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现在似乎有比暂避太庙之外更好的选择了,我低着头偷笑起来,晴岚却以为我的颤抖是因为被刘彻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忙不迭上前搀起我。()
刘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早就猜到,但是他果真比我想象的更在乎卫子夫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陈娇嫁给刘彻已经这么多年了,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想必他早就急了
。毕竟先皇在他的这个年纪膝下已经有了三个皇子。
卫子夫肚子里的是他期盼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子嗣,他因此失去了理智也是正常。
卫子夫的这个计策可以说是简单到近乎直白,但是却格外的有效,谁让之前的陈娇几乎嫉妒她嫉妒到疯魔,不然也不会想学习巫蛊之术诅咒她了。
所以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听我的辩驳,就算我揭露是卫子夫自己动的手脚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卫子夫算盘打得精,却歪打正着如了我的意。原本我还在想即使暂避太庙还是有要回来的一天,那么回来之后怎么办又是一个大问题,现在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彻底消失在刘彻眼前好了。
带着大汉皇后的身份行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若是陈娇被废呆在冷宫就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她,也会给我更大的空间活动。
刚才卫子夫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趁机解除了天眼符的限制,既然她敢阴我,我也就不必妇人之仁了。
看了一眼刘彻小心翼翼地扶着卫子夫渐渐走远的身影,我对水池上冒了头的飘忽人影笑了一笑,吓得她们立即又躲回了水中。
这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冤死在莲花池中的水鬼们看来早就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只是因为我身上的灵力是鬼魂最为惧怕的,所以一直躲着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但是如今看来,这池里怨鬼的数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反正我都要走了,不如给刘彻母子还有卫子夫留些礼物吧。
我缓缓走到水池边,原本幽深的水底随着我的靠近瞬间变得清澈,晴岚始终担忧地望着我,却也好像怕刺激到我一样不敢上前,只是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提起裙摆缓缓蹲□,看着湖底那些稚嫩却扭曲的面容没有一丝畏惧,轻轻扯起嘴角,伸手凌空于湖面刺破指尖,放了一滴心血到莲花池中。
水波霎时变大,冤魂们争先恐后地上前抢夺那抹血红。他们在感受到血液中的力量的同时盯着我的眼神也越发渴望,我只能微动手指幻化出巨大的净化符借以威慑
。
我已经这般温和,却仍然有不识相的鬼魂冲了上来,随手扔了两道符送他去轮回。
在只有我跟鬼魂能听见的凄厉惨叫声中,躁动的冤魂们终于都冷静了下来,满眼恐惧地盯着我,匍匐在水面上丝毫不敢动弹。
我对着水池轻轻挥手,用灵力划出字符,以结成给予血液的契约,约束这帮无法无天的鬼魂“切记不可伤人性命,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我一边画完,一边威胁意味十足地晃了晃在我背后悬空的净化符。
在看到所有冤魂脸上十足的恐惧之后,我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朝莲花池扔了一个禁锢阵法,免得万一这些冤魂最后不受控制,联合起来造反。
在我回到甘泉宫的时候太医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年迈的太医在注意到我喉间明显的掐痕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我仍旧维持着不喜不悲的表情,在他让我试着说话的时候始终假装无法说出话来。
太医把完脉之后语意含糊地告诉我,我的嗓子少则要休养半年,多则两三年才能恢复。
其实我的嗓子并没有事情,但我需要一个理由被废,还不能是嫉妒或者无子之类的七出之罪。正好刘彻动手,让我可以装作受到了极大刺激,没办法再说话。
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后或者还可以凭借着帝王的怜惜占据这个位置,但是一个哑巴皇后,却再也没有理由呆在这宫里。心理上的创伤后遗症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被人认出来的,以身有残疾被废总归好听一点,至少还能再博取一点刘彻的同情。
