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些山里居民谈话中的说法,这神龙架里面藏着一个叫做阴鬼的怪物已经很多年了,那怪物身高数米头大如斗,全身长满了黑色的毛发,手脚都像是野兽的爪子一样,平日在山里游荡,晚上的时候就很容易摸到村落山庄来偷偷杀人!

好吧,那是后话,还是先说说毛佳豪的事情:

平日宋洛这一带由于还算人多,所以周边野兽出没的情况很少,最近几十年也没听说过什么事情了,那阴鬼的故事不少人都已然忘记,所以这里提出这事的不是别人,还正是我们所住山庄那老板的他爹,一位在山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老猎人。

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毛佳豪家里种植在山边的一片农田老是在夜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种植的山药被吃了不说,还把整个山药苗拔起来扔得到处都是,这下子毛佳豪受不了了——他晚上只给老婆提了一句就带着自己的土质火铳出门了。

当时这货也是小心,怕是万一遇见的是金丝猴、野猪什么的动物,多喊人岂不是要多分一份?这家伙当时就安心要把那捣乱的野兽给啪啪了1

没想到正是这一小心要了他的命——直到第二天中午他还没有回家,老婆这才意识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按理说要是打到了猎物也该回家说一声啊,怎么会不理不睬耽搁一天呢?于是他老婆央求着叔伯兄弟一起上山来找,熬了一夜才在距离农田两三公里外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体。

毛佳豪的死状极为恐怖:全身衣服混着血浆变成一条条的碎布粘在身上,脸手大腿尽是被爪子抓出来的血口子,一道道都深可见骨惨不忍睹!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他的肚腹已经被咬开了,里面心肝脾肺肾全部被吃掉,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胸腔和煞白发青的脸,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眼神…

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那古老的传说,这山中的妖怪——阴鬼!

于是乎这些人就回来召集人手,说是准备上山围剿除掉这祸害——这就是我们早上看见的一幕,很多人在四处走动敲门私语,然后越来越多…

我和桑榆听到这份上也差不多知道了意思,我俩到不相信什么阴鬼之类的说法,一是因为两家都没讲过这种怪物;二是没有看见现场的情况无法判断;最后一点是这事情其实很多怪物有可能,我们又怎么会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呢?

我和桑榆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穿过丛林爬上山崖,最后在一个林中的水潭边找到了毛佳豪尸体的所在。这里人不多,只剩下了三五个妇女抹着眼泪陪着他老婆,剩下就是几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的汉子。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吧嗒着旱烟蹲在一旁,看上去满脸的倦意——他在我和桑榆刚从林中出来的时候就抬起了头,随后又轻轻的垂了下来。

他看似不经意的继续抽着旱烟,但是那一刹那闪电般的一瞥却让我明白了这大爷不是个简单人。

可惜,我和桑榆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旁边第二个发现我们的小伙子已经嚷了起来:“嘿!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手里的火铳一下子就抬了起来。

“我们是游客,呃,四处转转…”桑榆立刻露出个小清新的表情,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似的拉着我的袖子,朝后面躲了躲,但是很快探出个头来吐了下舌头:“这里怎么了啊?”

“游客?”那青年盯着我们看了看,突然恍然大悟:“哦,你们就是住在万和山庄那几个客人吧?”他把手里火铳枪口朝下微微一垂,挥了挥:“走吧走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随后他朝旁边走了两步,正好挡在我们和那地上土布盖着的尸体中间。

“看看不行啊?”桑榆从后面钻出来,假装恼怒的样子:“这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看?——我就看我就看!”说着还拉着我朝前:“走,我们就要看!”

“你!”那小伙子啪的一声把火铳端了起来:“你们信不信……”说话之中充满了股子恐吓的味道,感觉上随时可能给我俩一枪似的——我随手把桑榆拉了拉,自己挡在前面,脸上满是肃然的打断他:“信不信怎么?你丫试试?”

擦!五鬼就在旁边呢,你要是这一枪能扣响了才真是有鬼——呃…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既然五鬼在这里,那么丫扣不扣得响都是有鬼的!

