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使的车停到蓝馨剧院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剧院门口话剧《夜上海》的巨幅海报,然后对司机说道,“把东西给我。”
从司机那里拿过一个厚厚的信封,中年男人就拿出戏票走进了剧院,此时,冯如泰的车也远远地跟了过来。
密使看着戏票,寻着票面上的位置,坐到了江虹的身边。
江虹侧头打量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对不起,先生,您是坐在这里的吗?”
密使将戏票给她看了一眼,江虹确定了戏票上的位置,然后伸出一只手,手心写着“驱除倭寇”。密使立即明白了,他刚要说什么,江虹示意他不要说出来,随即,她拿出一张自己和方滔的合影,合影里他们拿着的也是昨天的申报,密使见了,点点头,低声说道,“东西在这里,请转交方滔。”说着,他将信封交给了江虹。
正在这时,冯如泰带着三个特务从剧院的各个门走了进来,在戏院的观众中搜寻着。
江虹扭头一看,“不好,冯如泰跟来了。”说罢,她抬起手冲着屋顶放了一声空枪,戏院里立刻大乱,观众和演员都慌不择路地向各个出口拥去,冯如泰和特务们被夹杂在中间,动弹不得。
江虹趁乱拉起密使就后台冲去,这时,冯如泰也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他在混乱中向他们开了两枪,虽然他打中了密使的腿,却也打死了两个观众,于是人群愈加骚乱了。
江虹拖着密使,来到一个杂货间,里面堆积着一些废旧的道具和杂物,窗户全部都贴着报纸,所以光线很微弱。江虹扶着密使靠墙坐下来,又急忙用杂物堵住了门口。
这时,冯如泰循着血迹找过来,和几个特务一起用力砸着门。
密使见他们已经被逼入绝境,他一把拉住江虹,说道,“我求求你,开枪打死我。”
正在寻找出路的江虹一愣,“什么?”
密使坚定地说道,“开枪打死我。”说着,他握住江虹的枪,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江虹急忙缩回手,“不,我不能这么做。”
密使道,“你必须杀了我,不能让我活着落到日本人手上。我长期在军统总部工作,我知道得非常多。我怕我受不了上刑。”
江虹犹豫了片刻,很坚决地说,“你要有信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说着,她把枪收起来,用力推开窗户,想看看有没有从窗口逃脱的可能。
这时,只听一声沉闷的呻吟,江虹急忙转过身,却见重庆密使已经打破一个道具杯,用碎玻璃刺中自己的脖颈,自杀了。
江虹望着密使的尸体,听着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撞击声,她眼睛里含着泪,焦急万分。她又看了看窗外,楼层很高,下面也没有缓冲的落脚点,若跳下去必死无疑。她握着手里的信封,愣愣地望着窗外……
就在这时,日本特务砸开了门。
江虹正对着门口凌然站立着,一枪打死了冲在最前面的特务,但与此同时,冯如泰也开枪打中了江虹,鲜血从她的腹部喷涌出来,江虹跌坐在地上,奄奄一息。
冯如泰抢过江虹的包,将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却没有见到特赦手谕。他拿枪顶住江虹的头,“说,特赦手谕在哪里,不然我打死你。”
江虹举起一只满是血的手,笑了笑,“你看看,我流的血是黑色的。你刚才打穿了我的肝脏,顶多再有五分钟,我就会死了。你现在打死我,算是让我早点解脱了。”
说着,她笑着看着冯如泰,看得冯如泰身上一阵阵发麻,他刚要继续逼问,江虹却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冯如泰一愣,伸出手指放在江虹的脖子上,然后一脸沮丧地开始在江虹身上搜。正在他一无所获时,突然发现江虹手里握着一张戏票,他拽了拽,但江虹握得很紧,于是他用力地、一根一根去掰她的手指头。
正在这时,方滔赶到,他见到冯如泰,举枪便打,冯如泰闪身一躲,子弹擦着他的眼睛飞过,冯如泰顿然觉得眼睛一阵灼热的疼痛,他一边举枪还击,一边撕下江虹手里的半张戏票,逃出了戏院。
方滔根本没有心思追击冯如泰,他抱起江虹,然后探了探她的鼻息,嘴唇剧烈地抖动着,却哭不出声来。这时,他发现江虹手里紧紧握着半张戏票,那半张戏票,正是冯如泰怎么抽也抽不出来那半张。奇怪的是,方滔只是轻轻一抽,戏票就被拿出来。
死去的江虹,依旧微笑着……
于是这半张戏票成了寻找特赦手谕的唯一线索。
小泉拿着冯如泰抢来的半张戏票仔细研究着,这一半戏票上是座位号码还有演出时间,他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眼睛的冯如泰,问道,“你确定方滔也没拿到特赦手谕?”
冯如泰点点头,“方滔赶到的时候,江虹已经死了。如果是她临死前把手谕藏在剧院里的什么地方,那么方滔和我一样,是不知道的!她手里死死地握着这张戏票,我只抢下来一半。手谕藏匿地点的线索,可能就在这半张戏票里。而且,我确定方滔没有拿到特赦手谕,他和我知道的应该一样多。”
说罢,他就带着人开始仔仔细细地搜索剧场,可一连搜了四五遍,将整个戏院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特赦手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