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甩了甩自己左手背上泛着几道血津津痕迹的细长伤口, 用下巴朝着夏子怀中的三花猫的方向抬了抬,一言难尽地对冬子与夏子说道:

“唉,别提了, 你们养的这御猫, 脾气还挺大的。未时那会儿, 这只三花猫跑到了南三所,听动静似乎是在三阿哥的院子里抓到了弘晴阿哥的奶嬷嬷,然后受到惊吓翻墙溜到了我们院子里,还跳到了俩宫女的脑袋上,恰好被我碰到了就忙拎着它的后颈皮给你们提溜到这儿了。”

夏子闻言立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低头瞧了一眼窝在自己怀中没精打采的三花猫,有些难以置信地对着苏培盛说道:

“苏子, 多谢你把这猫主子给我们送来了。”

“今个儿这猫狗房中的御猫和御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部分显得很急躁,平常这些猫主子、狗主子都被驯养得很好的,除非有人故意挑衅它们,否则它们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的。”

“喏, 你瞧,别说你这个不与它们亲近的陌生人了,就连我和冬子两个每日里专门伺候它们的人,今天胳膊、脸颊、手上也是挂彩了的。”

站在一旁的冬子听到夏子的话,也赶紧撸起袖子露出来他被狗咬伤的手腕, 示意苏培盛看。

苏培盛瞧了瞧夏子脸颊、右手背上与他左手背上极像的猫抓痕, 又看了看冬子手腕上被御狗咬出来血津津、青紫红肿的牙洞,忍不住无奈摇头笑道:

“妥了, 感情咱们哥仨,今个全都被这些毛茸茸的小主子们给招呼了啊。”

“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们一下, 最近几个月宫里可是有些不太平,你们在这御兽苑中办差虽然清闲,极少和东、西六宫旁的金贵主子们打交道,但也得仔细看好这些手底下的小动物们了。”

“幸好这次三花猫只是抓伤了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若是今个儿它真得不慎抓伤了宫里的主子们,不仅这些御猫、御狗们会没命,连你们御兽苑也会跟着没有好果子吃,你们可得当心些。”

听到苏培盛这后两段压低声音的贴心叮嘱话语,冬子、夏子两个猫狗房中的管事太监也立马跟着神情严肃了起来。

这几个月,可不是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大事发生嘛?每次都像是地龙翻身般,将他们这些宫人们给震得七荤八素的。

从七月的废缠足到八月的包衣贪污案、荣宠不断的德妃娘娘一朝失势变为德嫔娘娘,再到九月的长孙殿下出痘,宫中险些再次爆发天花疫病,这一茬接着一茬,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真是说不准他们这些命贱的奴才们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地掺和在其中成为别人斗法的炮灰了。

夏子将怀里的三花猫往上抱了抱,艰难地抱起拳头,一脸认真地对着苏培盛拱手笑道:

“多谢兄弟提醒,我们哥俩肯定会更小心看护这些御猫、御狗的。”

冬子也跟着点头附和道:

“是啊,是啊,苏子你吃饭了嘛?”

“我们俩待会儿得去前面吃酒菜,这两日好不容易搞来了一坛好酒,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喝一盅?”

“不了,不了,我也得赶紧回南三所了,以后闲了再过来找你们俩喝酒闲聊。”

苏培盛笑着摆手婉拒。

冬子、夏子也没再开口挽留,他们俩也知道像苏培盛这种跟在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别说私下里背着主子喝酒了,平日里吃饭都是有忌口的,像是蒜、姜、葱这种有气味的食物都不敢怎么吃,生怕味道大,熏到主子们。

而他们之所以说邀请苏培盛吃酒的话,也不过是出于客套罢了。

苏培盛又与冬子和夏子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时,用手指指着夏子脸颊上的血痕,对着哥俩提醒道:

“冬子、夏子,像你们俩这种身上有被猫、狗抓伤、咬伤的伤口,最好就别饮酒了,容易催发伤口。”

