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个人抱着小刘据站在殿中,盯着怀中白团子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虽然我有些担心刘据的处境,但从刘彻之前的表现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对刘据天生的体质并没有太大的畏惧,唯一担心的只是担心刘据在这样的条件下不能好好的长大而已。
这么说来,他对刘据的宽容和疼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将刘据保护得这么好,甚至为了这小包子不惜连他身边最亲近的女人都软禁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眼带怜悯地扫了一圈在殿中侍候的侍女内侍们,听了这样的宫廷辛密,按照刘彻对刘据的态度,为了维护未来太子的名誉,这些人可能都没办法活下去了
。
想着湟华跟我好不容易将满宫的冤魂超度的超度、消灭的消灭,没想到才过了多久,这宫中又要多添几十条冤魂了。
果然在这皇宫里,最不值钱的的,就是人命。
虽然刘彻现在这般维护刘据,但是帝王心思最为难测。如果不即使消除刘彻的疑惑的话,没准被卫子夫枕头风吹久了也开始认为刘据不是正常人,那就不好办了。
将殿中人们下了幻术符,我缓缓地出现在刘彻面前,轻声试探道:“你知道的吧,刘据并不是什么妖孽。”
刘彻仍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丝毫没有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到,只是在看见我旁然自若地在殿中走累走去,身边其他人却毫无反应的样子眼神中露出一丝忌惮。
“朕知道。”他语带叹息地回答道。
见刘彻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犹疑和警惕,我这才放下心来,注意力不由得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卫子夫怀孕期间曾经见过鬼吗?”虽心中已经确定是我的天眼符起了效用,却不得不装作不解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刘彻闻言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语气中带着一丝恍然:“子夫当初怀着孕的时候总是半夜惊醒,经常指着空荡荡的地方发疯似得尖叫,明明是完全没有人的地方却露出惊恐的表情。”
“对了,那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踏入御花园,现在想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刘彻这才神情了然地轻声喃喃道。
我随口接到:“御花园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莲花池里不知道沉了多少人的冤魂,几乎就快成为大凶之地了。”语气中不免带上几分厌恶和抱怨,假如不是有湟华在,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弄多久才能清理干净这些冤魂。
“刘据的灵力不足以使母体也见到鬼,卫子夫假如在怀孕的时候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许是她本身的问题。”我沉着脸自顾自地下了结论,语气严肃,毫不内疚地将一切都归咎到卫子夫身上去,把自己跟刘据摘得干干净净。
说着,我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我看她刚才的情况,几乎已经神志不清,失去理智了
。”
“朕知道,她现在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抚养据儿,朕会另外找人好好照顾他的。”刘彻低头看了一眼吐着泡泡的刘据,眼神柔软,但是神情却混合着担忧和沉郁。
卫子夫现在或许被鬼魂之事吓到了大吵大闹,等她醒悟过来不知道会有多后悔呢。
毕竟刘据是刘彻的嫡长子,看他的态度,恐怕就算以后有了其他皇子,刘据还是最为矜贵的那一个。
刘彻现在担心卫子夫的精神状况,另找他人代替她抚养,养着养着没准就成别人的儿子了,到时候卫子夫就算悔的肠子都青了都没有用。
“对了,我刚才清理了一下宫中魂魄,但是难保不会还有新的,所以护身符要时刻给他带着。”委婉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出现在宫中的原因,表明自己绝不是闲的没事就喜欢偷听人家夫妻吵架的猥琐小人。
刘彻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知道,接着便神情难辨地打量了我一番,开口问道:“朕有一些疑惑,不知道长可否解答?”
我坦然地回望他,神态中没有丝毫畏惧,淡淡地回答道:“请便。”
“道长是何方高人?师承何处?入世所为何事?”刘彻眼中带着审视,语气丝毫不见谦和,咄咄逼人。
看起来这三个月刘彻还真的是牟足了劲查了这个世界的世外力量,他难道以为凭他的本事就能查个清楚了吗?就算我随便胡诌一个名字说出来他也无法辨别真假吧?难道这几句都是为了诈我所以才特意多此一举询问吗?
