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办,都查过了,十三家家主都灭在这了,但是没找到赵家父子三人。”罗希良走到刘铭九面前,报告完后将帽子摘了下来,捏在手里盯住了刘铭九。
刘铭九依然是那幅冷竣的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留下警察的刑警中队那十八个人,让他们隐藏好,这是有秘道啊。他们既然打了洞,那咱们就只能在洞口等他们自己出来,要不就算掘地三尺也未必抓的到他们。”
“是。”罗希良应了声,刚要转身离开,又被刘铭九叫住,接着说到:“留下教导队第五步兵中队打扫战场,命令其他部队迅速集结后向谷杖子孟松沟急行军,王小辫子现在也应该接近咱的地盘了。”
罗希良听完,戴上了帽子以后问了一句:“沈猴子也不知道把消息给了团长没,要是没给,让咱们跟小四千的土匪打,还真悬了。”
“呵,悬什么?就他们那些破东西,能架的住咱这大炮有阵轰、重机枪一顿扫吗?赶紧去吧,要在晚上六点前,全部集合到孟松沟一带。”刘铭九依然是冷着脸,其实此时前世他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班长而已,到了这个时代竟然在今天可以指挥近百门炮、七八百人打了这么一场可以称为漂亮的胜仗,这是穿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接下来要面对的,那可不是赵家院子里的这些护院了。那很有可能是一群久经杀戮、嗜血玩命的亡命徒,而且指挥者更是个东北四霸天之一,还受过日本正规军事训练的人。自己的这点能耐,和这点胆量,刘铭九面上不露表情,其实就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部队很快又重新集结起来,迅速的向东北方向开去。“潜龙一号”在战斗打响,就带着三十多个早已经被他策反的炮手躲进了一个地窖里,等部队发起冲锋的时候,他们已经换好了事先准备好的保安团服装,成了接应的先头部队。而在部队开拔后,“潜龙一号”则又偷偷脱下了身上的保安团服装,往脸上抹了些血迹后,和经过的刘铭九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后,趴进了死人堆里。什么也不用说,因为刚刚刘铭九进入后,已经将下一个任务交到了他的手中。任何一个时期,都有这样一群人,为了他们忠于的人或国家。他们可以忘记自己是谁,可以远离家人并忍受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离别之苦。去冒着被自己人杀死的危险,坚毅的完成着一个又一个艰巨的任务。他们的功劳,很多到死,都不会被人知道。偶尔会有几个会在死后,才会出现在一些被加上“内部资料”的学习材料中出现。别人的立功受奖,都是人前的显要,而他们即使受到了嘉奖,知道的人也只限是他们本人和他们的直接上司,荣誉、地位,不到最后都不会属于他们。他们之中,即使有人有一天不用再做这样的事了,也必须改名换姓,离开他们熟悉、热爱的环境去重新开始生活。而极大数的人,则是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不死不休的去拿生命、鲜血、感情去换取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去一次又一次捍卫他们所忠于的那个人或者国家。
在刘铭九指挥部队将赵家大院夷为平地,杀的鸡犬不留的同时,其他五个镇子的部队也都在听到玲珑塔炮响后,对其他多达十九家的赵氏一系豪强的私宅、商号展开了进攻。让刘铭九没有预料到是,那些散落在各镇,被自己遣散的退伍老兵们竟然也拿起了大刀、长枪等冷兵器,加入到了围剿中。
最有实力的十三家已经被一网打尽,留在各镇中的那些,大都是只有十几条枪的小角色而已。当各镇留守的部队、警察、军垦预备队和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退伍老兵冲向他们的时候,很多都是选择了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当然也有一些死抗的,但是他们的下场就是跟着赵家父子去阎王那报到。灭门、抄家随后让他们的家族瞬间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就象他们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刘铭九并非天生暴虐,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才逐渐从很多事上转变成了这样的冷血。这个时代有多少次,大小军阀在争斗中把对方打倒了、甚至杀死了。但是若干年以后,他们的后代成长起来后,却成了当年那些胜利者的送葬人。斩草不除根,必然成祸根。历代以来多少真正的成功者,哪个不是用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去端起那杯庆功酒的。虽然来自后世的刘铭九知道这样做极其反人道,但是在这样一个道德沦丧、人命如草的时代里,自己如果去讲人道,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那些他人道的放掉的人掉过头来一口咬死。什么都是假的,在这样的乱世里,只有自己能活着才是真的。
刘铭九带着一千六百多人一路北上,沿途不断有其他各镇完成任务的部队汇合上来。很快当部队抵达离孟松沟只有二十几里的李家店后,刘铭九下令重新整合部队,统计了一下人数后,才又带着军警保两千八百多人、军垦预备队六百多人继续前进。而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退伍老兵们,则被刘铭九下令,各回各村,协助警、保留守人员整肃当地的治安去了。当刘铭九看到那些拿着大刀、长矛的退伍老兵们,内心里也不禁有了些异样。他们是老的老、抽大烟的抽大烟,但是毕竟都是多年跟在毅军里吃粮拿饷的人,对这支军队、这片养育了他们多年的土地还是有着比自己还深厚感情的。自己将他们全遣散了,究竟对还是不对呢?
