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府到处东挪西的凑银子,又变卖了家里几处房产以及良田,再加上从阮氏那里刨出来的四万两,最终总算把亏空给补上了。

好在他虽然贪了不少银子,但好歹没别的大罪,顶多也就算一个贪官、昏官,还够不上奸臣一类的高度。又有公主府、江家以及罗熙年等人周旋,马马虎虎遮掩过去,落了一个为官无能的罪名。

最后被罢免了官职,责令家眷在三天之内搬出知府宅子。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孔知府赶忙派人去跟公主府道谢,又亲自去了江家,倒是罗熙年他并不知晓,当然少不了打赏锦衣卫一干人等。

罗熙年哪里会把二百两银子放在眼里?自嘲笑道:“咱们费了老大的劲儿,就为了这么几两破银子?打发要饭的呢!”

“整整十二万两银子,孔家怕是都掏空了。”江廷白喝着酒,说道:“再说你原本就是为了帮我,何曾稀罕这些?六爷要是嫌少了,回头我再找几样好东西补上。”

“算了吧。”罗熙年因在江家闲着,早脱了锦衣卫的服饰,换了一身宝蓝色的刻丝暗纹直裰,配着秋香色的绸裤,一副豪门贵族公子哥儿的派头。手上还戴了一个硕大的祖母绿戒指,在白瓷茶杯的映衬下格外翠绿,悠悠道:“你有好东西,还是留给你的小辣椒好了。”

江廷白也知道他不稀罕,方才不过是说笑,因此笑了笑,问道:“你这次打算在苏州呆多久?还是跟着他们几个一起回京。”

“有差事就是这一点麻烦,再呆个几天就走。”罗熙年夹起花生米往嘴里送,吃完又是一笑,“谁叫你跟小辣椒的婚期在明年,不然就可以看你做新郎官了。”

江廷白微笑道:“国公夫人还在给你四处订亲?”

“提她作甚?”罗熙年脸色骤冷,面前的花生米也不吃了,“她不就是想着,让我落个挑三拣四的坏名声,好让老爷子教训我一顿吗?真是无聊!”

罗家的情况有些复杂,鲁国公先后一共娶过四任夫人

罗熙年是第三任夫人蔡氏所生,当时鲁国公已经年过半百,因为是老来子,所以平日里格外的宠爱。如今的国公夫人小汤氏乃第四任,是第二任夫人汤氏的堂妹,由于嫁进来时太晚,鲁国公的种子已经报废,所以膝下并无子女。

要说小汤氏找的那些亲事,实在不能算差,可惜罗熙年素来和继母不大对盘,无法接受继母插手自己的生活。于是就陷入了一个怪圈,继母找的亲事也算门当户对,可是他拒绝了一门又一门,惹得父亲鲁国公颇为不悦。

罗熙年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偏偏却跳不出来。

江廷白凤目微眯,问道:“你既然不喜欢国公夫人的安排,怎么不自己找一个?”

“怎么找?”罗熙年反问道:“难不成把小姐们一个个拉出来,看看到底哪一个合适?哪一个又不适合?你以为谁都像你,还能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古代的盲婚哑嫁,对于男女来说都跟撞大运一般。

江廷白叹道:“哎,后宅的事本就该女人来管。”

如果罗熙年的母亲还在,自然会为儿子用心挑一门亲事,他即便没有见过女方,也会相信母亲的眼光,便不会一直别扭到今天。

不过说到喜欢,----自己真的喜欢孔三小姐吗?

江廷白试着想了想,摇头一笑,这种念头平日还真没深想过,应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吧,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娶她了。

“大哥……”江锦珠从门外急步进来,看见罗熙年吓了一跳,赶忙回避出去,在门外细声道:“大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江廷白方道:“进来吧。()”

江锦珠这才小心翼翼进来,方才那个俊朗的公子已经不见,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静了静心,方道:“早起我和绣珠去孔家了,眼下正忙着搬家,乱哄哄的,不过还是见到了孔三小姐……”

“怎么了?”江廷白见妹妹语速有点慢,猜度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孔二太太也过分了。”对于江锦珠来说,玉仪已经算是半个脚跨进江家的,早算作了自己家人,忿忿道:“我见孔三小姐手腕上有道伤,这么长……”比了比,“一看就是才弄上的,问她却不肯说,后来只好私下打听了下。”

“出什么事了?”江廷白不由吃惊,好好的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把手弄伤的那般厉害?又不是西大街屠户的女儿,其中一定有文章。

“听说……,是被几个弟弟妹妹弄伤的。”

“几个?”