“哈哈哈哈,没事儿”,冬子不以为意的笑着随口道,“我们整日在这御兽苑中与这些小动物们打交道,身上有抓痕、咬伤实在是太常见了,再者咱们皮糙肉厚的又不是什么金贵人,没那般讲究。”

苏培盛听到这话,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就转身告辞离开了。

夏子、冬子一路目送苏培盛离开后,他们俩人也找了块干净的软布将湿漉漉的三花猫擦干皮毛重新放到了猫房中的铁笼子里关着。

两人关好猫房与狗房的门后,夏子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中飘下来的零星小雨,忍不住嘀咕道:

“三花猫回来了,也不知道小白猫什么时候回来。”

“兄弟,你就别想这事儿了。猫主子肚子饿了肯定就主动回来觅食了,紫禁城那般大,现在雨还在零星滴着,你就算去找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走吧,咱们赶紧去吃酒,一月里只有这一日,总管事才会管得松一些,让咱们能沾沾酒味、解解乏。”

冬子冲着夏子迫不及待地咧嘴招呼道。

想起酒肉穿肠过的那种美妙滋味,夏子也暂时歇了雨天去寻小白猫的心思,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了猫狗房的区域。

猫房中的光线有些略微昏暗。

关进铁笼子中的三花猫打了俩喷嚏,烦躁的用前爪挠了挠耳朵,浑身打着冷颤,缩在笼子的角落,恰好此刻隔壁笼子里的几只小猫猫将它们毛茸茸的尾巴透过笼子缝隙伸到了三花猫的猫笼中了。

身子感觉很不舒服的三花猫不耐的甩了甩尾巴,就“喵呜、喵呜”,张开嘴露出来了尖尖的牙齿往那几只小猫的尾巴上咬。

“喵!”

“喵喵!”

尾巴一疼的几只小猫,立刻炸毛,在铁笼子中横冲直撞的。

一墙之隔的狗房中,中午时咬了冬子的两条御狗眼中泛红、用牙齿暴躁的啃着关着它们的铁笼子。

黏糊糊的口水从御狗的嘴巴中滴落,从笼子缝隙中流出来,流的到处都是,住在它们架子下面铁笼中的御狗不小心舔到上面两条狗流下来的口水后,也开始变得有些急躁“汪汪汪”叫了,用牙齿咬着铁笼子上的锁。

……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没了。

临近傍晚,酉时四刻时,滴滴答答的雨水终于是停了。

整个紫禁城都湿漉漉的,被雨水打湿的高高红墙,颜色看起来更红了些。

一只毛发被打湿的小白猫,神情怏怏地沿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跑,从东六宫跑到西六宫,不时会吓着几个胆小的宫女。

同样被宫女吓到的小白猫也会站在原地,浑身炸毛冲着宫女们龇牙咧嘴。

若是碰上想要抓它的太监了,小白猫还会跳起来给太监的手背、脸颊、鼻子上抓几道,趁着太监们吃痛放手时,几个跳跃,身形小巧、动作敏捷的小白猫就又飞檐走壁的跑没影子了。

戌时初,夜色擦黑时,冷飕飕的秋夜,宫道上来往的宫人们都少了。

巡夜的太监们拽着穿有统一服饰的大内巡犬们脖子上的牵引绳,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宫道巡夜。

哪成想今日的御狗们似乎一点想要办差的心思都没有,拖着身后拉牵引绳的太监们横冲直撞的,还把几个太监给咬伤了。

“兄弟,我怎么觉得这御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呢?”

