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张勒抑帮我出的主意,我独自去找了糜伟震。

“糜先生,杀害小蝴蝶凶手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我问。 糜伟震看了看我,说道:“你对这件事情好像很关心?”

我笑了笑,说道:“小蝴蝶可是我的好姐妹。 ”糜伟震点了点头,说道:“死磕!”想到桑彦那张苍白的脸,我问道:“他什么都没说?”

糜伟震摇了摇头,说道:“有关樊案的事情他什么也没说。 到是只说,他临死之前想看看他姐姐。 在问他,他姐姐在哪里,他又什么都不说了。 ”

我扭过了头,压制着即将流出的泪水。 他想见我。

“晚秋小姐,张主任过些天应该回南京治疗吧?”糜伟震问道。

“这个要看医生安排了。 老张还不知道他腿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 ”我说

糜伟震叹了一口气,说道:“张主任为党国献身,糜某佩服佩服。 ”

我又lou出了娇媚的笑容,娇滴滴的说道:“糜先生,晚秋有一事相求。 ”

糜伟震这个老色狼果然上钩,lou出色迷迷的眼神说道:“好,你说来听听,只要糜某能办到的事情一定尽力。 ”

我笑了笑,说道:“糜先生可不要失言。 ”

糜伟震kao近了我,lou出了伪君子式的微笑。 “在晚秋小姐面前,糜某怎敢失言?”他说

我点了点头。 说道:“糜先生,小蝴蝶是我的好朋友。 可是,现在她却死了。 我想要亲自为她报仇,还希望糜先生成全。 ”

“哦?报仇?你想怎么报?”糜伟震突然冷静了下来。

“还希望糜先生能将凶手交给我,我会让张主任好好地修理他。 ”我说。

糜伟震冷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晚秋小姐,只怕张主任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说。

他一定害怕张勒抑从桑彦口中问出有关樊清平与他勾结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 说道:“糜先生,我还是和您直说吧。 这个凶手。 是我多年没见的亲戚。 你若不信,可以问凶手自己。 ”

“哼,晚秋小姐,我对你的心想必你也知道。 只是,坏了糜某前程的事,糜某万万不做。 ”糜伟震说道。

我咬着嘴唇,张勒抑料到了这一切。

这时。 我掏出了一个布包,对糜伟震说道:“糜先生,你当真以为张主任是在查你吗?你看这是什么?”

糜伟震一看到那个布包顿时慌了神。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怎么来的?”我将那个布包在手中晃了晃,说道:“糜先生,若张主任真想搞垮你,只怕,现在这个布包已经在总裁的桌子上。 你糜先生只怕早已经成了阶下囚。 ”

“你想怎么样?”他问。

“放了那凶手。 ”我说。

“那不可能。 他犯了死罪。 ”糜伟震说。

“只要我将这个布包交到上面去,你就要陪着他一起死。 ”我说。

糜伟震地额头上渗出一粒粒的汗珠。 “你……”过了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看了看他,将布包重新放到了手袋里,说道:“糜先生,晚秋十分感谢你当时地相救。 若不是先生。 只怕晚秋早已经成了死人。 但是,糜先生,那个凶手对我真的特别的重要。 他是我的亲人,不然,我不会如此拼命救他。 ”

糜伟震冷笑了两声,瘫坐在沙发上。

“糜先生,你可以找个理由放了他。 只要你放了他,我就会把这包东西交给你。 糜先生对晚秋的恩,晚秋将记一辈子。 ”我说。

他看了看我,目光中充满了冷意。 “我若是不放?”他说。 “那晚秋只能拖张先生将它送到蒋总裁面前。 只怕。 先生到时难逃法网。 ”我说。

糜伟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摆了摆手。 “想不到,我糜某人最后会毁在一个女人手中。 ”他说。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十分诚恳地说:“糜先生。 晚秋实属不得已。 只要糜先生肯放了那凶手,晚秋自当领罪。 ”

“别说我不帮你。 他现在已经是个半死的人,你救了他也没用。 ”糜伟震说。

“还望先生成全。 ”我说。

很长时间以后,糜伟震突然说道:“救是可以,但是那些证据……”“只要他一放出来,证据立刻给你。 并保证,他绝对不会出现在糜先生面前,给糜先生带来麻烦。 ”我说。

糜伟震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我尽力。 只是,张勒抑是怎么得到我那些证据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糜先生,百秘中有一疏。 这世上就没有完美和秘密这两个词。 ”糜伟震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竟然落在了他的手里,哎……”

