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带着秋颜洛赶回城主府时,已经是日暮时分,恰好城主和众将士在书房议事,楚燃便直接将秋颜洛带了过去。

城主府里的人可没她这么好糊弄,她倒要看看这个华而不实的妖孽,要如何让众人心服口服?!

话说韩威等人议事的时候,忽感一阵浓重的胭脂味飘来,一些逛过青楼的将士顿时身子一僵,神色有些古怪,暗道,莫非城主找了些姑娘来犒赏他们?但抬头一看,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韩威,又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就是天塌下来了,城主也不会这么做!

“这军营里怎么会有娘们的胭脂味?”郑虎平日最讨厌熏人的胭脂水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十分不爽的骂了几句,丝毫不在乎所处的场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郑虎骂骂咧咧的瞬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门缝吹进来的风夹杂着浓浓的胭脂香,比方才更加强烈刺鼻。

“奶奶的,这是哪个骚娘们……”郑虎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边用手揉揉鼻子,一边抬头看去,但当看到来人是楚燃时,又猛地住了嘴,将滑到嘴边的话默默吞了回去。

奶奶的!这回挑到刺头了!

见郑虎还懂得收敛,楚燃便也没有责怪,一双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然后落在前方的韩威身上,向左退了一步,侧过身指着后面的秋颜洛,朗声道,“郑军师身体抱恙,但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所以本王今日去召了一名军师,此人名叫秋颜洛,忝列右军师一职,日后和郑军师一起为我军出谋划策

。”

楚燃最后一个尾音滑落,书房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肯开口说话,只有从门外刮来的风,吹起一波又一波的胭脂香,迤逦中透着几分诡异。

噤若寒蝉的众人这才发现熏人的胭脂香是从这个长相妖孽的男子身上发出的,看他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些不屑和白眼。

其中最不服的当属心直口快的郑虎,直接走到楚燃的面前,气的咆哮道,“如今大敌当前,将军竟还有心思玩乐?还把这种卑贱低下的男宠带到军机重地来?哼!要让这个娘娘腔当军师,我郑虎第一个不服!”

郑虎第一个打响反对的口号,之后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抗议,就在众人一个接一个表态时,一直在身后看好戏的秋颜洛慢悠悠走到楚燃身边,一改轻浮妖魅的神色,十分严肃的进言道,“将军,此人对主将不尊,该打三十大板。对军师不敬,该打三十大板。总共六十大板,应该即刻行刑。”

秋颜洛长身玉立,颈如皓雪,唇如朱丹,罩着松松垮垮的红色薄纱;迷离的凤眼中眼波流转,氤氲雾绕,如水似黛;勾人的眸子漆黑如墨,连忙似乎藏着什么隐晦的东西,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谁也没想到如此一个妖媚的军师,竟敢惹上高高在上的左副将郑虎,而反观楚燃始终保持着冷傲的神色,不偏袒任何一方,一时也没有了主意,明智的退到一边,选择当一个哑巴,且看凶猛左将如何打压军师。

有一阵沉默过后,又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受不了诡异气氛的郑虎当下指着秋颜洛,十分不满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将指手画脚?看本将不将你剥皮抽筋!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竟还敢对本将无礼!”

面对郑虎**裸的挑衅和侮辱,秋颜洛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好像被当众辱骂的是别人一样,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微笑道,“出言不逊,七十大板。”

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时,刚才还一脸鄙视的郑虎,此刻竟多了一丝佩服,佩服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笨蛋,贼心不改竟还敢妄想丈打他,呸,也不看看爷爷是什么身份?

就在郑虎洋洋得意之际,忽听楚燃不冷不热的吩咐道,“来人,将郑左将拖出去,丈打七十大板,立刻行刑,不得有误

!”

郑虎是夜楚郁派来专门监视她的,若非有必要,楚燃不想惹了郑虎这个大麻烦,但她岂会不明白秋颜洛的心思,不过是想借丈打郑虎一事来帮她树立威信,毕竟这里还是城主韩威的地盘,有很多人不过是表面服从她而已。

楚燃的话无疑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生生打在了郑虎的脸上,只见郑虎眼底的得意逐渐褪去,射出两道冰冷的锋芒,怒视着楚燃怨愤道,“夜楚燃,你竟敢让一个男宠来羞辱本将!你、你……”

在郑虎的眼里,楚燃是一个有着龙阳之癖的混蛋,自然将长相妖孽的秋颜洛划分为楚燃的男宠,气愤之下,竟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直呼楚燃的名号大加责骂。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燃冷冷的打断了,“闭嘴!他是本王请来的军师,侮辱军师就等于侮辱本王!来人,拖出去!”

