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在日本驻沪领事馆引荐下,已经投敌的原国民党特务李士群、丁默村与日本军部代表土肥原会面,提出《上海特工计划》,得到重视。日本大本营下达了《援助丁默村一派特务工作的训令》。由此设立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设立在上海的极司非而路76号,日本在上海的谍报机构“樱机关”亦在附近。

此时,樱机关的新任长官小泉晏夫紧紧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铺在桌子上的地图,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石井秀夫突然进来汇报,“小泉大佐,果然不出您所料!运送卢光洁的车队遭遇埋伏!”

小泉一下站了起来,“情况怎么样?那些抗日分子抓住了吗?”

石井垂下头,“对不起大佐,我们的人赶到时,卢光洁已经中枪了,那些抗日分子侥幸逃脱!”

小泉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这次引蛇出洞,你竟然让他们全跑了!太轻敌了,石井君。”

石井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泉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卢光洁呢?”

石井说道,“被发现时还有一口气,我们的人送他到法租界的一家诊所救治,那是距事发地点最近的诊所。”

小泉毫不犹豫地说,“去!把卢光洁带回来!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我就是要快!越快越好!不能被他们看出破绽!”

石井点头道,“是!大佐!”

向非艳的车刚刚开进法租界,76号的特务们也带着奄奄一息的卢光洁赶到浙江路桥关卡。特务们二话不说就要过桥,却被关卡的巡捕拦住。

其中一个巡捕大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特务说,“兄弟,我们要救人,最近的诊所在你们那边。”

那巡捕看了看他们,“你们76号的人不能带枪进租界。要救人,就把枪先放在这里。并且,你们的所有行动,都得在我们的监控下,得由我们的人跟着。”

特务小头目一脸的不服气,“你?”

那巡捕不紧不慢地说,“这是祝探长交代的,兄弟,咱都是当差的,您也别难为我了。”

特务小头目咬了咬牙,说,“好,留下两个人,其余的把枪放下,把活口抬上,跟我走。”

于是,在这个看起来很平常的早晨,位于烟霞路的一家很平常的诊所,正在卷入一场不平常的是非。此时,烟霞路惠济诊所大门紧闭,隐约能听到里面窸窣的脚步声,大抵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准备开门营业。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诊所的女医生刚刚打开门,头上突然被顶上了一支枪。持枪的正是方滔,方滔的身后,小韦搀扶着曾奎迅速进入,向非艳断后,她看了看门外,没有可疑的人,就将门关上锁好。

方滔低声说,“别害怕,我们是锄奸队的,不杀中国老百姓。我有个兄弟受了伤,大夫您给看一下。”

女医生看了看方滔,方滔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她又看了看向非艳,向非艳正拿着枪,全神贯注地监视着外边的情况。

方滔见女医生没有动,目光里多了一份乞求,“大夫,他是为了打日本鬼子受的伤,都是中国人,您不能不管吧?”

女医生不知是因为惊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依旧没有说话。小韦猛地站起,掏出枪对准了她,大喊道,“让你救你就快救,不然老子打死你。”

女医生看了看小韦,又看了方滔一眼,迟疑了片刻,说道,“好,我来看看。”说着,她戴上手套来到曾奎面前,将他的衣服剪开,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她拿出一支针管,准备为曾奎注射。

小韦拦住她,谨慎地问,“这是什么药?”

女医生说道,“麻醉药。等这药起了作用才能挖子弹。”她说着推开小韦的手,将一针麻药推进了曾奎的伤口附近。

正在这时,外边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快开门,巡捕房的。”

一听说是巡捕,小韦和向非艳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方滔从门缝向外看了看,说,“先别慌,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

女医生说道,“你们赶快躲到二楼第二个病房里。”

方滔和向非艳、小韦对视了一眼,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女医生在楼上的病房快速地帮曾奎处理了一下伤口,转身说,“我先去下面应付一下,马上回来。”她边说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水递给方滔,“把这个洒在门口。”

说罢,女医生转身下了楼。此时,门外的巡捕和特务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女医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了门。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性命攸关的事。

敲门的巡捕厉声问道,“为什么开门这么慢?”

女医生镇静地说,“刚刚在消毒。今天一大早,有个麻风病人死了。”

巡捕和特务们一听,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女医生见状,淡淡地说,“消过毒了,没事了。”

特务小头目站在门口,指着鲜血淋漓的卢光洁,吩咐道,“你们把他抬进去。”

扶着卢光洁的两个特务大惊失色,“啊?我们进去?”

特务小头目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说,“没听医生说嘛,都消过毒了。”说罢,他和其他的特务们战战兢兢地将卢光洁抬进了诊所。

随同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巡捕却站在了门口,谁也不肯进去,其中一个欷歔道,“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谁,被人打得像筛子一样。”

女医生检查了一下卢光洁颈上的伤口,发现他的胡子是贴上去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都要掉下来了,于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人啊?怎么伤得这么重?”

特务小头目不耐烦地说,“不该你问的别问,只管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