“是啊。”江锦珠有些不屑,说道:“那孔二太太养的好儿女,仿佛说是一窝蜂的都上去了。”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大哥你想,孔三小姐一个人哪里挡得住?听说要不是旁边丫头拉着,险些把脸都弄花了。”

江廷白脸色微沉,问道:“总得有个缘故吧。”

“再详细的就问不出来了。”江锦珠摇了摇头,“不过……,好像孔三小姐把母亲的嫁妆拿了出来,给孔家添补亏空了。或许,其中有什么关联吧。”

未婚妻把嫁妆捐了出来,----以她母亲的身份,这比嫁妆肯定价值不菲。可结果却惹恼了继母,唆使几个儿女弄伤了嫡女,难道说……,那阮氏在打未婚妻嫁妆的主意?这也实在太不堪了!

江锦珠又道:“我记得家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已经让五妹妹送了过去。”

江廷白能猜到孔家会乱一阵子,但没想到乱到这步田地!一想到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却在家里受这等委屈,忍不住有些恼火,问道:“难道孔家的人就不管了?就算这个孙女跟他们没感情,好歹也是公主的外孙女儿,他们家如今正遭了事,就不怕公主府的人追究?!”

“对了……”江锦珠又想起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孔二太太已经不再主持中馈,据说是病了,谁知道做了什么没良心的事。可是这种内宅俗务,应该不是孔二老爷的决定,倒像是孔家老太太做的主。”

江廷白摇头道:“如果只是这件事,不至于撤了孔二太太的掌家之权,依我看多半还是牵扯到那份嫁妆,这里面的水太混了

。”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江锦珠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哥不如把婚期提前,免得大嫂再受这种窝囊气!”

“那几位少爷小姐呢?孔二老爷也不管?”

“倒是管了。”江锦珠很是不满,不屑道:“听说要罚跪三个时辰的,结果小少爷受不住,孔二太太又在旁边哭,最后不了了之。至于孔二太太也没怎么着,只是不许她出房门,不许再插手孔三小姐的事,还请了大夫去瞧病呢。”

“罢了。”江廷白听得心烦,起身道:“我去找孔老太爷说说话。”

“哎哎哎……”罗熙年从屏风后头跑出来,喊道:“你急什么?还想把我一个人撂这儿啊!不行,今儿爷也得去凑凑热闹。”

江锦珠一见陌生男子出现,忍不住红了脸,“大哥,我先回去了。”

“好。”江廷白点了点头,心不在焉。

罗熙年笑嘻嘻道:“等我换身衣服,过去吓唬吓唬那孔老糊涂!嘿嘿……,再敢欺负我们的小辣椒,爷要他好看。”

江廷白哭笑不得,“六爷,这事儿好好说就行。”

“不行。”罗熙年坚持道:“我从京城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你能顺利成亲,不然理会他什么孔家洞家的?他们家要是再不识趣,回头就把那老糊涂流放三千里。”

江廷白看了他一眼,微有沉默,继而笑道:“好,就靠六爷撑腰了。”

孔老太爷眼下正在焦头烂额当中,公主府的顾忠带着人找上门来,不带感情的把后宅的闹剧说了,然后质问道:“虽说三小姐是你们孔家的女儿,可好歹也是我们公主的外孙女,且在跟前养了十年,如今就被自家人这般欺负!老太爷若是说不出个缘由,只怕公主知道了也不依!”

“是是是,是我管教不严。”孔老太爷现今无官无职,今后仰仗公主府的地方多了去,哪里还敢轻易得罪?况且玉仪是要嫁给江家的,这也是将来的一大依仗,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放低身段赔不是

顾忠岂会听他几句话就轻易揭过?冷笑道:“说句难听的话,若是三小姐也把弟弟妹妹打了,是不是一句管教不严就说得过去?若是一个少爷小姐淘气也罢了,四个人齐刷刷的淘气,换做谁又能不多想一想?小孩子还说是不懂事,大人也不知礼数吗?”

孔老太爷连连赔笑,心里早把二房的人骂了个遍,他为官时日甚久,还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只是眼下发作不得,陪笑道:“顾管家请放心,该罚的一定要罚,绝对不让仪姐儿白受委屈。”

顾忠脸色稍微缓和,说道:“那我就相信老太爷一回,等着信儿了。”

“放心,放心。”孔老太爷连连答应,又道:“这次多亏公主府出力周旋,不然孔家必将不保,大恩大德老夫不敢忘,绝不敢忘!”