一个小腿肚上被有些狂躁的御狗给狠狠咬了一口的小太监,死命拽着手中的绳子,吃痛的对着跟在他身旁的太监说道。

“可能是天气不好,这些狗主子们也不想在外面待吧。”

身上穿着普通蓝布袍子,一阵夜风吹来,冷得直打颤的太监拉着自己右手中的狗绳子,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

“唉,希望是因为天气原因吧,现在猫狗房中唯一的兽医这几日还告假离宫了,这些狗主子们可千万别生病啊,要不然一个传染俩,俩传染一群,狗主子们遭罪、咱们也跟着遭罪……”

忍着小腿肚上传来疼痛的小太监,龇牙咧嘴道。

跟在前面的管事太监听到俩人的嘀咕,忍不住拽着手中的御狗,转头对着二人呵斥道:

“行了,别再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巡完这几条宫道就把这些狗祖宗们塞回狗房里,今晚它们这般兴奋,别一不小心咬到主子们了,那咱们就等着吃挂落吧!”

“别说了,快走吧。”

被管事训了的俩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忙拽着手中的狗绳子,跟在管事太监的身后加快了脚步。

……

同一时刻,毓庆宫后殿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太子妃瓜尔佳氏捧着一杯温热的花茶坐在雕花圈椅上,杏眼含笑地看着面前在大厅中绕圈圈的一大一小。

已经学会摇摇晃晃走路的弘晞像是一个小尾巴般跟在储君身后,边走边仰着圆脑袋奶声奶气地喊道:

“阿玛,阿玛,你究竟要给,金团看什么,好东西啊?”

胤礽双手背在身后,带着自牛痘康复后就变得有些懒,能躺就不坐着,能坐就不站着,还不爱走路的胖儿子“哼哧哼哧”在大厅中绕了三圈,练习完今日份的走路后,才顺势坐到了瓜尔佳氏身旁的雕花圈椅上,冲着儿子笑着招了招手。

走路是个力气活儿,整个小身子都走得发热、小圆脸微微发红的弘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他阿玛的大长腿边,用两只小手扒着储君与太子妃正中间的黄花梨木高脚小方桌的桌子边沿,瑞凤眼亮晶晶,一脸期待的瞧着他太子爹。

胤礽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红漆大柱子旁的贴身太监开口吩咐道:

“何柱儿,你去前殿书房的桌子上把那个红木盒子拿来。”

何柱儿忙点头俯身告退。

看着主仆俩人神神秘秘的模样,弘晞不禁眨了眨眼睛,太子妃也有些好奇了,待在长孙殿下金项圈中的系统小人儿也钻了出来,飘在空中。

过了一小会儿,何柱儿就笑呵呵地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木盒子回到了后殿大厅里,他贴心的将木盒子放到了长孙殿下用小胖手扒着的高脚小方桌上就退到了一边。

胤礽用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木盒子正中央的机关上捣鼓了两下,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锁舌脱离锁芯的声音响起,而后胤礽一把将胖儿子抱到自己大腿上,冲着小奶团子笑道:

“金团自己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弘晞闻言也不由有些小激动了,坐在他阿玛的怀中往前探了探小身子,用两只小胖手将木盒子的盒盖给翻开,入眼就瞧见十二只颜色鲜艳、造型逼真的小动物雕像或趴、或坐、或站在明黄色的绸布上。

小奶团子眼睛一亮,立刻出声喊道:

“十二生肖?”

太子妃乍一眼以为盒子中的小动物是玉石雕刻的,细瞧了几眼后才看清楚材质,也不由惊讶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储君询问道:

“爷,这是玻璃雕刻而成的?”

“玻璃?”

生肖属鼠的弘晞听到他额娘的话,伸出小胖手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了他阿玛的属相——一只黄底黑纹、额头上还有“王”字的小老虎。

当他白嫩的手指摸到老虎的身子时,也不禁用小奶音诧异道:

“是彩色玻璃!”

“哈哈哈,对!”

