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容总是那么庄重而美丽。”赛维亚拉喃喃低语,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女儿的脸颊,但却被棺木中布置的法阵弹开,她皱了皱眉继续低语,“你是为里根家族和帝国而生,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你想要冲破命运的枷锁,但最终……”
老人无法继续她下面的语言,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泪水。
菲丽丝也静静的看着躺在棺木中的姐姐,此刻她的心脏就如同被人揪住,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加快了呼吸的节奏。
这一刻,菲丽丝终于相信潘妮死亡的事实。
“何必呢?”菲丽丝低语着。
“是啊,何必呢?”赛维亚拉突然很后悔当时资助潘妮,“我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劝你放下呢,反而是……”好不容易再次开口的她很快又被泪水。
“我要为你举行一场隆重的葬礼!”赛维亚拉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对附近的王国骑士说。
“夫人,在陛下的通告中,潘妮殿下已经在狮堡的战争中葬身火海。”雷恩听到赛维亚拉的话眼皮不受控制的狂跳,尽管他很清楚反驳这位老夫人会引发对方的怒火,但职责让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赛维亚拉双眼一横瞪着雷恩眼看就要发怒,菲丽丝这时伸出手死死的拽着母亲,老夫人原本要爆发的怒火被她强忍了下去,但目光中的冷意依旧存在。
“就算葬身火海,也应该有一个葬礼。”老夫人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
“陛下已经在苏克城为潘妮殿下举办了一场葬礼,所有人都知道潘妮殿下如今与他死去的丈夫合葬在帝国皇家陵园。”雷恩并没有因为老夫人的怒火而退缩。
“真是令人恶心的政治,我的女儿生前就在为你们利用,现在她已经死亡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赛维亚拉气得浑身发抖。
“老夫人……”
“我明白,我不会让你难做。”老夫人的怒火发不知为何突然消退,“你去告诉你的国王,就说我要买下黄金海岸线,我要在那里给我的女儿盖一座辉煌的宫殿。”
“陛下的命令是把潘妮殿下带回家……”
“我以后再也不会踏出黄金海岸线一步,那里就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女儿的家。”赛维亚拉没有再退让的打算,她坚决的态度让雷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雷恩,回去告诉培迪哥哥,就说这件事情是我和母亲共同的决定,我们恳请他同意。”菲丽丝在雷恩为难的时候插话,“你告诉培迪哥哥,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前往苏克城游说到他同意为止。”
雷恩只感觉头皮一阵阵的跳痛,看着在菲丽丝魔法作用下重新合上的棺木,他转过头对他的副官派克奇挥了挥手。
……
对于苏克城大多数底层平民而言,自从狮堡的雄狮战旗降落之后,他们就很少再关注头顶飘扬的谁家的战旗,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多数人都需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
是的,在过去五年时间里,作为曾经艾兰大陆上最繁华的城市,这里近一半以上的居民都无法吃饱饭。
除麻木的底层居民外,苏克城大多数中产阶级其实非常欢迎克鲁里亚王国的统治。
这也是当时精灵王国为什么要把苏克城让给克鲁里亚王国的最主要原因,但苏克平原的勋贵们却因为统治阶层的错误决定而再一次走进深渊。
巨熊战旗统治下的苏克城,因为麦格·塔诺用他最后生命不遗余力的宣传,消除了大多数底层居民的怀疑,除刚开始有零星被城市议会洗脑的市民冲击同盟军驻地外,在原帝国贵族的刻意的维持下整座城市在这几天里格外的平静。
外城区靠近城门的早市城市临时政府设立的职介所外,无数因为战争而失业的工人们排着队登记,附近几栋建筑布置的无数会场里,克鲁领商人、艾鲁克领商人、特瓦克高地商人、少许的地精商人以及兽人商会围在一起听取国王办公室官员,宣读王国政府对于重建苏克城经济体系的方案。
商人们在此刻完全没有平常的教养和优雅,争吵的声音可以传播到附近中央大街,不时还传来骂娘的污浊语言。
上午八点,沉寂的城市如同往常般慢慢变得喧闹起来,被战争损毁的废墟周围,无数的劳工们正在忙着重建工作,法师们推着装有滑轮的监测装置,一边监测城市是否被邪能感染的同时一边修复破损的道路。
忙碌的中央大街上,一队鲜衣怒马的贵族们在骑士的护送下缓缓向南城门前行,这是苏克城新的统治者和他的将军们以及新的效忠者。
培迪如今在苏克城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耀眼存在,巨熊战旗下的他头顶着金灿灿的王冠,绣着巨熊家徽的披风随意的搭在身上,挺拔的身体和坚毅的面容,让道路两边的不管是仇恨他还是崇敬他的市民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连续五个昼夜都待在室内,让培迪此刻有一种特别的舒爽感觉,高大的战马上的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街道两边行人以及远处忙碌的工地,开阔的视野和吵闹的声音让脸上笑容不知觉浮现。
而此时的苏克城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活力,没有之前战争时候的是死气沉沉。
培迪笑着对身边之人说道:“还是和平的苏克城更美丽。”
“在您的统治下苏克城会永久的和平下去。”蒙德·吉恩最先附和,“过去五年里我受够了战争,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在安宁环境中重建家园的场景。”他言语中尽是唏嘘的感叹,“战争带来的只有无尽的伤痛。”
帝国与精灵王国战争期间,蒙德·吉恩为保存家族得以延续,听从顾问的建议以弑父为代价,为吉恩家族在夹缝中换取一丝生存的机会。但如今他又以人类公爵的身份站在苏克城,这对于年轻的蒙德·吉恩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除了那群被诅咒的不死者,没有人喜欢战争。”安迪·巴莱特看着和平的苏克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高地战争中死亡的父亲和哥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弑父者’和‘弑兄者’。
“从兽人战争开始到如今,五年的时间里这片大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法师塔新到任的指挥官迪恩·赛尔特瞟了眼身边的兽人亲王里巴洛。
“是你们三百年前先背叛的我们,否则就不会有五年前的大战。”里巴洛反驳毫不客气。
“你们在战争中连续使用三次禁术,你们甚至用自己战士的生命来祭献法术。”迪恩·赛尔特冷冷的讽刺,“你们的祭司也就会这些不入流的法术。”
“尊敬的迪恩·赛尔特阁下,你最好不要挑战一个兽人的荣誉,否则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兽人可不会对他们抱有敌视的人好脸色。
“嘿,两位。”安迪·巴莱特看着表哥对他使出的眼色,立刻转过头看着就要争吵的两人,“如今我们是盟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指着南方,“如今百万不死者大军正在入侵费尔德领,你们的争吵是在间接帮助不死军团。”
争吵中的两人听到这些话都相继皱了皱眉,周围贵族以及将军们指责的目光让他们都下意识的闭上嘴。
“抱歉,是我太**。”兽人亲王首先道歉。
“我无意破坏我们的联盟。”迪恩·赛尔特也跟着表态。
“我们的同盟是无数战士用生命换来的,想想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袍泽兄弟。”培迪抬着头望着阳光下飞舞的巨熊战旗,“和平来之不易,各位!”
