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军2之龙战于野 第104节 四十八小时(4)
看到第505团的姜全我、赵海军、唐飞虎等军官们都带头了,并且该团也有大批士兵报名敢死队,第506团、第507团、第508团的几个团长副团长们自然不甘落后,纷纷报名,几个团的士兵们也齐齐慷慨请缨。最后齐恩铭挑选出一千五百名拥有两年军龄以上的精壮老兵作为敢死队,人手配发一支冲锋枪、一把大砍刀、五百发子弹、一捆手榴弹、两个**包。敢死队分为两部分,后面一千二百人由普通士兵组成,前面三百人则是由几个团的正副团长、正副营长、正副连长等军官们和卫兵们组成。
9月7日凌晨,这是双方缔结的四十八小时停火的最后一天,距离停火还有二十个小时。东鸡冠山等环绕旅顺的日军堡垒阵地俱已被东北军的空军和炮兵轰击得满目疮痍,雨点般不断落下的炮弹和炸弹使得要塞犹如在火海颠簸的小船,隐藏在要塞内部和地下坑道里的日军虽然能避免炮弹炸弹的杀伤,却忍受不了连续不断的巨大震波,很多日军活生生被冲击波震得五脏破裂、七窍流血。指挥旅顺日军的是关东军旅顺要塞司令白井二郎少将和第2师团第15旅团第30联队联队长坪井善明大佐,两人在获悉南京谈判的结果后深知旅顺的重要性,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东北军必攻、关东军必守之地。东北军对旅顺要塞没完没了的轰炸和炮击,显然是一种火力至上的进攻方式。因此随着时间一点点走向四十八小时的最后期限,白井少将和坪井大佐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作为成熟的军人,他们知道,时间越到最后处境越危险,东北军肯定会在最后一刻发动规模空前且志在一战获胜的强大进攻。尽管心里的压力越来越重,但白井少将和坪井大佐还是保持着镇定,亲自到东鸡冠山的堡垒要塞里为守军鼓劲打气:
“勇士们!还有二十个小时,我们就赢了!”
“撑过接下来的二十个小时,你们就是帝国的英雄!”
上午七点整,东北军进攻部队全部进入待命位置。轰炸开始停止,炮击也暂停半小时。东鸡冠山下,铁血军旗漫山遍野,全军饱餐一顿,弹药准备充足。齐恩铭亲自给即将出击的敢死队训话:“弟兄们!现在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内,拿不下旅顺,日本人仍然会赖在我们东北不走,我本人是没脸去见少帅了,所以时间到了后,如果我在旅顺上空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国旗和军旗,那我只能自杀谢罪了!弟兄们!一切就都看你们的了!”
“必胜!必胜!必胜!”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所有的敢死队员都写下了遗书,同时都在钢盔上用白色油漆写上了“必胜”二字,但第505团的敢死队员们则在钢盔上写的是“必死”二字。齐恩铭愕然地问姜全我:“姜团座,你们写错了吧?是必胜,不是必死!必死多难听!”
姜全我没好气地道:“你去问赵海军吧!这是他的意思!”
齐恩铭找到赵海军。赵海军解释道:“既然报名参加了敢死队,虽然不排除会有极小的可能性能活下来,但报名的时候都必须要抱定必死的念头。必死,才能必胜!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齐恩铭感动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有种!多保重吧!”
赵海军取出一面鲜红色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火”,绑在了他自己身上。
齐恩铭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海军道:“所谓风林火山,‘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其侵如火,其重如山’。既是进攻,自然要‘其侵如火’。我平时带部队都是这样的,当我举起蓝色的风字旗的时候,弟兄们就知道这是快速前进的命令,绿色的林字旗是整装行军的命令,灰色的土字旗是全力展开防御作战的命令。”他望向身边的敢死队员们,“弟兄们!等一下发动进攻的时候,看着我的旗帜!跟着我前进!我在哪里,你们就必须冲到哪里!”
士兵们大声道:“明白!”
齐恩铭道:“你身上绑这么一个鲜红色的旗帜,不就等于给日本人树了一个活靶子么?”
赵海军道:“我是副团长,弟兄们都在看着我。我如果活着,弟兄们会跟着我一起奋战,我如果死了,弟兄们亲眼看到我给他们做出了榜样,也会血战到底。没办法,这就是敢死队!”
齐恩铭对这个年轻的副团长产生了一丝敬意:“我记得你。原大战期间,你那时候好像还是副营长,是你的营第一个攻入太原的。你这个作战风格,很有孙子兵法的军事思想呀!”
