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小号的男装,穿到我身上,自然还是大一些的。 不过,看上去比那条肥大的旗袍协调多了。
“对了,梅姐为什么会突然被抓?是因为我吗?”我问,内心中充满了愧疚。
十三号摇了摇头说道:“她的男人叛变了,应该很长时间了。 他以为能钓到老板这条大鱼,所以才公开自己的身份。 ”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十三号笑了笑,说道:“我说,我在日本宪兵队工作,你信吗?”
我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知道,不应该在问下去了。
傍晚,我跟着十三号到了一家俄国人开的酒馆。 挤过几个醉醺醺的身上充满了洋葱味道的洋人,吧台前有一个中国人在慢慢的喝着酒。
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我坐在他的附近,要了一杯伏特加。 十三号端着一杯酒走过去,一面与他碰杯一面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那男人用眼角瞄了我一下,对十三号讲了几句话。
十三号走了过来,亲昵的搂着我肩膀,摆出一副调戏我的嘴脸。 但是,他口中快速的和我说了一句:“快,你先撤。 ”
我故作生气的推开了他,撇下杯子走了出去。 故作生气的坐在隔壁商铺的台阶上。
过了几分钟,十三号跟了出来。
“现在有危险。 老板在房间等你。 ”十三号说。
“兜圈子。 ”我不耐烦的说道。
“如果不是十分紧急,他不会冒险到我住地地方。 ”十三号小声的说。
见到戴笠。 也算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里,戴笠kao在一张椅子上,对身边的两个保镖和十三号说。
待到他们走出房间以后,戴笠突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拿出之前穿的那双黑色的绣花鞋。 找来一把匕首将它剖开,lou出了里面的两张图。
“虽然,你害死苏小童。 我这辈子都在恨你。 但是,我不会公报私仇。 ”我一面说一面将地图递给他。
戴笠看了我一眼。 没有说什么。 他接过图看了看,突然说道:“你没必要告诉我,你恨我。 ”
“我知道。 ”我说。
如果我不告诉他,他将永远防备着我。 戴笠很难相信任何人,忠诚,在他看来格外的珍贵。
我告诉他,我恨他。 却将地图交给了他。 无形中,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我是效忠党国利益地,即使恨他也会效忠党国。
我不会属于任何的组织,永远不会。 戴笠没有看明白这一点,我在他地面前装的太好了。
只要他相信我,只要他给我机会,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杀了他。
“还有没有别的情报?”戴笠问道。
我想了想。 说道:“暂时没有了。 剩下的,对你来说应该都不重要。 比如,溥仪近期要巡视满洲国。 ”
戴笠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完成的很好。 但是,内部清理活动要抓紧。 我不允许身边出现异教徒。 ”
“有一件事情,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这也是我请你来天津的主要意图。 ”我说。
戴笠冷笑了两声。 说道:“是呀,你可是头牌,竟然让你们地领导来天津和你碰头。 ”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两码事。 我现在不能出现在南京。 川岛芳子已经到了长春,而且就住在皇宫里。 她随时都有可能看到我、看到糜伟震。 她这次是秘密的行动,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到了那里。 ”
“你打算怎么办?”戴笠问道。
“我想,让你帮糜伟震举办一场葬礼。 如果川岛芳子知道糜伟震已经死了,那么,即使她见到化妆的糜伟震以后,也不会怀疑。 ”我说。
戴笠想了想。 说道:“可以执行。 ”
“必须要谨慎。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说。
“放心。 ”戴笠说。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明天我就要回长春了。 糜伟震还在等我的消息。 ”
“需要援兵吗?”戴笠问。
“暂时不用。 不过。 我想知道,在长春附近有没有联络点。 万一有一天我们要逃跑,必须有个人接应才行。 ”我说。
“放心,这个我会安排。 ”戴笠一面说,一面向外面走去。
我的口袋里,一直有一把枪。 枪已经上了膛,只要戴笠一个疏忽,我就掏枪出来杀了他。
但是,就在他背对我那一刻,我便知道,是自己太幼稚了。 戴笠根本不会把弱点留给敌人。 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我有些沮丧。