“我来自极东之地,关于家师名讳我不方便提及,其他,无可奉告。”我冷冷的丢出几句模糊的描述,却在刘彻闪过一丝了然和惊诧的眸光中忍不住黑线了起来。
难不成我随口一说,还真的有极东之地之类的传说吗?
照理来说,就算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体系也应该都是避世而生,不可能搀和进这凡尘事物才对,刘彻又从哪里得知的这些讯息?我果然不应该小看身为帝王所具有的的能量吗?
这样想着,不由升起一丝忌惮之心,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来接刘据
。”便霎时消失在空气中。
卫子夫什么心态不足畏惧,只要刘彻愿意保刘据,那么他定然会安全无事。在刘彻的铁腕掌控之下,卫子夫那点小心思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卫子夫若是乖巧,刘彻大概会一直让她坐着皇后宝座,毕竟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诞下皇子、外戚势力又不足为惧的女人。
假如,她做了什么没有眼色的事情,估计刘彻废了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我在这段日子里,也该真正地积累起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从窦漪房那里继承来的势力高层们并不听话,而且对于我这个在他们看来还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根本看不上眼,觉得我没有资格掌控这么庞大的势力。
他们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失去了控制,各自结成党派内斗起来,都妄图独占这块令人垂涎欲滴的大蛋糕。
就算我有一些手段可以吓唬吓唬人,但都不是长久之计。只要做不到真正的震慑,我就永远没有办法指挥得动他们。
窦漪房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她在去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那些势力头领们在她面前绝对乖得跟孙子似得,指哪打哪。那是因为她是大汉朝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又深沉多谋,手段惊人。
而我现在的身份比起窦漪房来差的不止一点两点,一个守在皇陵被废掉的皇后,别说是指挥了,连之前的情报部门都是我用些小手段才乖乖听话每天都递送资料过来。
一把锋利却无法控制的刀,就算被我侥幸握在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狠狠地捅我一刀。
当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我没有想太多就接了下来,现在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堆烂摊子,窦漪房在或许还有几分威慑力。现在窦漪房已死,也就成了一盘散沙,就算本来力量有多大,在内斗严重的情况下也发挥不出原本三分的实力。
早就发觉局面不太乐观的时候,我就趁着之前对匈奴战争,兵荒马乱的时候,利用一部分财势让一些信得过的人分散在边疆各地,开了十几间类似救济所一般的客栈
。
在救济百姓的同时,也收留了一些走投无路的孤儿,总算是逐渐收编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虽然他们的资质或许参差不齐,但是至少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是一饭之恩罢了,我也不要求他们为我卖命,只要认真勤奋,就算将来想要入仕,还是从戎,我都能满足他们的愿望。
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稳住偌大势力中的人心,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只要将来有衷心可靠人就能来场大换血,将窦漪房的势力完全收拢在手里。
送还了刘据之后,我突然间不想回咸阳行宫了,反正那里有替身式神在,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情报之类的东西我都是通过式神传递的,而暗卫根本没有跟过来,所以即便我离开长安不回咸阳也没有人会发现,更不会耽误正事。
这样想着,在心中鼓噪着的声音的**之下,我满心欢喜地骑着云麓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
连着二十多年都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宫墙里,不得自由,我早就已经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上一世是因为阿演和泽儿,我始终勉强着自己,可是这一辈子,已经没有那么多羁绊能阻挡我的脚步了。
于是我乘着这忙里偷闲的大半年,走遍了边疆几城,一路上除鬼救人,也不忘处理正事。端得是自在快活,每到一年之期的时候,就把刘据一起带上走遍这大好河山、看遍世间风景。
果然,心一旦野了,就再也收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记不记得我在陆贞篇中提过,阿零跟阿演想要在传位给高泽之后,一起看遍这世间美景、秀丽风光,这样也算是某种意义上实现了。
下一章就是十几年时间的跨度,包子就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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