楚燃冷冷上前一步,用毫无温度的目光逼视着郑虎,无声的警告着。郑虎一时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震了震,再也没有什么忤逆的举动,只是用怨怼的目光不满的瞪了秋颜洛几眼,像个小孩子般委屈道,“你要打我可以!但是我不服!”

军令如山,哪管你服不服?楚燃从鼻子浓重的闷哼一声,正要下令将郑虎拖出去打时,秋颜洛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扭头对着郑虎淡淡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服?”

郑虎并不拿正眼看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硬气道,“打过我,就服你!”自古文不服武,武不服文,文人厌恶武将的粗鄙野蛮,武将厌恶文人的繁文缛节,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没他们这些武将上阵杀敌,哪来他们文人饮酒作诗?郑虎身为一名武将,从骨子为自己骄傲,同时也从心里轻视文人。

“胜了你,你就服吗?”秋颜洛对郑虎笑的很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寒光潋滟。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刻将他拖出去丈打七十,不过重刑未必能够服人,若是处理不当,反而还会埋下仇恨和嫌隙。

“哼!当然。”郑虎不屑的应了一声,同时不着痕迹的扫了秋颜洛几眼,说实话,他可没将这样的娘娘腔放在眼里,也不认为这样的娘娘腔会跟他打!

他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长得如此妖媚勾人,若是真的和他动手,他都觉得有点不公平了,还会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但事实总是出乎人的预料,秋颜洛闻言毫不迟疑道,“那秋某就不客气了!”

秋颜洛此话一出,不止郑虎面带惊愕,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韩威,脸上都有一丝不可置信。

煞时,本就引人瞩目的秋颜洛,在此成为全场的焦点,众人投来的目光有不屑,有鄙夷,有轻视,但也有佩服,和好奇……

佩服他敢于郑虎挑战的勇气,好奇他会被郑虎揍成什么样?要知道郑虎可是闻名天下的力大无穷,杀起人来可是以一敌十!

就在众人以担忧的目光看向秋颜洛时,楚燃却走到郑虎面前拍拍肩为他打气,同时扭头对一边的秋颜洛说,“军师,手下留情。”

别看他长得妖媚勾人的,但比他皮囊更具有杀伤力的,可是他的深不可测的武功。

楚燃是一片好心,郑虎却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当下冷冷拍下楚燃的手,给楚燃一计“不劳将军关心”的眼神,怒气冲冲的向秋颜洛走去,轻蔑道,“本将单手对敌,并且让你三招,若你能伤的本将分毫,本将就服你。”

对于口出狂言的郑虎,秋颜洛不气也不恼,只是漂亮的桃花眼一眯,笑盈盈道,“好啊,郑左将可别后悔!”

后悔?

哼!要不是给你面子,爷爷我还打算用一根手指撂倒你呢?

郑虎在心中不屑的想,同时对着秋颜洛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秋颜洛目光一冷,对上郑虎凶狠的目光,当下也不在留情,交手如电光火石,迸溅出激烈的火花。

郑虎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掌风重如千钧,向着秋颜洛的面目挥去,秋颜洛似是早已看出他的招式,身形如风般轻松躲开他的攻击,左手的扇子在空中优美的翻转,每一次攻击都勾勒出流畅刚劲的弧度,让轻敌的郑虎面色大惊,乱了分寸难以应付。

奶奶的,真没想到这个娘娘腔这么厉害,还坑爷爷一只手臂与他打,真是只狡猾透顶的狐狸

就在郑虎分神之际,忽感一阵冷风掠过耳际,激起一阵酥麻的感觉,慌神间,只见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如鬼魅欺身而至,等他回过神来,裴玉珩的扇子已经直刺他的咽喉,竟在二十招之内将他生擒。

奶奶的,这个娘娘腔武功这么高,爷爷我就是双手双脚,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郑虎心中虽有被欺骗的不甘,但这场比试他的确输了,他也是一个输得起的人,怨怼的瞪了秋颜洛一眼,对着楚燃拱手道,“我这就去领罚!”

