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节 剿灭石友三（1）

石友三也知道自己若单独反叛，不但是孤掌难鸣，而且基本是死路一条，因此他在年初就开始四处活动，先后派亲信沈克、毕子光、应敬斋、胡绍武、黄广源等人频频联系西北军和晋绥军的原先将领，比如宋哲元、庞炳勋、孙良诚、傅作义、徐永昌、商震、孙楚等人，又派人联系了同样已经投靠东北军的原西北军孙殿英，甚至派人去和已经割据山东的原西北军将领、当初跟石友三一起叛冯投蒋的韩复榘，同时还在暗中和汪精卫的广州国民政府以及日本人暗通款曲，得到了汪精卫和日本人的大力支持。石友三希望能组建“石友三、孙殿英、韩复榘、西北军、晋绥军”五方反张联盟。石友三估计，孙殿英也是杂牌军出身，投靠张学良后也肯定不是真心的，而西北军和晋绥军的原先将领肯定渴望恢复本派系的独立，不甘心继续寄人篱下，而山东的韩复榘同样渴望扩大地盘；至于汪精卫，他当初建立的反蒋联盟和北京国民政府都是被东北军给打垮的，他本人也被张学良俘虏过，必然恼恨张学良，至于日本人，素来是张学良的死对头，因此汪精卫和日本人肯定都会支持自己。自己可以成为这个新盟主，带领五家势力瓜分掉东北的八省地盘。石友三知道靠近察哈尔省的热河省王树常部是自己的头号劲敌，因此他打算在反叛时，先寻机对张学良安插到自己身边的石文华下毒手，让第120师陷入混乱，同时让驻守在热河省的孙殿英也出其不意地干掉王树常，这样，石友三和孙殿英就能霸占察哈尔省和热河省，再联合西北军残部、晋绥军残部、山东韩复榘部就能一起打垮张学良。

孙殿英原本是直鲁联军的一员，北伐战争开始后，他投靠了中央军，中原大战爆发后，他投靠反蒋联盟，回到西北军阵营，最后又投靠了“老朋友”张学良。张学良把他的部队整编为东北军第130师，联合东北军第126师，组建成东北军第7军，联合王树常的第6军驻守在热河省。孙殿英兼任师长和军长。接到石友三的暗中密信后，孙殿英陷入犹豫中。虽然石友三在来信上信誓旦旦地声称西北军宋哲元部、庞炳勋部、晋绥军傅作义部、徐永昌部以及山东韩复榘部都已经准备出兵反张学良，并且还有广州国民政府和日本人的支持，但孙殿英仍然觉得胜算不太大，况且，孙殿英觉得自己没必要反张学良。举棋不定中，孙殿英找来副军长谭温江以及杨干臣、于世铭、邢肇棠、康祥、肖劳、胡捷之等心腹军官幕僚进行商议。

谭温江旗帜鲜明地首先表态：“军座，我觉得我们不能参加！”

孙殿英问道：“为何？”

谭温江分析道：“首先，张学良现在是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权势滔天，不但坐拥北方八省地盘，而且他手上的东北军足有四五十万，并且兵强马壮，又有飞机又有大炮，就凭我们和石友三、韩复榘等人仓促之间联合起来的部队，根本打不过东北军，只会打不着狐狸惹身骚；第二、军座，我们以前出身于杂牌军，现在投靠了张学良，张学良对我们也很不错，虽然张学良还很提防我们，但是地盘、军队、经费、辎重补给，该给的他都给了，弟兄们现在都过得很安逸，何必又要打仗呢？我们以前曾跟张学良一起干过‘那件事’，张学良也心里有数，是不会亏待我们。军座，弟兄们以前跟着你四处跑，饱受颠沛之苦，各方势力对我们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有张学良对我们确实很好，军座你当了军座，弟兄们也都当了师长团长，我们要是反张学良，岂不是落了个不忠不义的恶名？岂不是又要过以前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就是事后获得一两个省的地盘，又怎么能过得安稳呢？我们现在靠着张学良这棵大树，不是很好吗？第三，军座，石友三是个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吗？这个人两面三刀、朝三暮四，我们跟着他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以前出卖过冯玉祥、阎锡山、蒋介石，现在又要出卖张学良，那以后会不会再坑我们一把？我们怎么能跟这个倒戈将军合作？”

孙殿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望向杨干臣等人：“弟兄们，你们认为呢？”

杨干臣道：“军座，副座言之有理。我们是杂牌军，谁也不待见我们，只有这个张少帅对我们是真的不错。你看，他该给我们的，都给我们了，让弟兄们现在都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张少帅又是全国副总司令，又有地盘又有军队，我们跟着他肯定有前途。跟着石友三去反张少帅，有啥意思？刚才副座说了，张少帅对我们有提防之心，其实这也正常，我们毕竟不是东北军的嫡系。我恰恰认为，我们可以去告密，揭发石友三准备叛乱的事情，这样从此以后，张少帅必然会把我们看成自己人。”

