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如泰偷鸡不着蚀把米,他本来设计了陷阱是要抓到更多的,没想到鱼没钓到,连诱饵都丢了,小泉十分震怒。
冯如泰解释道,“我们本来已经把前来营救江虹的抓到了,但是方滔突然出现,他在暗处向我们开枪……我是防不胜防啊!我看,咱们还是先把方滔干掉吧?”
听到方滔的名字,小泉的情绪愈加激动,他紧紧攥着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我们不能让一次的成败扰乱了自己的阵脚。如果秦文廉的夫人不同意交出胶卷的话,我们还要指望方滔在重庆方面弄来特赦手谕。方滔这个诱饵已经放了这么长时间,不钓到大鱼,决不能罢手。”说罢,他又不满地看了冯如泰一眼,继续说道,“方滔已经知道你是叛徒了,向非艳那里就不安全了,以后,不要再和她联系了。”
冯如泰耷拉着脸,点点头,然后丧气地离开了小泉的办公室。
冯如泰离开后,小泉在办公室呆呆地坐了良久,突然,他腾地站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砸在地上,就如一头焦躁的狮子般,嘴里歇斯底里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方滔,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当然,不是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是逼迫秦太太交出胶卷,想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又给陆军医院打了个电话。
秦文廉依旧昏迷不醒,似乎任何药物的治疗都对他无济于事。秦太太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给秦文廉擦着脸,这时,医生推门进来,问道,“秦先生怎么样了?”
秦太太擦擦眼泪,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还是老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医生看了看秦文廉,有些为难地说,“秦太太,请恕我直言。以秦先生目前的情况,如果再不动手术的话,我们只能放弃治疗了。”
秦太太一惊,“您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叹口气,说道,“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把握能救活他了,停止药物对他生命的维持,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您可以准备后事了。”
秦太太急道,“不,医生。你们不能这样终结他的生命,医院不是救死扶伤的吗?怎么能就这么剥夺一个人生存的权利啊?”
医生无奈地说,“如果不尽快手术的话,秦先生早晚会死的。与其让他在昏迷中痛苦,还不如让他痛快地离开人世。再说,这也是军部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除非军部有命令,让我们给秦先生动手术。”
秦太太哀求道,“医生,我求求您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医生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这样吧,最多等到明天早上,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停止药物维持,秦先生也是没有救的了。”
秦太太有些蒙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望着昏迷着的秦文廉,伏在他的病**,紧紧握着他的手,低低地哭泣着,“文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想你是能听到。你就是说不出来,现在,要是你能和我商量商量就好了,我该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让你死啊?文廉,你说句话好不好?”
说着说着,秦太太已经泣不成声。
这时,秦岚从外面回来,她刚刚去见了方滔和慕容无瑕,替他们画了陆军医院详细的平面图,并且把日本兵岗哨和护士值班等情况都进行了详细说明,作为一个专业特工,她知道怎样为同伴提供最有价值的信息。可是,当她问方滔什么时候动手的时候,他却没有说。
而现在,从母亲口中得知他们明天就给父亲停药后,她内心也十分焦急,希望方滔他们能尽早行动。她安慰母亲道,“方滔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的,咱们再等一等吧。”
秦太太哭道,“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骗过我们了,这回可是关系到你爸爸的性命啊!”
秦岚很坚定地说,“这次是方滔亲口答应我的,我相信他。”
秦太太思来想去,她还是不能相信军统的人,万一军统的营救行动安排在两天后,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决定再去找小泉谈一次,她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低低地说道,“文廉,我决定了,我要去找小泉再谈一次。也许你会怪我,他们明天就要给你停药了,那样的话,我就要永远见不到你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如果小泉食言,看了东西以后,不放过我们,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死,总好过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世间。我走了,你要坚持住,等我的消息。”
说完,秦太太走了……
从小泉的办公室出来后,秦太太踉踉跄跄地回到家,她已经答应小泉,明天一早就去银行打开保险箱,他们一家人是生是死,只能看小泉是不是能够遵守承诺了。
她回到家,看了看窗外浓郁的夜色,然后默默地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正式的衣服,虔诚地跪在玉佛前,喃喃道,“佛祖啊,求求您保佑文廉他能度过这一关吧。如果方先生是诚心要帮我们,您就在今天晚上显显灵吧。”
事实上,江虹和方滔等人策划的行动计划就在今天晚上,只不过为了保密,为了不在日本人面前走漏一点风声,他并没有告诉秦岚。
在确定秦文廉昏迷不醒的原因是日本人每天都在为他注射氯胺酮后,江虹当机立断,必须为秦文廉注射一定剂量的促醒剂,而且,必须是由她亲自注射。因为注射促醒剂要从颈动脉直接推射进大脑,只有高级护士才可以进行这样的注射,稍有不慎,病人就会一命呜呼。
虽然刚刚逃离日本人虎口的她此刻出面行动,会冒巨大的危险,但是,她也知道,那份胶卷比她的个人安危要重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命都重要,坚决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
夜很深了,秦太太依旧在玉佛前长跪不起——老田拿过两件日本军装交给方滔和耿玉忠,而江虹则套上白大褂,三人分别化装成受伤的日本军官、日本兵和日本医生,坐进车里,悄悄潜伏在日本陆军医院附近。
耿玉忠指着不远处一个浴池说道,“这里是日本人开的浴池,只接待日本人。你看,来这里洗澡的几乎全是日本军官。这里到陆军医院步行只要七分钟,如果这里出了事,那么受伤的都是军官,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的。”
方滔点点头,随即说道,“你会说日语吗?”
耿玉忠愣愣地说,“只会说‘八格牙路’。”
方滔道,“那你怎么混进去?”
耿玉忠说道,“我没说我要混进去。从那边可以上浴池的房顶,我打算把炸药装在房顶引爆。”
方滔抬手和耿玉忠对了对表,“好,现在是九点半,十点钟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