最重要的是,假如我在刘彻面前造成一个既定的假象,让他非常确定地认为陈娇已经哑了。这对我后面改换身份之后会非常有力,毕竟很有可能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即使那时候他觉得我哪里有熟悉的感觉也会因为脑中的既定事实而否认掉。刘彻始终没有来看过我,但是我知道太医定然会向刘彻汇报我的情况。于是我便静静地坐在宫中等候,却出乎意料地在天黑之前都没有等到刘彻的旨意。
就在我奇怪刘彻竟然没有趁机废掉我的时候,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宣来宣读旨意,大意是说我身有残疾,忝为国母,命令我迁居长门,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
刘彻可真是狠心绝情的男人,好歹两人也青梅竹马那么多年,陈娇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竟然一纸诏书就将她丢弃。
虽然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愿在走,我却忍不住为前身感到不值,这样的薄情寡义的男人,真是难为她爱了这么多年。
若是陈娇在这里接旨定然是心神俱碎、万念俱灰,但是我却低头大大方方地接过旨意,心中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旦出了宫,这天下可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我虽被废,但是旨意上并没有讲明,所以我的一切行头还是可以比照皇后的。为了去长门宫的时候过得舒坦,自是什么都不能落下,就在我让晴岚替我看顾着宫人整理行装的时候,馆陶公主满面惊慌地冲进了甘泉宫。
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看到她完全失了仪态的表现,一个眼神制止了她似乎是想要大哭大闹的动作,抓住她的手进了内殿。
挥退了身边的宫人,小心地下了结界,馆陶公主才突然抱住我,嚎啕大哭道:“我的娇娇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怎么会这样?”
在馆陶的怀里我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温暖,这个贪恋权势、鲁莽愚笨的母亲其实还是疼爱陈娇的吧。只是她单方面地认为给陈娇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位置,她就会幸福,可惜世事无常,陈娇还所遇非人。
我伸手轻轻拍着馆陶公主的背,安抚下她的情绪之后,来到桌前,伸手拿起毛笔,在纸上写道:“母亲,你不要难过,这一切正如我所愿,我现在对刘彻已经没有了执着。”
馆陶公主看到我的字显然十分震惊,脸上还挂着眼泪就握着我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怎么会?娇娇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顿了一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认命与悲凉,继续写道:“我无法生育,乃刘彻之手笔。”
白纸黑字触目惊心,刘嫖伸手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瞪着我的眼中慢慢都是不敢置信和心疼。
陈娇的不能生育是不是刘彻下的手我其实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但是他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毋庸置疑
。
要震慑这些年来过的顺风顺水,胆大包天的刘嫖只能下狠药,反正刘彻还会背更多黑锅的,不差这一个。
“刘彻不会让我生下他的子嗣,因为他对我们陈氏家族已经开始不满了。若是不想全族葬送,母亲您必须警醒。”我写完,便抬头看到馆陶公主眼中带着无尽怜惜的表情。
她仿佛没有看见那些耸人听闻的话语一样,只是伸手轻轻搂过我,就像幼时搂过做恶梦吓醒的小陈娇一般,摸摸我的脑袋,语气中带着自责和爱怜,轻声呢喃着:“我的宝贝娇娇,你受苦了。”
就在我几乎想要伸手推开她的时候,刘嫖放开了,盯着我神情坚定,语气淡然地说道:“娇娇放心,母亲知道怎么做。”
馆陶公主就算再重利短视,也是经历了三朝荣宠不衰的人,若是她上了心,陈氏覆灭的结局也许还有转机。
我写下一些最近在宫中收集到的消息,让刘嫖读完,便将之前所写的所有纸张烧毁。
跟刘嫖对了个眼神,默默解除了结界,刘嫖便又哭哭啼啼地拉着我的衣袖替我整理东西。
她一直不放心地跟我到了长门宫,帮我彻彻底底地安顿好了一切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长安城。
长门虽冷清荒僻却是我的好去处,而且这里风景好灵气足,简直是修生养息的宝地。
当晚我就忍不住做好了替身人偶,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施行了咒术,非常幸运地,一次便成功了。
我看着一瞬间被吸干灵气变得破破烂烂的替身娃娃,心中戚戚然,诅咒帝星的要付出的代价果真惨重,若是没有转移之术恐怕就算是我也要去掉半条小命吧。
诅咒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只要每天念咒消业就好,并且保证没有人看穿我的咒术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