说完,视死如归的向外走去,心里却暗自吸了口凉气,奶奶的,要知道七十军棍招呼在身上,就是一头牛也会被活活打死的,可是该死的,竟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

秋颜洛轻松击败郑虎,不仅为自己排除了非议,也为楚燃树立了威信。

于是乎,还没等郑虎走出书房,院子里的老虎凳已经准备好了,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举着厚重的板子,静待郑虎的大驾光临。

郑虎似有若无的扫了几人,有点想求救的意味,可惜这些人都是城主的属下,日前和他走得近不过是看在他的身份,如今端坐上方的城主没有说话,他们又哪敢替他求情呢?

粗枝大叶的郑虎看着沉默不言的众人,一时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也不再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祈求帮助,来折损他将士的眉角,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不就是七十大板吗,爷爷受得了!

郑虎赴死般大步向前,却在路过裴玉珩身边时,忽然被他叫住了,“郑左将请留步。”秋颜洛低沉的嗓音十分迷人,如同叮咚的清泉流过山涧,优美动静的让人忘情沉沦。

娘娘腔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奶奶的,是爷爷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了!

“怎么了?”郑虎虽然停在了原地,但语气十分不耐烦,看来他对着这个军师还是颇有微词。谁要他一个男人长得比女子还好看千万倍!

裴玉珩身子一移,走到郑虎面前,收起眼里的轻浮,正色道,“两军对峙,正是用人之时,郑左将英勇无比以一敌十,若是受了七十大板,怕是会伤及筋骨,难以为我军效力,不如……”

郑虎曾在皇宫中发错,被打了五十大板赶出来,皮肉之痛至今还记忆犹新,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期待,表面上做出一副冷硬不屑的表情,耳朵却微不可闻的动了动,似要将秋颜洛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将郑虎憨直的表情尽收眼底,秋颜洛眸底掠过一丝亮光,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不如先打三十大板,再罚将军三日不许吃东西,其余的四十大板就看郑左将日后的表现,将功赎过!”

不许吃东西?!

郑虎一个心性率直的大汉,几乎略带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可是真是抓住了他的软肋。看来娘娘腔也是一个狠角色!

秋颜洛只是一个挂名的军师,并没有什么实权,刚才的话不过是提议,真正要怎么做,还是要看楚燃的态度。

受到秋颜洛飘来的眼神,楚燃扭头看着略带期待的郑虎,轻轻的点了点头。

郑虎也不是无礼之徒,当下感恩戴德道,“多谢将军,多谢……军师。”郑虎看向秋颜洛,军师两字虽然有点僵硬,但他能喊出这两个字,也算是对秋颜洛的认同了。

秋颜洛眯眼一笑,顿时心情大好,微微侧过身子,低下头对郑虎说了什么,然后摇着扇子笑的花枝乱颤。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郑虎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十分精彩,在离开书房之前,神色古怪的看了楚燃一眼,再将视线移到秋颜洛的身上,竟多了几丝由衷的敬佩。

看来他收拾人还真有一套,竟让对他颇多微词的郑虎,都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但郑虎性子直爽,接下来这些不吭声的,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楚燃神色微敛,将探究的目光移向深不可测的韩威身上,寻思着韩威会不会因她自主主张而迁怒无辜的秋颜洛。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韩威,突然慢悠悠开了口,“将军慧眼识英雄,真是令老夫佩服。我军得此良才,胜算便又多了一筹。”

果然,只有韩威这条“地头蛇”一开口,其他人便全都不是问题,三三两两的附和着,看向秋颜洛的目光也友善了几分

“城主过奖了。”楚燃谦逊的低下头,面露一丝惭愧之色,尴尬道,“另辟右军师一事,未及时向城主通报,是本王一时疏忽,还请城主见谅。”其实她是怕城主反对,所以决定先斩后奏,毕竟分化了他儿子的权力,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会不会同意。

不过事实证明,她是以小人之心多君子之腹了。

“将军能得到这样的良才,末将忠心的为将军高兴,也替赤焰国的众将士开心。”韩威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秋颜洛面前,微眯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面相妖媚无双,骨子里却透着淡漠冷清,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有一番坐镇天下的风范。

他武功之高,自是不容置喙,但若咄咄逼人,不分轻重,真将郑虎暴打七十军棍,那么他韩威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止这样的人。但幸好,他没有让他失望。