胤礽伸手将盒子往自己福晋跟前推了推,一脸高兴地说道:

“是,就是彩色玻璃。如今内务府的匠人们靠着金团从后世带回来的制作玻璃的书,已经成功造出来了大块的透明玻璃,还顺道做出来了这彩色玻璃和小巧的玻璃制品。”

“汗阿玛,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用玻璃给国库和私库创收了,金团不是大功臣吗,汗阿玛就让匠人做了一整套十二生肖玻璃雕带回来给金团玩儿。”

“那这还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生肖属兔的太子妃伸手从盒子中拿出来一只小白兔,小白兔的红眼睛、嘴巴边的几根白胡子都做的异常逼真,陶瓷是不透光的,但玻璃是透光的,在一旁鎏金烛台的灯光照耀下,这小兔子像是发着光般,漂亮极了,莫说小娃娃们喜欢了,她这个见了不少珍品的大人都有些爱不释手呢。

如今大清的琉璃工艺很成熟,但琉璃与玻璃不同。

匠人们能烧制出来琉璃,可大面积的玻璃是烧不出来的,洋人们靠着玻璃制品在民间赚的盆满钵满的。

宫里用的铜镜勤打磨虽然也能照出清晰的人像,但宫妃们若是有一小面边框镶金嵌玉的玻璃镜子都得高兴的一日摆在梳妆台上照个七、八、十来回的镜子了。

宫里唯三的三面玻璃全身镜还是早些年西洋使臣进贡上来的,一面在乾清宫、一面在宁寿新宫、一面就在毓庆宫前殿中,可令后宫中的嫔妃小主们给羡慕坏了。

看着自己福晋笑脸盈盈把玩儿“小白兔”的模样,胤礽也伸手拿出了一只“小老鼠”的玻璃雕,悠悠叹气道:

“孤还真得被那些无良的西洋商人给蒙骗了,真以为这种玻璃是用极为稀罕的水晶烧制出来的,谁知玻璃的原料竟然是用沙子制作的。”

“唉!”

“哈哈哈,殿下,咱们大清地大物博的,什么都能自产自销,那些西洋人们卖其他东西在咱大清压根卖不动,每次还都眼馋的把咱们的丝绸、瓷器、茶叶给捎回他们的国家,像玻璃是他们赚钱的好东西,怎么可能会将能吃饭的秘密吐露出来呢?”

太子妃看着储君脸上懊恼的像是“错过一亿两白银”的长吁短叹模样,不由笑着温声宽慰道。

弘晞也拿着自己右手中的小老虎玻璃雕对着他太子爹一脸笑眯眯地说道:

“阿玛,不气气,我们也把咱们,的东西卖给洋人,赚他们大把大把,的银钱!”

看着儿子一脸像老九胤禟一样小财迷的模样,胤礽不由哑然失笑,用大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圆脑袋。

从上回大学女教授的讲座中,他与自己汗阿玛还有老大、老四已经粗略了解了一番乾隆朝往后的大概清史脉络,知道清朝灭亡的一个主要根源就是“闭关锁国、不去睁眼看世界”。

明白“闭关锁国”是坏事,肯定是要打开海禁的。

可自从明晚期就开始开开、放放的海禁,哪是那般简单的帝王一拍脑门就能随口办成的事情呢?

“开海禁”只不过是一道政令的事情,可沿海地区的倭患却让人头疼,除非有大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水师驻扎在那边,否则一旦开了海禁,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生活在沿海地区的百姓们。

不过这些事情胤礽不打算给儿子和福晋讲,他把儿子脑袋上用珍珠红绳子给扎起来的小揪揪给揉乱了,才对着站在一旁的何柱儿开口吩咐道:

“何柱儿,时候不早了,你把金团抱去前殿让奶嬷嬷给他洗澡睡觉吧。”

“哎!是。”