“不错！就应该这样！”于世铭、邢肇棠、康祥、肖劳、胡捷之等人都连连赞同。

“你们说得对！”孙殿英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就这么办！”

当天下午，孙殿英便急匆匆地赶往承德，向热河省保安司令、第6军军长王树常报告了此事，算是把石友三给出卖了。王树常在静静地听完孙殿英的报告后，不咸不淡地道：“孙军座，看来你对少帅也是忠心的。不错，不错！祝贺你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

“也？”孙殿英敏锐地听出了这个颇有特殊意义的字。

王树常把几份电报递给孙殿英。孙殿英刚刚一看，便冷汗涔涔，原来宋哲元、庞炳勋、傅作义、徐永昌、商震等石友三卖力拉拢的西北军和晋绥军将领都发来密电，向张学良揭发石友三准备反叛的消息，同时也表示自己的忠诚。实际上，宋哲元、傅作义等人也都是一样，他们一来鄙视石友三的为人，因为石友三之前曾投靠又反叛过西北军和晋绥军，所以宋哲元、傅作义等人都对石友三没好感，根本不想跟他合作；二来，张学良对西北军和晋绥军还是不错的，已经赢得了不少西北军和晋绥军将领的人心；三来，宋哲元等人知道跟着石友三一起反叛张学良根本就没什么好结果。孙殿英心头冷飕飕的，知道自己差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原来宋哲元、傅作义等人已经提前自己把石友三给轮番卖了，自己要是动心，那就是单独傻乎乎地给石友三陪葬，成为出墙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孙殿英急忙保证道：“请司令放心！我和我的弟兄们对少帅绝对是忠心不二的！”

王树常点点头：“孙军座，少帅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少帅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你马上回复石友三，假意赞同他一起反叛，等真正开战后，你再跟着我们一起收拾掉石友三！”

孙殿英连连道：“我明白了！”

其实在四月份的时候，张学良就觉察到了石友三的不轨意图。石友三驻守于察哈尔省，其军部和主力都在省会张垣（张家口），石部官兵连日在其防区内大肆挖掘战壕并修建工事，却掩人耳目地声称“本军修筑沟坝系为防御水患，以兵代工，外间传言乃系不明真相的误解”，并且石友三还派他的参谋长唐邦植、亲信毕广垣多次拜谒张学良，声明自己“绝对拥护中央、服从副总司令”。张学良当然没有被石友三这不打自招的鬼话给蒙骗。另外，石友三还在察哈尔省境内大肆招兵扩军，并收编了大批土匪草寇以扩充军力，已扩充到了6万余人。特别是被石友三收编的刘桂堂，此人是华北一带著名的巨匪，曾参与震惊中外的“临城劫车案”。刘桂堂发家于山东，流窜于华北数省，其麾下匪徒最多时近到近万人，杀人放火、**掳掠，灭绝人性、无恶不作，并且其匪帮残害百姓的手段异常残忍，绰号“刘黑七”或“混世魔王”，经常满门血洗屠灭一个村庄，手段毒辣、骇人听闻。仅仅在山东蒙山一带，死于这个刘桂堂之手的老百姓就达到一万多人，二十多万间房屋被匪帮烧毁。中原大战后期，刘桂堂投靠了石友三，并跟着石友三一起撤到关外察哈尔省。张学良编遣石友三部队时，刘桂堂一大批土匪部下全被遣散。这些土匪兵脱掉军装后，在察哈尔省境内各地重操旧业，又干起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石友三和刘桂堂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刘桂堂有时候也“手痒”，他表面上是石友三部下的一个副师长，但他却时不时离开部队，重新混到他那些再次落草为寇的老部下里，过把再次当土匪的瘾。石友三不但不剿灭这些土匪，还暗示和纵容刘桂堂在察哈尔省境内发展他的匪徒，把这些匪徒都作为自己的非正式部队。因此在察哈尔省的境内，石友三和刘桂堂完全是官匪一家，成为当地百姓的一大祸害。另外，农统局还向张学良报告，石友三和日本人频频有所往来，得到了日本人支援的大批武器弹药，除此之外，中原大战后被迫下野并寄居在日本人控制的大连的阎锡山也隐隐有所动静，似乎想趁机东山再起，联合石友三反叛张学良，恢复晋绥军的独立。张学良知道，一旦阎锡山重新回来，晋绥军的旧部将领很容易被他策动起来反叛自己。因此张学良不动声色，命令热河省驻军王树常部和孙殿英部整军备战，同时从驻扎辽宁省的东北军抽调第40师等部队暗中开赴热河省加强王树常的兵力，并调拨了三十架飞机在夜间运到热河省。

5月28日，汪精卫等人在两广地方派系的支持下，正式成立广州国民政府。农统局随后刺探到，广州政府派李汉魂为代表前来张垣联系石友三。农统局接着侦听到石友三的电话，确定广州政府委任石友三为国民政府委员会委员和第5集团军司令之职，并汇款五十万元给石友三部队，而石友三也接受了广州国民政府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