几日以后,桑彦被彻底的宣判。

他的罪名是故意杀人,被判终身监禁。 没有死,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糜伟震从中做了不少的手脚。 桑彦会在武汉坐牢,糜伟震答应,只要风声一过,就会想办法弄他出来。

一个下午,我拎着一只巨大地篮子,篮子里面放满了食物、衣物。 换上一件单宁布的旗袍,擦去所有的化妆的痕迹,我成了一个朴素的女人。

我要去见我的弟弟,桑彦。

一步一步地走下监狱的台阶,每走一步我就会掉几滴眼泪。 那眼泪中充满了激动、喜悦以及对过去岁月的深深歉疚。

牢房门开了,桑彦和另两个犯人关在了一起。 “桑彦。 ”我说。

他抬头看了看我,原本无神的目光中突然放出异常的光芒。 “你是……”桑彦兴奋的喊着站了起来。 不顾脚上的铁链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姐!”他大喊的哭了出来。

我抱住了他,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下来。

过去地一幕幕瞬间地在我脑海里划过。 比如,父亲修长的手;比如,母亲寡妇地青衣;比如,我弟弟瘦弱的胳膊以及指甲里的黑乎乎的泥巴。

所有的片段里,都少不了梅如海与苏文起。 若不是苏文起的一念之差,我和桑彦不会分别这么多年。

“好弟弟,别哭了。 让姐好好看看你。 ”我哽咽的说道。

推开他,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却满是伤痕的脸,明亮的眸子里不自觉的发出阵阵寒意,像是狼。

“告诉姐姐,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我问。

桑彦摇了摇头,说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

我将篮子里的食物分给了他的难友。 然后拉着他坐到了稻草堆里。 “娘呢?”我问。

桑彦的嘴巴里塞满了馒头,可是这时,他又哭了。

“没了。 八年前就没了。 ”桑彦说。

我擦了擦垂下来的眼泪,突然觉得这世上是如此的荒凉。 就像那时我在一片荒地上被苏文起带走一样的荒凉。 虽然有阳光,却依然很冷。

“怎么没的?”我问。

桑彦看了看我,眼神中突然充满了气愤。 “叫地主逼死的。 后来,我杀了那个地主,逃出来当兵了。 ”他说。

我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时追着我要糖吃的弟弟吗?

“你们为什么离开承德?”我问。

他讶异的看着我,说道:“不是你派人来要我们离开的?”“没有,不是我。 ”我说。

“那就怪了,来的那人明明告诉我和娘,说你在外面遇到麻烦,要我们赶快离开承德,不然会有人报复。 还给了我们五百大洋呢!”桑彦说。

“离开了承德,你们去了哪儿?我找了你们很多年。 ”我说。

桑彦又咬了一口馒头,说道:“伊犁。 ”

“你们跑那么远去做什么?”我皱着眉头问。

他白了我一眼,说道:“娘说伊犁安全,哪知道,一路上碰到好几波劫匪。 那五百大洋都被人家抢去了。 ”

“后来呢?”我问。

“后来?后来好不容到了伊犁,我才知道,娘说的都是骗人的。 那地方他妈的太荒凉了。 出了镇子几百里都没个人影。 ”他不满意的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姐的错,让你们守委屈了。 姐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

桑彦“嘿嘿”的笑了笑,lou出了洁白的牙齿。 “姐。 你是不是现在很有本事?那天,我看你和小蝴蝶在一起。 ”他说。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反复的抚摸着他的脖子。 “对了,娘怎么会让地主害死?”我问。

一提到这个,桑彦的火气立刻大了起来。 骂道:“畜生!当时,我们到伊犁租了一块地,本来,日子也算凑合的更过去。 结果,那畜生欺负我们,一定要加双倍租金。 娘不肯,那畜生叫长工打了娘,娘又气又急,没几天就……”说完,他又掉了眼泪。

我扬起了头,看着简陋的监狱,眼泪大滴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放心吧,姐以后一定不会在让你受任何的委屈,姐和你保证!”我冷静的说道。

桑彦点了点头,淡然的说道:“姐,只怕我没这个福气。 我这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 ”我咬了咬嘴唇,忍住了要救他的话。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