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军2之龙战于野 第102节 四十八小时(2)
9月6日,这是日双方和谈条约里的“四十八小时期限”的第一天,战事的紧张气氛也迅速升级。环绕在碧海蓝天间的安东(丹东)是辽宁省东南部的优良港口,也是国海岸线的北端起点和鸭绿江的出海口,这里拥有不输给营口、葫芦岛的地理优越条件,但却没有发展成东北或国北方的大型港口城市,原因很简单,和安东隔江相望的朝鲜半岛是日本人的领地,东北和日本素来关系恶劣,安东自然也是随时爆发战火的地方,因此东北方面没有对安东进行加强建设,使得这里虽然条件优越、潜力巨大,但此时却只是一个县镇级别的普通城市,沿海地区也没有络绎不绝的船队和繁华热闹的吞吐港湾,只有一片稀稀拉拉的渔村。
海滩上,一群东北军士兵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抽烟聊天,时不时地眺望向海上和鸭绿江对岸。这支连级的部队属于东北军第5军第107师第525团。张学良下令对关东军全面开战后,辽宁省两大主力军之一的第5军被派到鸭绿江沿江地区,谨防朝鲜日军会跨江作战。这个连的东北军是分布在鸭绿江北岸国境内的几万东北军里的一支,也是第5军安置在最前线的数百个警戒哨之一,负责戒备日军从鸭绿江对岸攻击过来。但战事打了已经有五天,鸭绿江对岸的日军毫无动静。
无聊,士兵们围聚在连长身边,兴致勃勃地听连长吹嘘他参军前的各种“光荣事迹”。
这个连的连长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尉军官,并且长得玉树临风、清秀潇逸,完全可以用“英俊”二字来形容,但浑身上下却洋溢着很浓重的纨绔子弟所特有的浮夸浪荡气息,显然是个从军镀金的官二代。实际上,他的来头确实不小。这个青年尉是东北摄政王张作相的第三个儿子,名叫张延藩,二十出头,号称“东北四大公子哥”之一。月初,张学良召开秘密高层会议并决定必要之时对日开战后,张作相便把张延藩送进了东北讲武堂,以此作为他坚定支持张学良抗击日本的态度。实际上,在张学良执政东北的这三年来,东北军和关东军多次险些擦枪走火,最后都是张作相负责委曲求全、妥协退让解决的。张作相自然是给张学良做了受气包的角色,他对日忍让也绝非畏惧日本,而是希望能为东北争取来更多的建设和发展时间。但张作相的良苦用心也引起了东北军内少部分赞同对日开战的强硬派将领的不满,甚至有人讥讽张作相是“东北的李鸿章”。为了证明自己绝非畏惧战争的人,张作相毅然把已经成年的第三个儿子张延藩送进了军队。但为了防止引来其他风言风语,也担心张延藩在军队里树大招风或招惹什么麻烦,因此张作相给张延藩改名字叫张仲伟。但张仲伟是个典型的八旗子弟,性格吊儿郎当、招摇显摆,根本守不住这个秘密。由于他是张作相的儿子,再加上他长得也英俊潇洒,因此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虽然他在张作相的安排下已经跟奉系元老孙烈臣的养女有了婚约,却还经常在沈阳闹出各种花边新闻,要么出入青楼妓院,公然带妓女回家过夜或直接包养起来,要么挥金如土去追求谁家的名媛闺秀,闹得满城风雨,经常登上报纸头条,把张作相气得够呛。张作相这次把张仲伟送进军队,也有磨砺他的性格,希望他重新成人的目的在里面。虽然张作相送张仲伟进讲武堂时严厉嘱咐他不得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但张仲伟哪里憋得住,因此讲武堂大部分的教员和学员很快就知道这个学习成绩全校垫底的张仲伟就是张作相的儿子张延藩。看到张仲伟学习几乎是全校倒数第一,张作相深深感到丢尽了脸。八月底,在讲武堂勉强完成军训后的张仲伟被送到第107师第525团担任连长职务,这也是讲武堂校长蒋百里看在张作相的面子上才给张仲伟的特殊照顾。第107师的副师长张延枢是张作相的二儿子,把张仲伟送到了他二哥的部队里,自然是特殊照顾了。张延枢此时二十八岁,但参加奉军很早,郭松龄叛乱时他就是奉军的团长了。郭松龄叛乱时,张延枢被叛军俘虏,叛军释放他回东北劝降张作相,但张延枢回去后却汇报了郭松龄叛乱的事情,让奉军在山海关做好了防御工作,消弭了叛军攻入关外的可能性,为奉系立下了大功。此时张延枢担任东北军精锐部队之一的第107师的副师长,这自然也是张学良对他的嘉奖。
