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租界内的一家西餐厅里,老田穿着西装,点了份比萨,悠闲地吃着。他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门口,看到秦文廉一家推门进来,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日本特务,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

待秦文廉一家坐定后,老田起身走向洗手间,路过秦文廉一家的桌位时,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老田从洗手间出来,秦岚见状,轻轻踢了秦文廉的脚一下,秦文廉会意地起身也去了厕所,一个日本特务立刻跟了上去。

秦文廉进了厕所,径直走到左数第二个厕位里,顺手关上门,然后毛起腰,开始在手纸箱里翻找,终于,他在一摞手纸中找到了老田放下的特赦手谕,然后开始紧张地、仔细地、翻来覆去地查看起来,看完手谕,将手谕又放回到手纸箱里,还特意将手谕放到了底下。然后他拉了一下水箱,开了门出来。

监视他的那个特务就在外边,秦文廉向特务点了一下头,特务看了他一眼,然后也进入了那个厕位,秦文廉这一下可被吓坏了。

正好这时老田又进来了,秦文廉急忙冲老田比画了一下,又指了指特务所在的厕位,两人都很吃惊。老田担心特务搜出特赦手谕,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却被秦文廉一把拦住。

这时,只听到日本特务拉了水箱,秦文廉和老田立刻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转身在洗手台慢慢地洗了洗了手,然后秦文廉率先出去了,日本特务匆忙地洗了下手,也跟了出去。

老田把匕首暗扣在手里,连忙冲进厕位,从手纸箱里翻出手谕,轻轻松了一口气。

确定了方滔拿到的确实是蒋介石亲手签发的真正的特赦手谕后,秦文廉终于答应了再次和方滔合作。但是,要把三个大活人从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弄走,简直比登天还难。

方滔、慕容无瑕和老田围坐在桌前,商量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对策,莫说送他们一家离开上海,就连秦文廉一家怎么进入法租界都是问题。

这时,方滔转头问道,“无瑕,你有什么想法吗?”

慕容无瑕挠挠头,“要是秦文廉一家像土行孙一样会遁地法就好了,从日本人那边钻到地里,再从咱们这边冒出来。”

老田一下子被逗乐了,方滔严肃地说,“无瑕你别闹了,我们这是在开会!”

慕容无瑕吐吐舌头,这时,老田突然收起笑容,说道,“遁地法,无瑕的这个主意还真可以试一试。”

第二天,老田就找来一位刘师傅,这个刘师傅以前在乡下就是靠替人挖地窖、打坎井为生的,虽然他没挖过地道,但却十分有把握。

于是几个人马不停蹄地勘察了秦文廉家周围的地形,日占区有一条污水渠通往租界附近的河边,如果让秦文廉一家进入污水渠,只要到了河边,就能用船把他们接到租界,到了租界,小泉的行动就会受到限制,这就更方便他们帮助秦文廉一家出逃了。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让秦文廉一家进入污水渠而不被发觉。

很快,慕容无瑕凭着自己以前的人缘,找到了日租界污水渠的地图。方滔仔细研究后,认为,如果秦文廉一家失踪,那么日本人就会马上封锁河道,所以他们选择的挖掘地点不能距离河边太远,而留给秦文廉一家跑到河边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顺着这个思路推下去,如果想让秦文廉一家在污水渠里用五分钟跑到河边,那么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挖掘,方滔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圈,然后带着刘师傅和老田到圈中的范围去查看。

三人在附近的街道转悠了一圈,刘师傅踩着路中央的井盖说道,“污水渠应该就在我们脚下。从这到路口,两边的房子都可以作为地道入口。”

“我们到那间西餐馆里看看。”方滔说着,带着刘师傅和老田进了旁边的西餐馆。

进入西餐馆后,他们假装逗留了片刻,便径直走到洗手间。方滔小心地检查了每个厕位,确定没人后才冲刘师傅点点头。

刘师傅用脚跺了跺地面,“地砖下是水泥,根本挖不了地道。”

方滔说道,“这附近的建筑,也就这里是秦文廉唯一能自由进出而不被怀疑的地方。”说着,他看了看厕所的窗户,攀上去,向外边看了看,然后又带着刘师傅和老田走了出去。

西餐馆窗户外面是一条小巷子,巷子里有一个小院,大门上挂着“出租”的牌子。

方滔看了看西餐馆的窗户,说道,“从西餐馆厕所的窗户翻出来,跑到这里要半分钟。”

刘师傅拿着罗盘测算着,然后在一个本子上计算了计算,“这个院子到那条污水渠,要挖将近一丈的距离。”

方滔点点头,“就是这吧。老田,你去和房东联系一下,租下来,尽快开工。”

回去后,方滔又让慕容无瑕向秦岚发一个消息,让他们全家从现在开始,经常到那家西餐馆去吃饭。

就在刘师傅紧锣密鼓地挖地道的同时,方滔也没闲着,就如秦岚所说,他是一个一刻也不肯让自己停下来的人——他想到了一个诱杀冯如泰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