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缘变因果
“遗憾为虚，因而成梦，因梦而搏，但在这之间却是有着一个过程，在这过程中人往往身不由己，虽会灿烂，但若非达到终点，这灿烂毕竟短暂，期间要受诸多磨难，这磨难为真，亦是梦，梦道无常，便是人生，这两个词合起来便是人生无常，此为梦道第二境真实之境。只是百圣庄子的第一问，‘人生似幻化，终当归虚无？’并未有解释，这答案又究竟是什么呢？”
冷墨箫目露疑惑，一个人伫立在原地良久，他抬头望天，只见那方天空空空如也，悠远而又深邃。
忽地，在不知觉中，其身前却是出现了一颗枫树，青翠的枫叶依如风中的精灵，不断摇摆间发出风铃般的声响。
冷墨箫将头抬起，望着那树间的枫叶，目中的疑惑更深了。
日月变迁，风华流转，冷墨箫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枫树的身前，那么安详的注视着一季又一季。
那原先还算清脆的树叶开始渐渐泛红，红过之后，便是那一抹秋天的颜色。
这样的一幕依如庄子问道之时的场景，根本未有一丝的变化。
但冷墨箫在等，等着枫叶一生终结的那一刻。
风缓缓的吹了起来，带着瑟瑟的冷意，卷起了第一片枫叶，轻转之下，便跌落在了大地。接着，又有几片枫叶簌簌的落下。
“怎么会……”冷墨箫眉头一蹙，双目中的疑惑并曾减少半点。
继而又过了几天，这风越来越猛了，那枫叶落下的数量从原先的几片，到了几十片，几百片……乃至于到了最后其数量根本无法数清。
冷墨箫的身子依旧没有挪动一步，恍若石化般，就那么抬着头静静的望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阻止，亦没有促使，他只是充当着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观察着叶的一生。
而他在经历这段时日后，其目中的迷茫依旧。
“为何……为何我从其内根本看不出任何一丝的变化，如同庄子所说般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归入虚无？”冷墨箫目中的迷茫更深了。
周围的风缓缓的静止了，冷墨箫静静的望着那树杈间的最后一片枫叶，这一望便是十日。
这十日来，天地间没有风，而那光秃秃的枝干上那最后一片的黄色枫叶，却始终未曾落下，就那么轻轻的挂在树梢，迎着骄阳，熠熠生辉。
突兀的，冷墨箫竟是笑了，迎着那骄阳，似是在附和那片枫叶。
他双目闭起，轻轻的迈出，一跃而起，将那片枫叶抓在了手中。
也就在这时，天地间恍若被一双巨手生生的撕裂了开来，其内的画面一阵扭曲，冷墨箫睁眼之时，却是出现在了一处地底深处。
他身处地底已然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其周身一处乃是无边的黑暗，而他则是化为了一块巨石！这巨石之大足有万丈，若是将它搬于天际，定能遮天蔽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岁月，似是千年，万年，十万年……冷墨箫身化巨石静静的感受着周处石块的运动，其身后之处已然有大半化为了沧海。
某一日，大地一阵震动，却是在其前方有着一道宽约十万丈的巨石向着冷墨箫所化的巨石缓缓挤压而来，这速度虽然缓慢，但时间长久累积之下却是达成了质变，冷墨箫所化巨石在其压力下竟是向着身后缓缓退去，长久之后，其身后的沧海，竟重新化为了桑田！
也就在这时，枫树下，那坐等几欲枯老的白衣男子，其双目却是赫然睁开。
原来之前他身化巨石的那一幕场景乃是一场梦，若把枫树下比作是第一层梦境，而身为巨石的那一幕便是第二层梦境——梦道第三境梦中梦！
他直立而起，望着身前的枫叶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彻了。
他笑并非是因为他在感悟中进入了梦道第三境，而是……
他将目光从枫树下移开，望着脚下那一条枫叶铺成的道路，一步轻轻迈出，渐渐的消失在了枫树下。
这一条道路极为的冗长，期间他看到了花花草草，亦是碰见了巨石挡路而不得不绕开行走，而他只是静静的走着，并未刻意去改变地形的走势，有花草铺地，他便绕行，有巨石挡路他亦绕行，他就如同一个普通人，缓缓的在枫叶堆积的路道上行走着。
忽地，他停了下来，因为在其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抑或是说枫叶堆积成的道路已经到头了，而其前方却是有着一个弯道，他并没有走去。
他抬头望着这世间的一切，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真实么……
世间人曾言往往有因果一说，有因必有果。其中牵扯的便是缘，缘起因始，缘灭有果。
最后一片叶之所以未曾落下，却是因为没有风，风虽不为始，但亦非为终，叶的一生是因树而开始，但其随着时间而跌落，这大地便是它生命的终结，而这便称之为因果。这风却是二者之间的导线，称之为缘，若有风，则叶落，若无风，则叶不落，而我在最后的那一刻将那片枫叶摘下，如风那般，亦是缘。但我所化的缘，却是改变了缘的轨迹，将因果改变，使之无果。
我化为桑田的一部分成为一块巨石，若无意外，我必当随着时间的变迁而化为沧海，但在最后，却是因为一块宽约十万丈的巨石而改变，这巨石是缘，突然冒出的缘，是变数，改变了桑田化沧海的必然趋势，使之因果化为无果。
就如同这条路，其内的花花草草，其内的挡道巨石，这些突然闯出来的缘，使得庄子原先走过的那条直路变成弯路，也导致了最后柳暗花明，在路的尽头有了弯道。这原本的因果亦是成为了无果。
在小虎的一生中，我是他生命中突然闯出的缘，因为缘的改变，而导致了他并非是老死而是被修士杀死。王雨欣亦是如此！
在他们原本的生命中我本就不该存在，但因为我的出现，而导致了变数的产生，使得他们原本的因果化为无果，偏离了原本人生运行的轨道。
我是小虎，王雨欣的缘，这缘是变数，因缘的变数而使得他们的人生出现了无常！
有因未必有果，这因果之说乃是虚幻的存在！因为始，没错，但世人所认同的果只是结果，他们却是不知这果并非一定有原本的结果！因缘的改变，即指变数的出现，结果亦是改变，这因果又如何称之为因果？
因缘始于因，但超脱于果，那么这因果在天地间根本不存在！存在的乃是因缘起的变数而产生的无常，人生无常，因缘而始，方才是真实的，方才是真正的梦道第二境！”
此刻，庄子的第一问，到如今终于有了答案，人生并非是直接归入虚无，因变数的存在，而使得人生无常，既然无常，又怎会有答案，又怎会归入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