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刘铭九的家里吃完饭后,怕武同进再拿自己和赵碧琳的关系起哄,刘铭九就派韩真将赵碧琳送回了家。

赵碧琳再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转身走回了刘铭九的面前,低着头轻声的说到:“明天我就得回北京了,我的假期到了。你明天上午能来送我吗?”

“能,我帮他回答你了,他一定能。”武同进拿这两个只差一层窗户纸没完全捅开的情侣开玩笑已经成了职业,听到赵碧琳的话立即插口抢着说了出来。

刘铭九抬起脚,照着武同进的肩膀就是一脚。这回武同进可没那么幸运了,刚想躲开,却因为刘铭九这一脚来的太急太快,被硬生生的砸在了左肩膀上。疼的他立即就汗水涌上了脸,捂着肩膀边往地下蹲,嘴里还嘟囔着:“这人都要走了,还不把事说开,我帮你们怎么还成多余了呢?”

“再不闭上你那张臭嘴,我再送你一脚。”刘铭九也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踢中了以往躲闪飞快的武同进,虽然眼睛是关切的目光,但是嘴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给我速度起来,跟老张下镇子去。等你把该干的事回来,我再请你这个蠢驴喝酒赔罪。”

武同进被一边已经憋不住笑的张秋明扶起来后,还嘴里嘟囔着什么,跳上了战马。临走之前还不忘喊上一声:“都别藏着捂着了,有话就说出来,喜欢就讲出来,别等到以后后悔,我去也……”

赵碧琳听到这话,气的从地上抓起一个石子就朝武同进离去的方向扔了过去,嘴里也大声喊到:“打死你个鬼子溜,就你话多,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让你知道了,你个混蛋东西。”

刘铭九看到赵碧琳那虽然被武同进气的够戗,脸憋的通红却依然带着几分娇媚,不禁也露出了笑脸:“好了,他就那德行,你们从小玩到大,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

赵碧琳听到刘铭九的话后,才转过身红着脸低着头,轻声的说了声:“算他跑的快。”

刘铭九看到她这个样子,更觉得可爱至极了,真有种冲动想将她一把拥入怀中。但是毕竟是两世为人的他,瞬间就又想起了自己的生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扔在战场上,连忙将精神收了回来,将目光从赵碧琳的头上抬高了几分后说到:“接手的事我已经让那小子去通知骡子他们了,所以明天我不用回去,我会去送你的。”

“那,我回去了,咱们,明天见。”赵碧琳听刘铭九说完,恋恋不舍的走进了韩真早已叫来的一乘轿子中。轿夫起轿后,赵碧琳又掀开了轿帘,深情的看着刘铭九说:“明天上午九点,南门见。”

刘铭九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看到轿子渐渐远去,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宅子。当天下午,刘铭九又在自己这个新家接待了六合商社的股东和掌柜、帐房们。从帐面上来看,如果不出意外,投入八十万本钱的六合商社和镖局,过了新历元旦,资本就可以达到了一百八十万元,这已经与其他股东们个人的资产距离不远了。而八连公帐,也等于有了百万巨资来支撑。苏士行、武同周、毛德钟、溥哲、黄祖绅在这四个月中,见到刘铭九的“西洋贸易公司”模式大获成功后,已经对这个还不到十九岁的军官,也更没了往日那还剩些的轻视之想。不置不动产,资金就最大程度的用在商业运转上,所以六合商社,在热河、辽宁一带,乃至和唐山的那些商号比起来,也是异军突起,资本增长最快的一家了。

到了晚上,几个股东又一起在刘铭九的家里喝起酒来。落座后,号称家产过两百万的溥哲最先开了口:“先得恭喜咱们的刘长官取得了六镇的总巡办啊,来,刘长官,在下敬您一杯,您这一高升,日后咱们六合商社肯定会生意更加兴隆啊。”

“哪里,哪里,没有各位的鼎立合作,咱这六合商社也不会这么快走上正轨。我能当上六镇总巡办,那也少不了各位在背后的相助啊。”刘铭九也站起了身,举起了酒杯对众人说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的确,刘铭九能当上总巡办,真的就与这几个合伙人分不开。这几个人虽然是商人,但是与军政两界交往都很是密切。这一点在六合商社开业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那些名流、大员,如果让刘铭九自己去建立关系,恐怕机缘再好也得个三年五载的。自己能引起姜桂题的关注和召见,溥哲和那个姜家三公子肯定是个很重要的因素。虽然对溥哲到现在还经常将他的满清皇族身份拿出来显摆很是不感冒,但毕竟人家现在在帮自己,刘铭九也就不好再多推辞什么。