哗啦啦几声响,那几个小伙子也都突然端起了枪,感觉上和我是针锋对了麦芒,一边是虎视眈眈怒目相对的几把火铳,一边是捏着法诀似乎漫不经心却又严阵以待的我们……

“住手!”这时候那老头子突然开了口:“把枪收起来。”说得很淡,但是其中的威严却不容质疑,那几个小伙子很不甘心的看了我们一眼,悻悻的收回枪,嘴里还嘀咕着:“你们运气好…”

“哼!”老头子把旱烟杆在石头上磕了几下,站起来插回腰间:“几个毛头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是这两位运气好,而是你们几个运气好——滚吧,去看看竹床拿过来没有!”

在几个妇女惊奇的眼光中,几个小伙子灰溜溜的从我们身边走过,沿着来路接那些拿竹床的人去了。

等他们在林中消失看不见,这老人才走近了我们,带着种玩味的笑容:“两位不好意思,这孩子们不太懂事得罪了——两位,我叫崔老三,你们所住的万和山庄就是我儿子开的。”

“哦,原来是崔大爷,你好你好!”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就这个道理,既然崔大爷话说得客气,那我自然不能怠慢了,连忙问好,“我叫刘辟云,这位是王桑榆。”

名字说出来这老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按理说要是法门中人自然不会不知道,但是偏偏听他说话的意思又知道点什么——我不由得奇怪了,一时间也不敢按法门的规矩来行礼,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人倒是及时开了口:“看两位刚才的手印,应该是法门中人吧?”

“呃?崔大爷,您也是门中的人?”我试探了一句:“我是蜀中诸葛一脉,就是不知道您是…?”桑榆的事情不好说我暂时不提,只是把自己的师门给报了。

谁知道崔大爷只是叹了口气:“我是什么法门中人哦,只不过是知道一点的闲人罢了…”他眼中充满了寥落:“命啊,一切都是命数!”

“呃…”你说这话叫我怎么接下去嘛?崔大爷你也真是的,说个话都不让我接,又再一次卡在个不上不下的节骨眼上——好在这老爷子只是唏嘘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颇为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诸葛家我倒是听说过,只不过你们门人不多又多是为政府办事,以前都没有见过——不过,这次你们既然来了,我们对付阴鬼就有把握多了!”

桑榆微微一笑:“这事情既然被我们碰上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可是崔大爷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要是我们插手的话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办——你们做得到么?”

崔大爷点了点头:“这点我们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说话中有点犹豫,似乎没想好有些话出口与否。

“只不过什么?你大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我耸耸肩:“我们没那么多忌讳。”

崔大爷想了想,堆起个笑:“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证明是真正的法门中人就行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说服其他人配合你们的工作,然后还可以…”他想了想:“给你们凑一份谢仪!”

搞半天这老爷子把我和桑榆当成满街打秋风的修炼士了……修炼士,这是各门各派都有的统称,大多数是在出师以前派出去游历的法门弟子,在各地旅行游历,增长见识拜见各家各派的大师,然后回去进行出师的准备。

这些弟子的本事那可就大打折扣了——难道我和桑榆的样子很像没本事那些货么?

转念一想其实也对,我和桑榆的年纪都不大,要在其他门派应该都还是修炼士,谁又会想到我已经在外面单独操练很多年了呢?

我直接从口袋中摸出个东西翻开,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崔大爷,这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个证明呢?”

这东西是——国安七部的证件!

那上面明明白白写了我办证的时间,1999年X月X日,距离现在也是三年多了——国安七部在法门中的感觉就像是古时候的金牌捕快,明明白白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崔大爷仔细看完证件,终于把颗心放进了肚子里:“你们真是……好了,我马上把孩子们叫回来交给你,一切都拜托了!”

就在天色大亮一切城市中的上班族伏在办公桌上开始忙碌的时候,一群被崔大爷召回来饥肠辘辘的猎人和才睡醒、睡眼惺忪的王熙、十三等人加上我与桑榆,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万和山庄下面的餐厅中,呼噜呼噜喝着玉米棒子稀饭,咔嚓咔嚓咬着老泡菜,啃着烫嘴的白面馍馍开始了热烈的讨论过程。

主题只有一个:这货毛佳豪究竟是不是死在所谓的阴鬼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