何柱儿忙笑眯眯的走过来将浑身都是软乎乎奶膘的嫡长孙抱了起来。

弘晞担心自己把手里的小老虎玻璃雕给打碎了,忙伸手递给了他阿玛。

小奶团子都已经做好跟着他阿玛一起去前殿的准备了,哪成想他太子爹前脚刚把自己小手中的“小老虎”给接住,后脚何柱儿就抱着他抬脚往大厅门口的方向走了。

弘晞一懵,等他被迎面而来的萧瑟秋风一吹,小脑袋瓜才清醒过来,他阿玛今晚要在后殿留宿。

飘在他旁边的系统小人儿也在弘晞脑海中高兴地喊道:

【宿主,恭喜你与你的家人成功达成制造透明玻璃的成就,还把在乾隆朝才能造出来的彩色玻璃给提前几十年造了出来。】

【经过三次穿越时空,以及这近一年的积累,本系统获得的能量已经足够本系统升级了。】

听到自己统子哥这话,弘晞也顾不上把他抛到一边、夫妻俩一起玩儿的阿玛与额娘了,忙在脑海中对着系统十分好奇地询问道:

【升级?统子哥你还会升级吗?】

【那当然!本系统不是去年就告诉过宿主,随着大清国运的提升,本系统获得的正能量越多,就能越来越强大吗?】

【那你升级完后会有什么不同啊?】

弘晞下意识苍蝇搓着小胖手。

【嗯——具体有什么改变得看主系统那边,不过从其他随机穿越系统的前辈经历上看,本系统升级后会拥有更多道具,像宿主之前用的‘脑波转声器’一类的东西,也可能是与时空跳跃稳定性有关的数据代码升级与完善。】

弘晞听得有些似懂非懂,想起自己前世给手机、电脑这种电子产品系统升个级了,还得关机重启等一会儿呢。

他忍不住询问道:

【那统子哥你升级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需要注意的吗?】

系统小人儿飘到弘晞跟前,搓着小绿手,有些扭捏的对着小奶团子道:

【宿主,本系统升级得花费整整五天呢,这五天里不管宿主如何呼喊本系统,本系统都是没有反馈的。】

【若是宿主遇上什么紧急的事情了,本系统也是没法帮忙的。】

【而且,而且本系统还得花费好多好多能量,兴许宿主一年半载的都不能穿越呢。】

【但是本系统升级后,肯定会变得更有用处的!】

生怕弘晞一个不同意会妨碍它升级的系统,忙加重最后“更有用处”四个字。

弘晞眨了眨眼睛,他其实对系统获得的“正能量”不太在意,毕竟他感觉这玩意儿只对系统有用,他看不见、摸不着,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每回听着自己统子哥在他脑海中像是赚钱、花钱一样的絮絮叨叨说着“获得了多少能量点,又一下子肉疼的消耗多少能量点”,他听着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触。

可他如今已经习惯自己统子哥的存在了,没事儿在脑海中唠唠嗑,不禁又道:

【统子哥,没事儿,你储存的能量想用多少用多少,穿越时空这事儿我又不是数着去赶趟子的,你先升级吧,以后等能量多了,我再穿越去异时空就行。】

系统小人儿听到它奶娃娃宿主这般贴心的话,不禁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它可是在系统论坛上看到过,有些系统的宿主可抠门了,每次都会问清楚所立功劳能获得多少能量点,然后把能量点计算好,攒起来,全部用来穿越,不让系统升级用的。

还是它的宿主好啊!

【宿主,等本系统升级完了就立马与你说话。】

【10分钟后,你会听到一个“嘀嘀嘀”的声音,然后本系统就会进入升级模式了,这五日,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嗯,放心!】

弘晞没想到他一向瞧着懒懒散散、活泼的要上天的统子哥,还会有害羞、不好意思的一面。

等他被何柱儿抱到前殿里,刚解决完生理需求被奶嬷嬷给脱掉衣服放进浴桶中后,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一声比他统子哥的电子音还平稳、机械的音调:

【嘀嘀嘀——】

【随机穿越系统编号20230508进入升级模式,升级倒计时:119小时59分59秒。】

听到这话,弘晞不禁眨了眨眼睛,原来他统子哥还有编号啊,就是不知道这编号是随机生成的,还是像他前世的身份证号一样每个数字都代表着特殊含义的。

【统子哥?统子哥?】

喊出来的声音像是泥牛入海般无人应答,弘晞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没了统子哥,也没有玩伴的他,多多少少有些无聊、寂寞哎。

翌日清晨弘晞醒来,发现天空没有下雨,但却还是阴阴沉沉的。

到往常要去乾清宫中跟着他汗玛法读书的时间点了,可弘晞却再次在前殿中等来了代课的“小张师傅”——张廷瓒。

他前世本就是说汉语的,昨日跟着张廷瓒把《幼学琼林》中“岁时”的内容给用汉语读熟了,今早上他的学习任务就是跟着张廷瓒把“岁时”的内容背熟。

小孩子们记东西的方式与大人不一样,小孩子是机械性记忆的,可能不理解语句的含义,但背东西的速度不慢,而且一经把知识给记住后,可能终身都不会忘记。

弘晞坐在雕花圈椅上,一字一句地跟着小张师傅朗诵:“韶华不再,吾辈须当惜阴……”

可等到系统升级的第二天、第三天,弘晞发现他还是跟着小张师傅在东宫前殿里读书,整整三日他都没有瞧见自己汗玛法,甚至自己太子爹也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

下午他额娘在后殿忙完宫务有空闲了,也不会把他放在婴儿车里推着到毓庆宫外面透气、遛弯儿了。

弘晞隐隐感觉到似乎他的长辈们正在做一件要紧的大事。

系统升级的第四天——九月二十七日。

清晨早朝刚刚结束,原本晴朗无风的天空突然飘来了一大片阴沉的乌云,俄而,狂风大作,险些把官员们戴在脑袋上的官帽给吹跑。

身处紫禁城的人们还没有从这骤然转变的天气中回过神来呢,就瞧见从阴沉的天空上噼里啪啦的降下来了约莫半个鸡蛋那般大的冰雹。

冰雹打在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上把漂亮的琉璃瓦给打得“砰砰砰”响。

弘晞从宫人口中听到“下冰雹”了,不顾奶嬷嬷等人的反对,立刻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走到大厅门旁边,瞧见一个个冰雹打在院子的青石地砖上像是鸡蛋坠地般碎得四分五裂的,没一会儿,地板上就堆了一层薄薄的冰块渣。

伺候长孙殿下的宫女、太监、嬷嬷们除了让弘晞露出一双大眼睛能瞧见冰雹的模样外,在他的小身子旁围了一圈,生怕飞来的冰雹穿过廊檐砸在长孙殿下的小身子上。

弘晞则不禁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噼里啪啦的冰雹。

宫外面的王公贵族家庭中都是用上好的石料与实木做的牢固青石房子,可普通百姓家亦或是贫苦人家都住的是土胚瓦房、茅草房子,前者不怕冰雹,后者冰雹砸下来可是能把屋顶给打穿的啊。

好在冰雹仅仅下了几分钟就转变成雨水了。

弘晞也不由松了口气。

身穿明黄色龙袍坐在御书房御案旁的康熙,握着一只蘸着朱砂的狼毫,在铺开的宣纸上写着什么。

魏珠像是一道影子般,走路极其轻快、无声无息的来到御书房。

站在帝王圈椅斜后方、随时准备端庄送水、磨墨换笔的梁九功瞧见魏珠进来了,正想开口提醒万岁爷呢。

低着头的康熙就似乎是已经感受到魏珠进来了,头也不抬的冷声道:

“审讯出来了?”