赵海军笑道:“我在讲武堂的时候报考的是步兵学院,我的老师是李浴日。”
齐恩铭恍然大悟:“李浴日先生被誉为孙子兵法研究第一人,难怪。你什么时候报考讲武堂的?”
赵海军道:“东北易帜后,我考入了第七期,刚才那姓萧的是同期的全校第一名。其实,我的答案都是抄他的,因为考试时我的座位就在他后面,脖子一伸就把他的试卷一览无余了。但这个家伙很奇怪,明知道我在抄他的答案却无动于衷,也没有向监考官举报我,好像根本就不关心别人。我抄了他一大半的答案,混了个全校第八。”他突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这混蛋还真是腹黑啊!原来他现在用这个办法来报复我!这个该死的‘哑贾诩’!”
齐恩铭听得哑然失笑:“难怪你认识他,原来你们是讲武堂同一期的。你为什么叫他‘哑贾诩’?”
“这家伙在讲武堂里就是个贾诩式的人物,腹黑阴险,又沉默寡言,对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每天他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十个字,大伙便送了他这么一个外号。”
齐恩铭对赵海军愈发感兴趣:“你在考入东北易帜前是干什么的?你老家是哪里的?”
赵海军道:“我老家是江苏苏州的,我父亲在我十七岁时带着全家来东北经商,卖苏州的丝绸,结果被土匪劫了道,丢了命。我和我母亲没办法回苏州,为了混口饭吃,也为了供养我的母亲,我便当了兵。后来我跟随姜化南做了第三方面军副官处的卫兵。姜化南替少帅被叛军狙击手射杀的时候,我当时把少帅扑倒在地,躲过了第二颗子弹。后来,少帅让我做了卫队营的排长,一直到东北易帜。”
“这不挺好的么?你为什么要报考讲武堂?”
“因为”赵海军原本很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阴鸷起来,“我曾被日本人打过一个耳光。我永远记得那张脸,永远记得板垣征四郎这个名字。日本人当时那飞扬跋扈、目无人的嘴脸我始终都记得。我要报这个仇。如果我今天不死,那我以后一定会在战场上亲手干掉板垣征四郎,并且还要用起码十万条日本人的人命为他当初的那个耳光付出代价,如果我们能打到日本本土,我还要杀掉板垣征四郎的全家。所以我不干卫兵了,我要上战场亲手宰日本人。”
齐恩铭听得隐隐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暗想:“这家伙,表面上玩世不恭、大大咧咧,其实是个极其记仇的人。他说萧浩然腹黑,但他自己又未尝不腹黑?”
董英斌奔过来:“军座,时间到了。”
齐恩铭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萧浩然对董英斌道:“董副座,请命令炮兵部队恢复炮击,在十分钟的炮火打击后延伸射击,轰击日军后方。”
董英斌点点头,拿起电话机对炮兵部队下达命令。
齐恩铭命令军部卫队营抬来一坛坛东北的高粱酒,每个敢死队员都斟上一碗:“弟兄们!杀尽倭寇!还我河山!”
“杀尽倭寇!还我河山!”惊雷般的怒吼声震天撼地。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遮天蔽日的炮火硝烟,敢死队正式漫山遍野地冲向了日军的东鸡冠山堡垒要塞阵地,为首的赵海军头戴“必死”钢盔,身负一面猎猎招展的“火”字军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异常醒目,后面的敢死队员忠心耿耿紧随着他,跳跃着迅速前进。后续炮兵的炮弹从敢死队员们的头上掠过,犹如暴雨流星般继续砸在日军的堡垒群上方。实际上,连续四天四夜的饱和性炮击和轰炸,确实对东鸡冠山的堡垒要塞造成了巨大的毁坏。旅顺要塞在设计和修建的时候,飞机还没有成为战争的主要角色,因此基本上没有防空设备,以至于被东北空军的轰炸机群炸得满目疮痍,整个堡垒群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已经有不同程度的塌毁,守备在里面的日军两个大队的兵力已伤亡了五百多人,大部分都是被炮弹炸弹爆炸时产生的震荡波给活活震死的,另有超过一半的机枪火力点和内藏炮兵阵地都因为设计口的坍塌而无法使用。
“准备作战!杀给给!”白井二郎少将和坪井大佐看到最后的时候终于来了,心头一颤,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下令。本由”””””,”””””””
