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男人就是犯贱,当你把他当做心上唯一的时候,他却对你弃之若敝,即便你跪在地上恳求他的一丝感情他也不会心软分毫,反而觉得你死缠烂打、粗俗不堪。
萧唤云便是如此,她为了高湛连贵为王爷的丈夫都能威胁。却独独受不了高湛撕开她伪装强硬的假面,受不了他唤她一句皇嫂。
但是当你开始对他不屑一顾、连一个眼神都不会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却开始回忆起你的好来
。
我不是萧唤云,我不会眼巴巴地凑上去给人践踏自己的感情和尊严。
我始终认为,爱情没有错,但是当一份爱情可以摧残你的自尊和骄傲的时候,它就已经变质了。
况且现在我已经是高演的妻子,为了丈夫的自尊和面子我也不会和小叔再续前缘。
高湛的回归就像是在湖中投下了一个石子,尽管溅起了水花,但是时间久了也就重归了平静。
我生活深宫之中,没有特意打听他的消息,而高演也有意无意地避免着我可以接触到他任何信息的可能。
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些无趣,而在我丝毫不见衰弱的帝宠之下,娄太后终于按耐不住了,通知了各宫她准备设赏菊宴召见所有后宫嫔妃的打算。
高演这段日子一直宿在我这里,即便是在我身体不方便的时候也不肯去其他宫中。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始终没有提出过要进一步的要求,每每就寝时只是温柔地拥我入怀。
我也并没有利用凤印的权利阻止他宠幸新人,虽然知道我可以。
但是这高演毕竟是帝王,就算后宫没有三千,也有几百。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别看现在他对萧唤云百依百顺,这并不代表日后也会一如往昔。
我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帝王宠爱之上,人的感情最是捉摸不定,前一秒还爱如珍宝,没准下一秒就弃之若敝了。
况且我的身份又是那么尴尬,虽说是梁国公主,但是梁国已亡,这永世公主的名头便也只是名存实亡罢了,现在占着这贵妃的位置其实半分底气也没有。
除了当年嫁进常山王府时带的颇多嫁妆,和公主身份带来的这一身骄傲之外,我几乎一无所有。
在这风云变幻的后宫,帝王宠爱是有益的,却不是必须的。对我来说,权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既然高演将凤印交给了我,那我定然会物尽其用。
最近我为了宫中事物几乎忙得焦头烂额,还总是受到娄太后不软不硬但是无比膈应人的冷钉子,连带着我看见高演都会忍不住迁怒起来,反倒是有了几分萧唤云从前的样子
。
尽管对高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但是耐不住这货每次可怜兮兮、满身疲惫地出现在我宫殿门口,他似乎知道这番作态特别容易让我心软,于是不厌其烦地故技重施,每每一有空便欢快地奔着含光殿而来。
这番恩宠之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娄太后看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我曾经也委婉的提醒高演要雨露均占,但是高演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带着两分委屈和不甘愿,我便再也没提起过让他去别的宫里。
反正在我管辖的范围之内能多给他一些自由,那就随他吧。他虽贵为皇子、王爷,如今更是九五之尊,却始终受制于自己的母后,万事都在退让和妥协,难道要让他在这宫闱私事上都不得不听从母后吗。
娄太后的打算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是想高演勤奋耕耘,早日生下皇子,再使计夺了高湛的皇太弟之位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干掉他,这样高氏皇族就能牢牢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娄太后在觉得高演的身体状况已无力回天时候,就开始积极地迫使他传宗接代,丝毫不顾虑自己亲生儿子的感觉。
她对亲子尚且如此,对我这个家道中落的媳妇更是不用想了。
我想连我也看的明白的伎俩高演不可能不知道,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左右过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像是娄太后手上的傀儡一般,被她时时掌控着,这样的人生也太过悲惨了。
我无法想象没有自由的人生,尽管我在复生的过程中有时会趋于弱势,也有位于人下的时候,但我从来不会屈服。
我心中的自由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无拘无束,而是作为强者对于自己命运的掌控欲。
从生到死,世世轮回里,我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左右我的人生,我始终执拗地相信,我的命运,只有自己能决定。
