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廉的银行保险箱钥匙落到了小泉手里,前两天出逃又被抓,这几天他行事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疏漏,再给小泉抓住把柄。

这天,他拿着公文包正要下班,小泉突然叫住他,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了。只见小泉走上前,说道,“秦先生,请留步。今天我是特意向您道歉的!”说着就鞠了一躬。

秦文廉连忙扶住小泉,“这是哪里的话!”

小泉充满歉意地说,“一是为我扣了您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二是为我属下在搜查尊夫人和女儿时的粗鲁向您道歉!”说着又是一鞠躬。

秦文廉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听小泉继续说道,“虽然我奉军部的命令来给您道歉,但您的钥匙牵扯到我手下的性命,事情没有搞清之前,也请原谅我不能将原物奉还。”

秦文廉苦笑了一下,“这个,您看着办吧。”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谁知小泉又叫住他,说道,“秦先生,我还有一件私事想找您商量。”

秦文廉一愣,担心他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于是他有些紧张地问,“什么事?”

小泉道,“我有一个朋友就要调回日本本土了,他在上海雇了一个厨子十分不错。我的朋友想在临走前给这个厨子找到一个好主顾。不知道秦先生您愿不愿意聘请他。”

秦文廉微微松了一口气,“哦,我家的厨子都用了十几年了,而且我家人口少,后厨里也不用再添什么人了。”

小泉坚持道,“您的厨子都用了十几年了,也应该换换口味了。这个厨子可做得一手好寿司,绝对会合您的口味。”

秦文廉望着小泉,觉得他这样的语气实在不像是在“请求”他,而他推荐的厨子,秦文廉是说什么也不敢用的,于是他搪塞道,“这个,让我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毕竟要照顾到全家的口味嘛。”

谁知,小泉这边刚刚提到“厨子”的事情,他家里那个已经用了十几年的厨子老于就要辞职,好说歹说就是留不住。秦文廉见实在拗不过,就直截了当地问,“老于,你到底有什么难处?”

老于苦着脸,含着泪说道,“老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我也舍不得离开您家啊。但凡有一点活路,我也不能走啊。老爷,我求求您了,您就别问了,总之您让我走就算是放我条生路了。”

秦文廉一听,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他也不能为难老于,只好放他走。秦文廉早已猜到,这是秦太太到汪夫人那里告了小泉的黑状,军部命令他来给自己道歉。小泉咽不下这口气,用这事来提醒自己,明面上,虽然有汪先生夫妇为他撑腰,但暗中,他们还是斗过不他的。小泉推荐的厨子是绝对不能用的,要真用了,这饭谁还敢吃啊!看来,以后还不能轻易去汪夫人那里告状了,她又不能把小泉怎么样,这样不疼不痒地找军部批评他两句,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们一家。

想到这里,秦文廉吩咐王保中不要声张此事,暗中悄悄再找个厨子来就行。

第二天,王保中就领来一个新厨子,据说从师学的是淮扬菜。西餐、面点都会一点。秦文廉夫妇随便问了两句,见没什么问题,就留下了他。

他们哪里知道,就连他们的管家都已经被小泉收买,何况是这个被收买的管家招来的新厨子呢!

新厨子到来的第一个晚上,秦文廉一家三口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评价着新厨子的手艺,这时,王保中端上来一盘寿司,秦文廉一见,立刻放下碗筷,连嘴里嚼了一半的饭菜也吐了出来。

秦岚不由得问道,“爸,怎么了?”

秦文廉转头问道,“保中,这,这寿司是哪里来的?”

王保中低头道,“是新厨子亲手做的。”

秦文廉又问,“你从哪找的这个厨子?”

王保中早就想好了怎么说,“我的一个老乡介绍的。哦,我那个老乡也是做厨子的。”

秦文廉微微点点头,“哦,没事了。你先忙去吧。”

王保中离开后,秦文廉愣愣地望着桌子上的饭餐,说道,“这饭还是先别吃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秦太太急忙跟上去,说道,“文廉,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秦文廉紧紧皱着眉头,“你看那寿司,哪能是一般的淮扬菜厨子能做出来的。”

秦太太解释道,“人家不是说过了吗,从师学的淮扬菜,现在西餐啊、面案啊什么都会弄一点。可能人家听说你是留学日本的,特意做了个寿司讨你欢心呢。”

秦文廉喃喃着,“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秦太太又说,“可能以前给日本人做过饭吧。”

秦文廉担忧地说道,“小泉要给我介绍的厨子以前就是给日本人做饭的。我见了那寿司,心里就乱得很,后背上还感觉一阵阵地发凉。”说着,他看了看秦太太,说,“你和岚儿也别吃了,你去厨房煮三碗面条吧,记住,要亲自煮。”

秦太太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