实际上,张仲伟成为连长后,还是很受全连士兵们的欢迎和喜爱的。张仲伟手里有钱,经常大撒金钱,请连里的士兵们吃吃喝喝,甚至还偷空带士兵们去逛窑子,再加上士兵们也知道他是张作相的儿子,跟着他混肯定前途无量,因此士兵们都非常喜欢张仲伟,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听他夸夸其谈来解闷。眼下,这个连的士兵们在无聊之际,再次围在了张仲伟身边。
“连长,你还钓过胡蝶?她可是上海的电影皇后啊!”一个士兵惊讶地道。
张仲伟一脸得意之色:“当然!我告诉你们,就在年初的时候,胡蝶来北京拍摄什么《自由之花》,我获悉后立刻赶到北京。当天晚上我请她吃饭,还跟她跳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舞。啧啧,那娘们长得可真是花容月貌哪!光是那眼神,就能让全天下所有男人的骨头都酥软了。”
“连长,你那天晚上有没有把她嘿嘿嘿”士兵们嘿嘿笑着问他。
张仲伟也嘿嘿笑起来:“这个嘛倒没有。跳完舞后,我拿五千大洋准备买她一晚上的,结果被她扇了一个耳刮子。”
士兵们哄堂大笑。
张仲伟显得意犹未尽地道:“其实我真的挺想追她的,所以我在北京一直对她软磨硬泡,但偏偏月份的时候,我家老头子叫我回沈阳,还把我送进了讲武堂。唉!军队真是没意思!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连个女人都没有,还要老老实实地遵守各种军纪,真没劲!”他撇撇嘴。显然,他被他父亲张作相送到军队里让他感觉很不情愿。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天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一阵沉闷巨响,犹如雷暴雨前的滚雷。张仲伟和士兵们吃了一惊,急忙跳起来:“打雷了吗?”
“连长!你快看!”一个眼尖的士兵急忙指着远处的海平线。
张仲伟急急地举起望远镜,刚刚一看,他就震骇得手足无措,感到全身血液都结了冰,一时间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远处的海面上,十多艘艨艟巨舰正在以排山倒海之势踏浪而来,军舰烟囱所喷出的滚滚黑烟在舰队上空组成了一道电闪雷鸣的乌云,各艘军舰上的舰炮犹如肃杀的钢铁森林般直指过来,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和滔天的浪花,共同汇聚成了势不可挡的气势,看上去仿佛一群巨兽正在从海面上咆哮扑来,无数面太阳旗在舰队上空刺眼地招展着。
“连长,我们该怎么办?是日军的舰队!”士兵们紧张地道。
张仲伟没有回答,他已经惊呆了。有士兵看到,张仲伟的两条腿犹如抽风般地打着抖。
“连长!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士兵们惶然地大喊。
张仲伟仍然呆若木鸡,脑子已经停止运转。几分钟后,“轰!”,一声几乎是震天撼地的巨大轰击声猛然间在海天之间炸开,日军为首的一艘军舰上闪耀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绽放开一团巨大的黑红色火球烟团,军舰周边的空气被炮弹出膛的巨大冲击波掀起了一阵强劲的飓风,军舰下方的海水更加被冲击波给推开了一道弧形的立体水墙,一颗巨大的炮弹破空而来。张仲伟只感到眼前一黑,犹如暴风般呼啸扑面,他随即又感到浑身轻飘飘地在半空飞舞着,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他七荤八素、金星飞舞。等他在懵然爬起来时才发现,他原先所在的那个地方已经不复存在,足足一个足球场大的地皮在刚才的巨大爆炸地动山摇,灰土和火光冲天而起,地上的一切尽皆灰飞烟灭,随后是一朵异常巨大的蘑菇黑云拔地而起,景象犹如一颗一吨重的陨石猛地坠落了下来。张仲伟被炮弹爆炸的气浪给掀飞到了一边,而原本在那里的他的一个连的一百多名士兵都在霎那间粉身碎骨、无影无踪,只有十来个士兵幸存。烟消云散后,地面上只留下一个直径不下一百米的巨坑,被炸成齑粉碎片的人体组织散落一地。海边几个临时修建起来的岸防碉堡犹如硬纸板做的玩具般,四分五裂地飞上了天。