过了一会,十三号走了进来。 做到了我的身边,递给我一只烟。
“老板说,今天开始,我要协助你们。 ”他一面叼着烟一面说道。
我冷笑了两声,说道:“是协助还是监视。 ”
十三号看了看我,说道:“你和我都明白,老板的命令不能改变。 ”
“那你说,我要怎么样带你回去?我有什么借口?”我一面吸着烟一面将身体全部地kao在了椅子上。
“你们连一个对外的联络员都没有,没有我,你们太危险了。 ”十三号说。
我看了看他,说道:“别装的那么伟大了,这是送命的活。 ”
十三号突然笑了笑,我又看到了他那颗让我喜爱的小虎牙。
“没想到。 你为别人想地到很多。 很少有特工做到这点了。 ”十三号说。
“那是因为,我不是特工。 ”我说。
他看了看我,又笑了。 此刻,我多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那颗小虎牙,真地喜欢。 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让我又看到了阳光。
在黑暗下生活了太久的我。 几乎已经忘记了阳光的滋味。
“你有什么计划?”他说。
我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戴笠的意图,为什么要将十三号派到我们身边。 难道。 是他不信任我?不会,戴笠向来不会将自己的真正意图表现出来。 那一定就出在十三号身上。
“你有什么特别地本事呢?”我说。
十三号摇了摇头,说道:“除了会点武艺没有别的。 若说讲日语,只怕没有陈大人讲地好。 ”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明天我们准备一些货物。 你装作赶车的伙计,这样也方便掩人耳目。 ”他又笑了。 我喜欢他地笑。
回去地路,要比来时困难许多。 因为运载货物,所以路过关卡时更加的麻烦。
我穿着新买地男人的衣服,让我回想起在武汉地那段女扮男装的日子。 小蝴蝶去世很久了,让我几乎都忘记了她的样子。 她已经被我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中。
我算是辜负了她当年对我的一片深情。
几乎每路过一个关卡就要被剥削掉一些货物。 那一车,运送的是一些布料日常用品,当然更受大兵们的喜爱。
每次被剥削,我都要装出心痛不已的样子。 是时常能看到十三号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日本大兵。 也也恨透了那些人。
我想,很多中国的老百姓都和我一样,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打着正义的旗号发动那场侵略战争。
有一次,十三号告诉我。 那是因为,日本人看上了别人家的东西,想要抢到自己家里去。 但是。 谁会赞同这种毫无理由的抢掠呢?只有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才能发动战争吧。
当然,没有什么事,比遇到山贼更令人措手不及地。
二月二十七日,我与十三号跟往常一样。 他赶车,我半躺在货堆里。
我与他没有任何的交谈。 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着什么。 也许,他在想着与他亲热过的某个女人吧?他或许在记起她的肉体。 也许,他在想某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管它呢,反正过去的一切也都过去了。
在这种冷清的日子里,只会让我在某一个细小的动作里。 思念起那些流逝记忆。 记忆中的母亲。 是冬日里穿着青衣的寡妇。 记忆中地父亲,是永远躺在炕上咳嗽地病人。 记忆中的弟弟。 则是瘦弱地、营养不良的。
想一想,那时到现在已经有多少年了?我一天一天的变老,记忆也在一天一天的模糊。
突然,“啪”的一声打断了我的记忆。 是枪声。
我立刻掏出了手枪。 “怎么了?”我问。
十三号气愤的骂道:“真他妈的窝囊,碰到土匪了。 你别出来。 ”
我轻轻的挑开了车窗帘,果然,外面站了七八个土匪。
“把货交给他们。 只要我们能安全。 ”我说。
“你别管,我能应付。 ”十三号说道。
我忍不住的咽了口水,在武汉与小蝴蝶的那次经历简直记忆犹新。 那次,我差点死在土匪的枪下。
只见十三号放下了鞭子,笑嘻嘻的摘了草帽,双手高举,说道:“各位大爷可是阿虎手下的?”
“哎呦,你小子还算机灵。 ”一个土匪突然说道。
十三号一面举着手,一面向他们走了过去。 土匪见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把他放到眼里,反而放声大笑。
“小子!你们车里装的是什么呀?我怎么看,好像还有个妞儿?”一个土匪放肆的笑着问道。
“让她出来给大爷们看看。 ”另一个土匪说道。
“模样好像很俊呢!”他们大声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