顾忠笑道:“我倒不担心三小姐,好歹还捐了三万两银子的嫁妆呢。”

----孔三小姐为什么捐嫁妆?这么多银子又是做什么使?哦……,原来他祖父贪污了官家银子,用以添补亏空去了。

孔老太爷听得冷汗直冒,又愧又气道:“这个孽子,连个媳妇都管不好!”私下恨得牙根痒痒,还得陪着笑脸把顾忠送出去,又说了不少好话。

刚到门口,就撞见一身锦衣卫打扮的罗熙年,要不是旁边站着江廷白,孔老太爷还以为是过来抓人的呢。

“六爷?”顾忠不想撞见了熟人,上前请了安道:“怎么六爷也在苏州?”

“瞎逛逛。”罗熙年打着哈哈,叮嘱道:“回头见到我们老爷子,你可千万别说遇见我了,免得又是好一顿啰嗦。”

顾忠好笑道:“不曾见过,不曾见过。”

罗熙年有样学样,也笑道:“多谢,多谢。”这边让顾忠上了马车,那边江廷白已经寒暄完毕,孔老太爷正笑着请人进去,他也大大咧咧进了门。

孔老太爷毕竟为官多年,一看江廷白的脸色,便知道是为孙女的事来的,心下叫苦不已,还得继续赔笑。等人上了茶,便先道:“方才那位是公主府的管家,已经说了仪姐儿的事,这都怪老夫平日对家人管教不严,让……”

若在以往还能叫一声“白哥儿”,然而今非昔比,况且玉仪虽然是孔家的小姐,但却更是江家未来的媳妇,哪里还敢再攀什么交情?

江廷白根本没心思琢磨这些,只是道:“既然世翁都如此说了,那么我也就不再啰嗦,只求三小姐在家过的顺当些,也免得委屈了我们江家的媳妇

。”

孔老太爷忙道:“这都应该的。”又朝罗熙年看去,“这位大人怎么也……”先头给过几个锦衣卫谢礼,却没什么深刻认识。

罗熙年抢先道:“我是来给江家撑腰的,嘿嘿……”笑得颇为阴险,“上次能把你那案子抹平了,将来也就能再翻起来。”

孔老太爷瞬间变了脸色,心思转得飞快,可惜根本知道对方是何来历,不知该说点什么是好,喃喃道:“大人……”

江廷白忙道:“这位是鲁国公府的六爷,说话一向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望世翁不要介意。”

鲁国公府?江家什么时候攀上了这样的权贵?

要知道,鲁国公府、镇南王府、威北公府三家,并称为开国三贵,因为早年的从龙立朝之功,几家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继承。即便是每一朝的后代天子,亦得拉拢拉拢这三家,用以争取到权贵旧臣们的支持,可谓尊荣之极。

“六爷。”孔老太爷冷汗直冒,连忙道:“都是老夫管家不严,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几个不成器的。”又对江廷白道:“到时候,再给仪姐儿添上一份好嫁妆,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嫁妆多少都不要紧。”江廷白摆手道:“只要人好,别的事都好商量。”

这句话叫孔老太爷听了,无疑是夏天里喝了冰镇水,----眼下孔家哪里还拿出的像样的嫁妆?正愁江家那边不好说,眼下得了保证,忙笑道:“我们仪姐儿真是有福气。”

这个时侯,有福气的玉仪正在收拾箱笼。

孔家必须在三天内搬走,好在早年还置办了一处大宅子,三进三出,比起原来的知府院小了不少,不过也够一大家子住了

玉仪屋里的大件都搬走了,想必经过阮氏的手,也不会再放在自己的屋子。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再住小半年就该出嫁,到时候去了江家,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至于其他值钱的,上次段嬷嬷差不多都带走了。

玉仪走出锦绣堂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听说眼下由梅同知暂任知府,等梅家搬进来以后,不光人是另外一群,只怕这名字得换一换了。

自己回到苏州不过半年光阴,转眼物是人非。

因为下人们都在忙着搬家,院子里便有些乱哄哄的,方嬷嬷等人护着玉仪,准备到侧门去坐马车。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两个身材高大、鬼鬼祟祟的小厮,方嬷嬷不由皱眉喝道:“没规矩!看到小姐还不回避?!”