“是的,我们今天能够并列走在一起,确实不容易。”位于队伍边缘的邓普拓·鲍勃深吸一口气,“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巨大。”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培迪脸上的笑容扫除了之前的阴霾,他指着城门方向,“今天就让我们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一场盛大的狩猎正在等着我们。”
“还有晚上的篝火晚会!”安迪·巴莱特附和了一句。
……
苏克城西边的皇家猎场是非常大,它囊括了两座丛林以及一片宽阔的野生草原。
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赶路,培迪和他的将军们和新的追随者,以及同盟军其他军官和贵族终于抵达这座猎场的外围。
随行士兵们和劳工在现有的营区内搭建营房的时候,贵族们和国王稍作休息之后,便在扈从的陪同下进入狩猎区。
培迪此刻也放下国王的威严和矜持,他穿着一套很普通的狩猎皮甲,尽情的狂奔在猎场的草原,发现猎物后立刻就举起短弓连瞄都不瞄就射击。
他这根本就不是在打猎,而是在发泄。
两个小时后,当战马跑的太累放慢脚步培迪才停止宣泄。
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坡上培迪眺望旷阔的草原,一望无垠的草地以及碧蓝的天空,让他心情变得更加的舒畅。
“罗里!”培迪呼唤他的扈从,“我的酒呢?”
罗里·格瑞达从专门携带辎重的战马身上取下一个皮囊递给他的国王,并把新的箭矢放进国王马鞍上的箭壶中。
“我的猎物呢?”培迪一口清凉的高原麦酒下肚后,环视他左右的护卫们,却发现每个人手里都空空的。
“陛下,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射中任何一只猎物。”威利·乔恩耸耸肩。
“怎么可能?”培迪双眼一瞪,“我射光了两个箭壶的箭矢。”
“或许您应该重新练一练您的射术。”威利·乔恩表情很认真。
“真是操蛋的人生。”培迪看着太空中正在下落的红日,询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下午四点。”威利·乔恩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您再不想办法弄点猎物,我们只能空手而归。”
“前面不就有一群野鹿吗?”培迪指着前方草原灌木旁边的野鹿群,“到了向国王效忠的时候,乔恩爵士……我现在需要你去帮我猎杀一只野鹿。”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威利·乔恩躬了躬身子取下马鞍上的短弓,呼唤两名骑士轻轻走了过去。
培迪却翻身下马,活动着因为长久策马狂奔有些不舒服的身体。
“我需要在这里休息会儿。”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培迪总会想方设法的偷懒。
扈从骑士立刻会意的从辎重马匹上取下毛毯铺在草地,放下简易的小木桌后熟练的摆上干果,最后取下草药包撒下驱散蚊虫的药草粉末。
而其他护卫骑士们则在各个小队指挥官的命令下向四周散开,组成一道严密的警戒线,法师们则找了一个地方放下魔法装置,以检测周围魔能波动。
培迪半躺在毛毯上,随手抓起小木桌上的干果就着麦酒开始享用。
下午的太阳光线加上阵阵微风拂面让人昏昏欲睡,为让自己不至于睡着培迪拿起瞭望镜观看前方威利·乔恩的狩猎行动。
威利·乔恩此时已经跳下坐骑潜伏在一处灌木丛旁,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陛下,有人过来了。”扈从罗恩·格瑞达在培迪兴致正高的时候小声提醒。
“众神在上,这些该死的家伙们难道一点清闲的时间都不给我吗!”培迪苦恼的把手中的瞭望镜扔在一旁,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同时抱怨了一句。
是邓普拓·鲍勃的和他的护卫们,他们一行人被两名国王护卫骑士拦下正在努力解释着什么。
“让鲍勃侯爵过来……只让他一个人过来。”培迪对身边的侍从吩咐一句后又拿起瞭望镜,但此刻威利·乔恩已经得手,正在吩咐两名骑士拖拽猎物,并用长矛驱赶打算捡便宜的鬣狗。
“真够无趣的。”培迪扔下手中的瞭望镜摇了摇头,而邓普拓·鲍勃在他放下瞭望镜的时候已经靠近。
“陛下。”或许是因为国王此刻的坐着的,邓普拓·鲍勃弯着的腰让他的脑袋在斜坡上几乎与地面齐平,行礼后他也不敢直起身子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