跟着戴笠他们提前回到了重庆。 我一个人留在武汉,夜里。 我时常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

外面的世界即安静又凌乱,街上堆满了人们出逃时丢弃地废物。 可是,这样的夜晚却是安静地异常。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都明白此刻的危机。 我手里虽然有着最后一班船的船票,但是,我不敢想象,如果船不开是什么样子。

身边的那些人。 都走了。 我留在这里,此刻,我希望有一双男人的手能从背后抱住我。 给我温暖和力量。

没想到,第二天,我竟然接到了段余兴的电话。

“晚秋小姐,你还没有离开吗?”他笑着说。

我下了狠心,想和要和他说明樱花少佐地身份。 这个时候,没有戴笠也没有军统的其他人。 应该是表明身份的一个时机。

我故意做出幽怨的声音,对着电话那一端的他说道:“是呀,段先生也还没有走吗?”

段余兴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段某倒霉,被命令驻守在武汉。 对了。 晚秋小姐,你怎么还没走呢?是没有船票吗?”

我转了个眼珠,说道:“哎,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也够倒霉的,买到的船票是最后一班船的。 谁知道最后一班船开还是不开?到时候,日本人进了城,船若还没开就完蛋了。 ”

“哦。 是这样呀。 ”段余兴沉吟了一下。

接着,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说道:“我以为晚秋小姐没有船票呢,还特意帮小姐留了一张。 ”

“哎呀。 那太谢谢段大人了。 ”我笑着说。

段余兴沉吟了一下。 说道:“虽然不是最后一班船,但也并不是什么好位置。 ”

我笑了笑。 凭他的职位,能搞到最后三班船的船票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现在的一张三等舱的船票,都可以用一两黄金来换取了。

谁不想保命?凡是有钱的或者有权地,都想进各种方式换一张船票。

“段大人,晚上我一定亲自到府上去拜谢。 ”我笑着说完挂断了电话。

戴笠和糜伟震已经坐飞机回了重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我想早一点解决这件事,完成这事,我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回到重庆的家中。

我已经做好了与糜伟震决裂的准备,来武汉之前,已经将苏文起当年送我的小公馆打扫的干干净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回去住。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我要利用这次机会,离开这个圈子,过一些踏踏实实的日子。 只是,这一天来的太晚了,苏小童没有能和我一起过上那样的日子。

到了晚上,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乘车来到了段余兴居住地公馆。

段余兴穿着一套白色的西服,一看便知道他也下足了功夫。 落座后,他递给我一杯葡萄酒。 我笑着摇晃着杯子里地酒,不肯喝下去。

段余兴笑着说道:“想不到,今夜共患难的竟然是晚秋小姐。 日本人来势汹汹,实在可恶呀。 ”

“段大人保家卫国,武汉城的百姓们都呀感谢段先生的。 ”我笑着说道。

段余兴笑着,看似不经意的将手搭在我的肩上。

“那可要晚秋小姐,和段某一起享受着荣幸呀。 ”说完,他的一张嘴凑了过来。

我伸出手,狠狠的摔了他一个嘴巴。

又伸出左手打在他另一张脸上。 四个嘴巴下来,段余兴火了。

“妈的!老子毙了你。 ”说完,他掏出枪对准了我。

我笑了笑,淡定的说了一句:“段先生,你喜欢樱花吗?日本的樱花。 ”

段余兴一愣,立刻又lou出恼火地神色。 “老子不管你什么樱花不樱花的!”

我笑着扬起了脸。 说道:“难道,段先生都忘记在日本受训时开放的樱花吗?”

段余兴像是受到了惊吓,立刻放弃了恼羞成怒的神色。

“你是谁!”段余兴问道。

我看着他,只微笑着,缓慢的说道:“段先生应该还没忘记日本的樱花吧。 ”

“难道,你是?不对。 ”段余兴警觉的说道。

我冷笑了一声,缓缓挽起了衣袖。 lou出左臂上烫着地樱花的图案。

“啊!樱花少佐!”他吃惊地说道。

我站起了身,狠狠的摔了他一个嘴巴。 这个嘴巴。 是献给戴笠和糜伟震的,我打不到他们,所以,段余兴倒霉算是替带他们为我出气了。

“你还知道这个名字,我以为你忘记了。 ”我冷冷的说道。

段余兴垂着头,脑门上竟然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我冷笑着走到他家酒柜的高椅上坐下,冷冷的看着他。

段余兴走了过来。 大有任凭我发落地态度。

“这几年,你可没少残害日本人呀。 ”我说道。

戴笠这招果然管用,如此之下段余兴lou出了马脚。 想不到,戴笠竟然用这种笨方法试探出了段的真实身份,有的时候,这样的笨办法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小的……小的也是迫不得已。 ”段余兴说。

我想了想,这样下去,我迟早是要lou出马脚的。 毕竟。 我不是樱花少佐本人,也没有在日本受训过,根本不知道他们地过程。 唯有趁热打铁,才能保护我的安全。

“你还没有lou出你的接头方式。 ”我说。

段余兴沉着脸,微微的卷起了袖子,在他的胳膊上有一个不容易辨认的梅花。

我站起了身。 将手搭在了他地肩膀上,他一动也不敢动。

“说说吧,这几年来你有什么收获?”我说。

段余兴抬手轻轻的擦了擦汗珠,我猜,他的汗水一定浸透了衬衣。 按照戴笠的意思,我应该勾引他一段时间,好好的观察他有什么具体的问题才可下手。 但是,我可等不下去了。 早死早托生,这是我一向的原则。

“因为组织一直没和我联系,所以。 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搜集了一些情报。 但苦无人联系,所以。 小的这几年一直都只能潜伏着。 ”他说。

看样子,他没有私人的电台。

我笑了笑,又坐回到椅子上。 “知道了,现在,是你为组织献身的时候了。 ”我冷冷地说。

段余兴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少佐,不如我给您倒一杯葡萄酒。 ”他说。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叫我少佐,还是叫晚秋吧,我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

只见段余兴走到酒柜的前面,掏出一瓶红酒,又那出一只杯子。 又见他拿起一块干净地白色手帕,擦了擦杯子倒上了酒。

“请。 ”他将酒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笑着端起酒杯,摇了摇里面的酒,过了几分钟才缓缓的说道:“这杯酒赐给你喝。 ”一面说,我一面将杯子举到了他的眼前。

段余兴的额头上伸出了微微的汗珠,他为难的看着我,不敢接那杯酒。 看样子,我的判断没有错。 那张手帕上沾满了毒药,他用它擦拭,为的就是置我于死地。

看来,他是不打算与日本方面联系。 还算不笨,知道日本人和军统局任意那一面都不可能放过他。 杀了樱花少佐,日军自然会以为他们已经暴lou,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人和他联系。 这样,他就能躲过一劫。

我冷笑着,狠狠的将那杯酒泼到他的脸上。 “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我面前用!”我狠狠的说道。

段余兴苦着脸,一下子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若今天死在这里,你就过不了明天的天明!废物!”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