要在平时,小厮们自然进不到内院来,但是今儿非同寻常,单是婆子们肯定搬不完东西,所以不时由人领着小厮进来,只是稍作回避。

偏那两只呆头鹅充耳不闻,径直朝着玉仪走了过来。

“江公子?”玉仪有些意外,看着对面两人又忍不住好笑,“怎么弄成这么一副模样?怪滑稽的。”

方嬷嬷却盯着另外一人,诧异道:“六爷,你……”

罗熙年郁闷了,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认识的人,但方嬷嬷是公主身边的旧仆,只得笑着招呼道:“呵呵,真是好巧啊。”

江廷白只顾打量着玉仪,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玉仪微微一笑,----想必是听说了那一出闹剧,又不知详细,所以才特意过来,倒也算是有心。右手却不自禁的搭在左边手腕上,那里有一道七、八厘米长的伤疤,虽然伤得不深,但样子颇为狰狞。

江廷白的扫了她手腕一眼,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又还没有成亲,实在不方便看伤,琢磨了片刻,凝重道:“我这就回去和祖母商量,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

要是换做真正的古代女子,这时候早该羞得脸红了,玉仪反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不便说自家是非,因此颔首道:“嗯,也好

。”

江廷白仔细的看着未婚妻,一袭天水碧的如意纹绸面夹袄,下着烟黄色的儒裙,样式都很简单大方,只在边角处绣了不少花纹。头上随意挽了一个堕马髻,斜斜的簪了一支珍珠钗,余下便是几朵零散的珠花,很是清减的样子。

玉仪见他眉头微皱,心思转了转,笑道:“眼下家里乱糟糟的,怕戴了贵重首饰白丢了,还不至于寒碜的见不得人。”

江廷白看着那张宜嗔宜喜的小脸,不由一笑,----反应还是这般敏捷,自己多看了两眼,她便一下猜出来了。想到此处心头更是一暗,这样伶俐的一个妙人儿,失了生母的庇佑也是一样无助,不知道暗地受了多少气。

玉仪笑道:“你们两个快走吧,回头让人瞧见又是一番是非。”转而看向罗熙年,“原来你是国公爷家的六爷。”其实对罗熙年早有耳闻,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只是男女有别,从前不曾见过面罢了。

罗熙年咧嘴一笑,“正是在下。”

玉仪侧头想了想,抿嘴一笑,“我想起来了,上次在路上的那位琼姿姑娘,说的主人就是你吧。”

罗熙年怔了怔,回头朝江廷白大笑道:“完了完了,你小子这回可完了,这娶得不是一个精怪吗?回头有你受的!”

“六爷。”方嬷嬷嗔道:“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罗熙年嘿嘿一笑,“好话。”

“行了,快走吧。”玉仪也是好笑,只是不敢再耽搁下去,“你看你们两个,哪一点像小厮了?一个气宇轩昂的样子,一个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当心被人抓住,回头就是一顿乱打。”

江廷白也是不放心,眼下亲自见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于是点头道:“那你好生保重,再忍一段日子就好了。”

罗熙年的脸又绿了。

回到江家,一脸愤愤然道:“居然说我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哼……”掰过江廷白看了看,“你也没见得哪儿比我好,怎么就气宇轩昂了?真是好没道理

!”

江廷白失笑道:“孔三小姐都要嫁给我了,说话自然偏向一些。”

“没眼光!”罗熙年还在发着牢骚,跷起腿道:“六爷我明明生得面如冠玉、风流倜傥,她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真是不识货!”

江廷白忍俊不禁道:“六爷自然是貌比潘安、才比子建。”

“咳……”罗熙年自己开玩笑还好,被人这么一说,自个儿先被恶心到了,“你就打住吧。”连连摆手,“还是你小子运气好,找了一个有点意思的媳妇。哼哼……,等我回头挑一个更好的,天天守着我看都看不够!”

江廷白心思一动,问道:“今天我妹妹你也见了,觉得如何?我可只有这一个同胞妹妹,不知根底的人还不敢嫁呢。”

“啊?”罗熙年差点又被茶水呛到,连声道:“别别别,我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外头跑来一个小厮,“大爷,有信送来。”

江廷白接过后,只看了一眼信封便收了起来,回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只怕不能陪六爷吃饭了。”

罗熙年不在意笑道:“你忙你的,等会儿我自己出去找好吃的。”

“回头再请六爷的客。”江廷白抱了抱拳,急匆匆出去。

罗熙年看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看起来是十分要紧的信件,且需要回避自己,方才能够放心拆阅。只是不知,他是因私事单单回避外人呢,还是回避自己这个锦衣卫,若果是后者那就有意思了。

罗熙年这个人,脾气上看着很是胡闹任性的样子,还有几分跋扈,但心里却是清楚明白,在大事上从来没有犯过迷糊。只是他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对那些涉嫌权力的隐秘事更没兴趣,因此只是一笑了之。

自己家里还有一堆烂摊子,哪里有空管别人?

罗熙年使劲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门口小厮都是认得他的,个个陪着笑脸,他一路大步流星出了门,叫住扫药、倚松,笑眯眯道:“走,爷带你们去飘香楼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