“军师雄才伟略,明日老夫在这里,静待军师前来议事。”韩威神色微敛,眼里的赞赏不言而喻,很明显,对秋颜洛十分看重。

“城主过誉了,论起行军打仗之事,秋某还有很多要向城主请教。”秋颜洛难得虚心低下头,看向韩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尊重。

之后,秋颜洛也和其他人多多少少说了几句,算是熟络熟络,拉进同僚之情的感情。

这种无聊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终于在老城主的发话下结束了,昏昏欲睡的楚燃也终于得以解脱。

出了书房之后,众将士各自散开,楚燃也往自己的房间爬去,秋颜洛却像只跟屁虫般黏在她的身后,怎么赶也赶不走。

“天色不早了,军师不回房休息吗?”楚燃挑挑眉,一脸不爽的问道。

“天色稍早,秋某还想赏赏月亮。”秋颜洛妖娆一笑,无声的魅惑人心。

楚燃抬头看着满是星星的天空,嘴角不停的抽搐导致面部僵硬,强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后,便逃也似离开了。

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楚燃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伸手推开房门,累的连灯都懒得点,直接抹黑倒在了**

奇怪,她的床什么时候这个软了?

楚燃身后向后一抹,却摸到光滑细腻的绸缎,正诧异如此良好的质感时,脑子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猛地一个翻身将“绸缎”压在身下,冷冷道,“什么人,竟敢闯入本王的房间?”

大胆的刺客不但没有挣扎,反而大大方方的任由她压着,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搂过她的腰,借着窗外微弱的星光,楚燃勉强可以分辨出这张妖媚无双的面孔,正是——秋颜洛。

“本王不是命你回房休息了吗?秋军师怎么还跟了过来?别告诉本王你是赏星星赏晕了脑袋,一时迷路误闯了本王的房间?”

楚燃只顾着生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秋颜洛编了一个好理由。

“王爷真是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秋某心中所想。”秋颜洛换了一个姿势,慵懒的躺在**,星眸闪烁着暧昧的幽光。

没想到他还真打算用这个烂理由糊弄她,楚燃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冷冷道,“今日若不给本王一个说法,就休怪本王将你扔出窗外?”说着,楚燃还有意无意的扫了半张的窗子一眼,无声警告着气焰嚣张的不速之客。

秋颜洛单手撑着脑袋,风情万种的躺在她的**,听到她威胁的话也不怕,眨了眨美目笑道,“秋某今日出尽了风头,若是有人眼红,想要杀秋某呢?”

闻言,楚燃只感一阵无力,果断甩了一计白眼,心想,若是真正较量起来,本王都未必能够赢你,在本王面前装柔弱,似乎有点愚蠢了吧。

楚燃正想训斥他几句,却将某人缓缓闭上眼睛,黑玉般的长发如绸缎披洒在**,萦绕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透着一股无言的魅惑。此刻的他神色淡然,不妖自媚,好看眉头轻轻上扬,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薄厚适中的唇轻抿着,透着一股难言的魅惑,再加上他身上散发的胭脂香,更添迤逦颓靡的气氛。

星光之下,美人如画,微风阵阵,香风迤逦。

不得不说,他睡着的时候,可比醒来的时候,找人喜欢多了

楚燃一时失神,竟忘了刚才要责骂的话,又见他死活赖着不走,毫不客气的占了她的床,楚燃为了表示自己礼贤下士,便只有咬牙吞了这口恶气,默默的向榻上走去。

忽然,一只有力的臂膀环过她的腰,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将她禁锢在怀中不得脱逃。

“王爷想去哪里呢?”有人在她耳后吹了一阵热气,唇瓣状似无意划过她的耳垂。

“军师既然害怕,那便睡在**,本王睡到榻上。”自认定力极强的楚燃,在墨非离面前都没沦陷,却被他简简单单的动作,撩拨的有些心猿意马,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冷不热的回答道。

秋颜洛从背后靠了过来,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徐徐吐了一口长气,“王爷想不想知道,在郑左将离开之前,我对郑左将说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楚燃倒还真有点好奇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脱口而出道,“说了什么?”