已经当上王尚仪的阿璇大约是听闻了赏菊宴的消息,端着一件司衣司新赶制的华贵衣裙前来求见
。
听着她溢满担心的话语,我对着铜镜漾起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这容貌和打扮固然重要,但是只要皇上心中有我,这世间再美丽的花朵都入不了他的眼。”
“若是皇上执意要宠幸新人,我一个小小的贵妃怎么拦得住。”说着,我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冷,心下感叹,纵使有着绝色容颜,倾世才华,男人要变心,那也是谁都拦不住的。
有句话说的好,当一个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的矫情是可爱,你的任性是情趣,你的嘘寒问暖是体贴,吃醋拿乔是在乎。
但是当一个男人不爱你了,你的矫情就是做作,任性就是无理取闹,嘘寒问暖是啰嗦,吃醋拿乔更是太把自己当回事,甚至在他看来,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普通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世间最尊贵的帝王呢,我又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会始终待我如一,维持这般如珠如宝的态度。
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结局便是时光流转,我终有一天色衰而爱弛。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抓住帝王的心思,即便在恩宠已逝之后,仍然能依靠着帝王些许旧情和怜悯之心在这后宫中立足,或许以后没了帝王的注目,我还能过上我期望已久、安静平和的日子。
这御花园里多半是群芳争艳,任百花齐放也夺不走这园中美人的半分颜色吧,不知道身为这场宴会的直接受益人的高演现在有何感受。
想着,我唤人来替我换了天青色的常服,却尽量减了发簪与头饰,只戴了一只翡翠簪子,先皇去世尚未满百日,民间还到处都挂满了白绫。倒是这宫中,先帝身边最亲密的女人,却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开宴作乐。
看来这先帝在娄太后的眼里果真是半点分量都没有,能在他孝期之内就拉起一片歌舞升平、欢快喜乐的景象,不知道这先帝在九泉之下有何感想,是否能瞑目。
现在这鸿门宴已经开始,我这个最重要的宾客竟然还没到场,真不知道娄太后心中又积累了多少不满。
我悠然漫步着,丝毫不着急是否能赶上这群芳宴
。
在我到达那片溢满了脂粉香气的地方,看着娄太后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已迟到良久。
对着娄氏眼中的不悦我心中不以为然,娄太后纵使现在权势滔天又有何用,说得难听点,她的身子还能熬多久。
尽管心中并没有对娄太后的忌惮,但是礼不可废,我对着皇上和娄太后行礼,连一眼都没有扫在这帮莺莺燕燕身上。
娄太后并没有叫我起来,好像没注意到我仍然蹲着一般,带着不满和质问的声音响起:“贵妃穿的这般素净,又姗姗来迟,不会是心中有怨吧?”
高演见娄太后有意刁难,连忙柔声叫我起来,我顺势直起身子,对他笑弯了眼,转而盯着娄氏越发难看的脸色回道:“回母后的话,父皇驾崩还未满百日,按理我这做媳妇的应该素服百日为其守孝。但是为了怕冲撞了皇上,这才如此打扮。”
一边看着娄氏随着我的话瞬间心虚和失措的神情,我笑着说道:“尽管臣妾跟皇上知道您为了父皇茶饭不思、悲痛欲绝,想要转移注意力才开了这宴会。”
我左右浏览了一遍这园中美人,继续语气担忧地给娄太后捅娄子:“可是这一旦传出去,天下百姓可不会和我一样理解您的苦楚。万一有人从中作梗,冤枉母后您不知恭俭,在守孝时便歌舞作乐这可如何是好?”
“唤云!”见我越说越离谱,高演只能无奈地出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和警告意味。
他刚冷言完,看见我眼中的委屈之意便又露出后悔和心疼的神情,随即招了招手,不顾这园中所有女人投向我混合着嫉妒和愤恨的眼光,柔声说道:“唤云,过来,坐在我身边。”
看他这一番表态,我只能见好就收,把更加尖利的话语咽了下去,再次行了大礼,诚恳地说:“臣妾愿为母后消业,替皇上分忧,素服吃斋百日,以慰父皇在天之灵。”
闻言高演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开口夸赞道:“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朕准了。”
娄太后失了说话的先机,如今只能铁青着脸任由我占尽上风。
我眼中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御花园上上下下服侍和参加宴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这娄太后的名声可算是毁了
。
看起来高演对自己母后不但没有为父皇着素吃斋,反而宴饮作乐也有些恼怒不满,不然不会爽快地允了我的请求。
这一场,我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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