“报告总办,各部已全部进入指定地点,完成土木作业,随时可以接受战斗任务。”罗希良跑了过来,立正后敬了个军礼后向刘铭九报告。
刘铭九看了看远出山间的大路,没有任何敌人的踪影,于是转身问向了八连现任连副齐全问到:“侦察兵回信没?敌人现在都到什么地方了?”
“报告长官,敌人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北边四里处,估计再有二十分钟到半小时就会出现在咱们的正前方。”齐全说完,敬了个军礼后站到了一边。
“好,传我命令,炮兵后退上到两侧山坡上。十七架重机枪和其他各部队的轻机枪集结到第一道战壕内,构建出第一道火力网。骑兵队、哈斯首领、两位当家的部队立即绕道到敌人身后三里处尾随,但是不要惊动敌军。步兵为第二梯队,警察、军垦预备队为总预备队。八连由齐全带领,给你们八挺轻机枪。绕上前面这道山梁,在山顶构建狙击火力网。若敌军后退逃跑,八连、骑兵连务必将其拖住,待我率兵合围后一起歼灭。敌人进入我军攻击距离后,各部以冲锋号为准,不得擅自开枪。”刘铭九下达完一系列命令后,各部官佐立即转身离开了他的面前,跑向各自的部队去组织起来。八连和教导大队骑兵队也展现出了平日的训练有素来,一路绝尘很快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大概过了整整半个小时后,六镇官兵阵地前五百米的山口,才出现了三、五十个穿的乱七八糟的骑匪出现。但是这些土匪的先头部队,却并没发现只有五百米距离的对面已经全是官军了,还在那嘻哈打闹,有的还唱着二人转里的黄色小调。很快他们从八连的狙击阵地下走了过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大批土匪开始出现在刘铭九的面前。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距离一点点的接近,刘铭九和战壕里那些刚进部队一年不到的新兵们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命令前沿机枪开火。”刘铭九突然爆发出了一声震彻人心的喊声后,第一道战壕里的机枪手们抠动了扳机,顿时子弹就密集的飞向了只剩五十米左右的敌军。走在最前面的土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象韭菜一样割倒了一大片。
刘铭九的一声喊,把走在中军的王小辫子都吓了一怔,**的战马也惊的抬起了前蹄,嘶鸣一声又落下去的时候枪声也同时响了起来。王小辫子立即反应了过来,翻身滚下了战马,口里连声喊着:“前队后撤,整理队型,不要进他们的机枪范围。”
可惜的是,他的那些土匪兵,看到前面那一排排倒下去的人后,再也按不住阵脚。战马的嘶鸣,人的喊叫顿时将他的声音掩盖了下去。其实刘铭九之所以能有声惊彻三军,并不是他天生什么神力的表现,而是他心虚的表现。面对自己如此没把握的对阵,他也只能先用这一声喊来给自己壮壮胆气了。
王小辫子见到前军已经混乱不堪,慌忙压低了身子,拉着战马跑到了和他一起来的关东军少佐跟前:“光田少佐,现在只能靠咱们皇军的部队去整顿好队伍了,拜托了。”
那个光天少佐看了面前这个军衔比他还高两级的陆军总部的特工,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也不说话,直接向身边的一个部下说了句什么。随后那名部下用汉语高声喊了起来:“三队立即集合,就地匍匐前进。前面的各路兄弟,立即有序的退回来重新组织进攻。”
他的话刚喊完,就被一颗子弹洞穿了头颅,两边山顶上的八连官兵已经接到了信号,而八连出名的神枪手上等兵曲子奇早在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瞄准了他,他一喊完立即就被曲子奇一枪毙命。曲子奇的枪响只是个信号而已,那名喊话的日军身体刚刚倒到地上,刘铭九部队中的九十门大炮也说了话。炮弹在那名死去的日军身边连续落地,无数条胳膊、腿,从他的尸体边飞起,再落向远方,很多原来站在他身边的人,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他一起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