堡垒要塞内,伴随着日军的怪叫声,超过五十挺机枪和上千支步枪一起疯狂倾泻子弹,顷刻间爆发起了机枪群穿云破天般的尖啸声,同时旋风般地狂飙起了一道势不可挡的弧形白光,继而闪电般地横扫向冲击过来的东北军敢死队。机枪群一起爆发出的烈焰和巨响简直是惊天动地,撕心裂肺般的扫射声,子弹宣泄的密度犹如瓢泼暴雨。浓烈的硫磺味和血腥气齐齐骤然腾起。冲在最前面的东北军敢死队员们在猝不及防间,有一半几乎被弹雨拦腰斩断,一排排断裂了的躯体喷涌着一股股血泉疯狂扭动着倒地,被打成烂西瓜的头颅遍地乱滚,肉泥般的碎肉和破裂的内脏一起漫天樱花瓣般飞舞。操控机枪的日军一边猛烈扫射,一边左右旋转地转动机枪的枪口,使得喷涌出的子弹呈现扇形地覆盖向东北军敢死队。东北军的进攻场有五分之三都笼罩在了密不通风的弹雨火力网。在远处观战的齐恩铭、丁春喜、董英斌、冯占海等将领们无不看得心惊肉跳,他们一方面为阵亡的敢死队员痛惜,一方面也为这个堡垒群的火力网之强而感到震惊。可以说,如果没有之前的持续四天四夜的饱和性炮击和轰炸,东北军此时的进攻场几乎会百分之百地笼罩在日军的火力网,进攻的东北军根本无法靠近过去。而此时,东鸡冠山堡垒群下方的山坡上已是血流漂杵,靠近过去的军官敢死队和后续的第一波敢死队的伤亡率超过70%,横流的血水顺着山坡的坡度汩汩淌下来。被子弹射头部和身躯的敢死队员犹如暴风的树叶般滚滚倒地,脑袋被子弹旋转的强大威力给搅成了碎片,身躯被爆开脸盆大的血窟窿,被子弹击胳膊或大腿的敢死队员四分五裂、肢骸乱舞。由于日军是居高临下地射击,并且山坡间根本无处躲藏,过半的敢死队员犹如开进了绞肉机。只见建立在山坡上的要塞堡垒间,十道刺眼的弹痕犹如电焊的弧光般,在敢死队员的人群里来回交叉地反复地横扫,队员们在血雨间支离破碎、东倒西歪,飞火烈焰所到之处,成片成片的敢死队化为纷飞的血雾肉雨,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敢死队员在被同一梭子弹射后四仰八叉、手脚乱舞地滚滚倒地,破碎的肢体在飞舞的血水溅满地面。敢死队员们在前赴后继间一批接一批地化为了地上的一滩滩肉泥或者空的一团团血雾,四分五裂的尸体和鲜血淋漓的残肢断臂犹如红色的木头般遍地横卧,天空落下的碎肉就像下雨一样簌簌不断。
赵海军拉着面如土色的姜全我一马当先,日军堡垒内的炮弹不断地飞来,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两人的身边,把两人炸翻在地。赵海军艰难地爬起来,拉过姜全我,只见他腹部鲜血淋漓,忙问道:“团座,你不要紧吧?”
姜全我神色惨白地道:“我我怕是不行了!”
赵海军道:“那你在这里先休息吧!你慢点死,等等我,咱们黄泉路上也好一起做个伴!”
姜全我被赵海军气得几乎翻了白眼。实际上,他只是被弹片擦破了肚皮,并不是重伤,但他已经被前面敢死队那些死法吓得不敢动了,也不想继续去送命了,便假装声称受了重伤。
赵海军丢下姜全我,挥舞那面“火”字军旗,大喊道:“弟兄们!跟着我!”他奋力举起冲锋枪扫射,同时猛烈投掷手榴弹。借着烟雾的掩护,赵海军奔到日军一个重机枪射击口,塞了捆手榴弹进去。等里面的日军炸得血肉横飞后,赵海军对身后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我先走一步啦!老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说着一手挥舞砍刀一手拉住身上**包的引线,爬了进去。
不远处的唐飞虎热泪盈眶:“弟兄们!跟小日本拼了!看看究竟是谁怕谁!”
官兵们无不被赵海军激励得血脉喷张,在怒吼声前赴后继、视死如归,整个敢死队在冲锋过程战死八百多人,只剩下四五百人成功地靠近了堡垒并通过被炸毁的日军射击口钻了进去。愤怒的喊杀声响彻坑道和堡垒内部,冲进去的敢死队员们怀着必死之心奋力死战,白刃尽赤、血流成河,打光了子弹或受伤倒地的敢死队员们纷纷拉响身上的**包和手榴弹。堡垒的各个坑道内电闪雷鸣,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球在里面绽放开来,日军被杀得鬼哭狼嚎。敢死队员以同归于尽的自杀性进攻,在堡垒内部重创了日军的防御力量。
齐恩铭厉声大吼道:“全体进攻!督战队准备!后退者一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