魏珠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双手递到前方,嗓音略微沙哑地点头俯身道:

“是,主子,这是穗兰的口供。”

梁九功见状忙从侧面踩着三级御阶走下去,接过魏珠的折子,低着头呈递到御案前。

等康熙伸手接过折子,皱着眉头,一目十行地看时,梁九功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道:

没想到穗兰还真是一个硬骨头啊,竟然能在魏珠手底下撑一个月才让魏珠从她口中抠出来些东西了,这么厉害还能忍的女人,他怎么之前会瞎了眼觉得这是温婉如水的女子呢?

“呵——还真是能藏啊!”

康熙“啪”的一下子气愤的将折子摔到地上,恰好落到梁九功的脚下。

本就低着头的梁九功也看到了几条标红的信息,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

【穗蓝十岁时,因为家中死的只剩她一个了,为了活下去,才进了宫,在辛者库当差,后来被孝康章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穗氏收养,认作干女儿。】

【穗蓝原为佟佳一族做过事,后来与德妃牵扯上了关系,私下里做过德妃乌雅氏的几回东宫眼线。】

【穗蓝三十岁时改名‘穗兰’,因为她意外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乃是反清复明的白莲教人士,他们全家当初的死亡也是因为清廷,故而与隐藏在宫中的前朝余孽们沆瀣一气,造下来了孽。】

“穗兰竟然是三方势力的探子?她竟然是反贼们的后代?”

梁九功被这个远远超过他意料的认知给搞得心肝乱颤,瞳孔地震的。

“汗阿玛。”

“汗阿玛。”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这时,大阿哥胤禔、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比肩连袂的走进御书房,冲着站在御阶之上的康熙俯身行礼。

“梁九功,把折子拿给保成他们看看。”

康熙将手上的玉扳指转动的“啪嗒啪嗒”响,冲着心腹太监冷声吩咐道。

心神正动**的梁九功忙俯下身子吞了吞口水将折子给捡起来,双手呈递给了太子爷看。

胤礽伸手拿着折子,老大、老三、老四、老五也凑着脑袋一并往上瞧。

当五兄弟瞧见穗兰真实的身份竟然是“白莲教余孽”属于“反清复明”的势力时,也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胤礽更是双手发颤,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这简直比自己的奶嬷嬷顾氏、奶公凌普背叛他,在私底下瞒着他大行贪污之事,还让他心寒!

只要一想到自己身边异常信任的管事姑姑,竟然是反贼,自己的吃穿用度、自己福晋、宝贝儿子的吃穿用度都在这人的掌控下,只要穗兰狠狠心,直接能让他们东宫一家子悄无声息的共赴黄泉,胤礽额头上都不禁冒出来了一股子冷汗。

胤禛也是紧抿着薄唇,他看到自己额娘竟然与穗兰这个反贼有联系,瞬间惊得一身冷汗,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额娘都是四妃之一了,膝下要儿子有儿子、要公主有公主。

他和老十四还不是一个庸才,他额娘以后的前程绝对不会差,为何非得要与东宫过不去呢?

难道,难道是因为六弟?

电光火石之间,胤禛突然想起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喊“四哥”的小男孩,他心里一咯噔,心肝都在乱颤,似乎朦朦胧胧间有些想明白自己额娘究竟在做什么了。

“汗阿玛,那穗兰的身份都搞懂了,她的真正主子也挖出来了吧?究竟是那个瘪三,你快点说出来,咱们直接把这白莲教在宫中的势力给一锅端了!”

满脑子都是立功、立功的胤禔,荔枝眼极其亮的兴奋道。

康熙抿唇眯眼看了看自己用朱笔在宣纸上写出来杀气腾腾的“灭”字,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魏珠吩咐道:

“魏珠你按计划行事,现在带着人去把景祺阁给团团围住,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来。”

“是!”

魏珠忙俯身告退。

五兄弟听到景祺阁三个字,也一脸复杂。

“走吧,去会会朕这为在后宫中潜伏了多年,把多方势力给搞得团团转的小姑姑。”

康熙从御阶之上走下来,带着儿子们撑着油纸伞,步履匆匆的往乾清宫宫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