日本海军临时组建的“满洲特遣舰队”在昨夜接到命令后从黄海东部赶来,投入了对安东的攻击,舰队内的主力舰为排水量三万五千吨的长门号和陆奥号战列舰以及排水量八千吨的凤翔号航空母舰。刚才这近乎毁天灭地的一炮,是长门号战列舰那410毫米口径的主舰炮展开试射的结果。本由”””””,”””””””
“我的妈呀!”张仲伟总算回过神来了,他骇破了苦胆,魂飞魄散、肝胆俱裂,拼命拖动着颤抖得几乎不听使唤的两条腿向后方连滚带爬逃去,一路上跌跌撞撞,摔了无数个跟头,幸存的十多个士兵也急忙跟着他一起逃命。而在张仲伟的身后,更多的舰炮奔雷闪电般而至,凤翔号上的舰载机也呼啸起飞,轰炸安东,海滩上的几个村庄和东北军在这里修建的简陋工事都在瞬间便被炸成了飞灰。
日军舰队对安东展开猛烈炮击和空袭的同时,驻朝鲜的日军第19师团在林铣十郎大将的命令和在师团长渡边寿将的指挥下,于安东宽甸一带向鸭绿江对岸的辽宁省东部地区发动了进攻。江北的东北军第5军在军长高维岳的指挥下,奋力迎战。鸭绿江在战火沸腾了。
第107师的师部内,副师长张延枢七窍生烟地看着狼狈不堪跑回来的张仲伟。张仲伟被日军的舰炮吓得魂不附体,全连尽皆被炸成碎片的场面更是让他亡魂丧胆,跑回来的时候,他不但灰头土脸,而且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到张延枢后,张仲伟扑倒在地放声大哭:“二哥”
“混账!”张延枢大怒,“这里是军队!你叫我什么?”
张仲伟慌忙改口:“副师座”
张延枢勃然大怒地呵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你怎么跑回来了?”
张仲伟再次涕泪交加:“二哥副师座,我的连全完啦!日本人一炮就把我全连都给炸成了肉泥,我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命大了二哥,你送我回沈阳吧!我不想当兵了”他哭哭啼啼。
张延枢险些气炸了肺:“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叫临阵脱逃,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了你!你居然还想回沈阳?你把父亲的脸算是丢尽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张仲伟叫屈道:“临阵脱逃?冤枉啊!二哥,我的连都阵亡了呀!”
张延枢气不打一处来:“你的连不是还剩下十几个人吗?你得到撤退的命令了吗?你在没有得到撤退命令的情况下带着部队放弃阵地,就是临阵脱逃!你懂不懂!你就是无法抵抗,也应该立刻前往营部向上级汇报你部的战况,营部如果丧失了指挥能力,你应该去团部汇报!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你”张延枢气得浑身发抖,越说越气,“你把张家的脸都给丢尽了!我现在就毙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他怒不可遏地拔出手枪对准张仲伟。
张仲伟魂飞魄散:“二哥!你是我亲哥啊!你怎么能杀我?你杀了我,你回去怎么跟爹娘交代?”
张延枢顿时犹豫了,张仲伟虽然是不学无术的朽木一根,但他毕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同胞弟弟,还深受母亲赵夫人的喜爱,自己要是杀了他,那母亲肯定会跟自己断绝母子关系。张延枢因此忍住怒火,对师部的宪兵队怒声命令道:“把这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给我关起来!”
鸭绿江南岸,大批的日军在舰炮和舰载机的掩护下凶猛渡江,东北军第5军奋力抵抗,战局异常激烈。而在旅顺,战事也到了最后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