溥哲一落座后,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站起来,轮流和向刘铭九敬起酒来。几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杯把盏一直到了子夜十分才散去。

刘铭九又被这些合伙人给灌了一肚子酒,虽然自己的酒量还不错,但是被一群人轮流着来,相信再好的酒量也支撑不住。走回自己的卧室,刚要躺下休息,管家却轻轻敲了下门,站在门外说到:“少爷,溥哲溥老板又转回来了,说与您有要是相商。”

刘铭九听到溥哲去而复返,连忙又套上了外衣,推开了房门:“客厅伺候,我马上就去。”

管家应了声是,就返回了前院。刘铭九穿好衣服后,径直走进了客厅,见到溥哲后双手一抱拳:“溥老板这是为何啊?有什么事怎么刚刚不说,还要劳您再回寒舍一趟呢?”

溥哲也抱了抱拳,走近刘铭九后低声在他的耳边说到:“这事我还真就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所以这才跟他们一起离开再回来来跟你商量。”

“哦,是什么事能让溥老板如此呢?在下还倒真来了兴趣。”刘铭九微笑的走回了客厅的正座前坐了下来,又挥手示意溥哲坐到自己旁边后,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满清的遗后。

溥哲坐下以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伺候的管家。刘铭九更加觉得好奇了,看着管家挥了挥手:“老邓,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管家应了声是,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又回手将客厅的房门关了起来。

溥哲见管家出去了以后,站起了身,凑进了刘铭九的身边,低下头轻声的说道:“刘长官您还记得在承德代大帅给你授勋的那位许将军吧?”

“记得,当然记得,许世叔我怎么会忘记呢?怎么了?溥老板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呢?”刘铭九虽然如此说,心里却想,你们早有关系我怎么会不知道,看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是面上却依然是不露声色的等溥哲说下文。

溥哲笑了一笑,直起了身,但是声音还是很轻的接着说到:“也不瞒您了,我与许将军乃是八拜之交,一直合伙做着烟土生意。而且这之中也有姜三公子的参股。这次许将军在见了您之后,感觉您的智慧如果跟我一起干,那以后咱们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利润只会越来越丰厚。所以就派老朽来跟您这商量下,看看您愿意与否。”

许明辉?姜三公子?贩卖鸦片?刘铭九听完,脑袋顿时轰的一声。一个是热河皇帝的公子,一个是掌握了全省军队很多权利的要员,竟然和溥哲在做贩毒的生意?这是什么社会啊?这是什么时代啊?这是什么世道?刘铭九不禁在心底里向着老天质问起来。

虽然心里质问,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官场的刘铭九明白,溥哲这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他也没那么大的胆量。对毒品认知在后世各类报道上就已经很多的刘铭九,对贩毒、吸毒都是十分痛恨的。英法等西方列强先是用这个东西从中国敛走了大批的金银,让许多的吸食者变成了地道的“东亚病夫”。之后更是因为面前这个满清皇族的那些亲戚们禁烟,发动了两次臭名昭著的“鸦片战争”,才将本来已经多灾多难、民不了生的中国进一步推进了半殖民化、半封建化的屈辱、悲惨的境地。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没有“鸦片战争”可能还可以坐几年江山的清朝贵族后代,竟然也会加入到了贩卖这间接灭亡了他们到现在还经常引以为傲那个王朝的东西里来。

心里想着,但是刘铭九面上可不表现出来。这溥哲如果把自己逼急了,自己可以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他后面那两个人,谁在姜桂题的面前说上几句坏话,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脑筋飞速的转动着,刘铭九笑着看了溥哲片刻后,才开了口:“都说那生意很挣钱,可溥老板您也知道,我那点本钱可是全都投到咱那商社上去了。况且我对烟土生意比其他生意更是个门外汉。“

溥哲看了看刘铭九,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了刘铭九的面前;“这个许将军、三公子和鄙人早已经为您想好了。这是我叔祖前些天写好的一份借款契约,只要您愿意合伙一起干,我叔祖那立即再借给您三十万大洋,只是利息会稍高一些,年息两成。您拿到这三十万投进来以后,就可以在我们的烟土生意中占上两成的股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