“郑左将误会秋某是王爷的男宠……”秋颜洛挑过她的一缕青丝,在指间悠闲的缠绕着。

“嗯,你向他解释了?”楚燃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原来不过是澄清两人的关系。

就在楚燃嗤之以鼻之际,忽见秋颜洛笑着摇了摇头,“不,没有……”说着,他手臂一紧,将她牢牢的圈在了怀里,坏笑道,“秋某不过是告诉郑副将,我才是在上面的哪一个……”

闻言,楚燃眯眼,握拳,深呼吸,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莫与小人计较,方才忍住将他踹下床的冲动,极力扯出一抹笑道,“你知不知道本王见你第一眼是何感受?”

“不知……”秋颜洛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楚燃危险的眯起眼里,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向秋颜洛招了招手,示意他离得近一点,秋颜洛信以为真,毫不设防的将头凑了过来。

楚燃冷笑一声,冷硬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了上去,然后又温柔捧着他的脸,笑的牲畜无害道,“这张脸真是妖媚无双却十分的——欠揍

!因为它将本王最讨厌的两个人结合在了一起!”

说着,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趁着秋颜洛失神之际,快步从房间走了出去,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星,感慨外面的空气还真是新鲜啊!

“王爷,等等……”但在楚燃抬脚离开之时,房中又传来秋颜洛的急呼,同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楚燃脚步一顿,下意识接住身后的东西,拿起一看,原来是一个白玉制成的药瓶,即使被盖的严严实实的,几缕清香还是飘了出来,萦绕风中,悠悠回荡。

“是秋某不好,弄疼了王爷,此乃极品疗伤圣药,记得涂在伤处……”这时,里面有凉凉传来秋颜洛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几分调侃。

楚燃收好药瓶,正打算离开之际,却见眼前不知何时来一大队巡逻士兵,看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古怪模样,想必什么该听的不该听的,通通都记在心里了。

楚燃脸色一黑,闷头快步离开了,愤怨的心里,忍不住碎碎念:

该死的秋颜洛,明明知道她是去看望郑虎,还将话说的这么暧昧!好巧不巧,还全被士兵们听到了!

想到这里,楚燃无力的垂下脑袋,三道黑线自额际滑落,十分的郁闷。不过话说回来,从他与郑虎比武,到打丈打郑虎,帮她树立威信,再到送他药瓶,将这一连串事情串起来,他还真是料事如神,也处处为她着想。

他是谁?为什么要帮助她?

楚燃一路上苦思冥想,第一个想到了公玉琉华,却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照时间来算,公玉琉华应该已经到了紫圣国,怎么会有心思跑来战乱的赤焰国呢?

算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暂且就相信他这么一会,若是他有任何不轨之心,她第一个喀嚓了他的脑袋!

城主府,后花园。

夜渐沉沉风渐冷,四周沉寂又安静,忽闻一道凶狠的咒骂声,扰乱了一地的宁静。

“打死你个小兔崽子,偷东西竟敢偷到城主府了!”

“兄弟们,给我上,看爷爷不打断你的腿

!”

“喊着!哭着向爷爷求饶啊!……”

……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咒骂声,还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楚燃循声望去,无奈天色较黑,又有树木的遮挡,什么都看不清楚!

“狗崽子,不说话是装死吗!小心爷爷割了你的舌头!”那便粗鄙的言论不停,却始终未见被打的男子喊痛求饶,或者开口向府里的人求救。

楚燃作为一个外人,并不想管城主府的人,但又拗不过心中的不安,挣扎一番过后,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狗崽子,给爷爷磕三个响头,再从爷爷的**钻过去,爷爷我就饶了你!”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单脚踩在一名男子的背上,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容,极尽所能的羞辱着。

旁边的几名男子,像对待丧家之犬一般,不时用脚踹踹,眼里十分不屑。

爬在地上的男子虽然狼狈,却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无疑激怒了想让他屈服的男子,在头头的示意之下,几名喽啰赶紧拿出看家本事,对着男子拳打脚踢。

“住手!”楚燃看得火冒三丈,再也敌不过内心的煎熬,从暗处走了出来,方才发现这几名男子都是赤焰国的士兵,而非城主府的下人。

刚刚还在作恶的几名士兵,一见来人穿着红衣带着金面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属下参见王爷!”

既然都是营中兄弟,楚燃也不好多加责怪,便淡淡的命令道,“起来吧!发生什么事了,何故殴打此人?”

说着,视线缓缓下移,向着狼狈爬在地上的男子看去,但见他穿的灰不溜秋的,就像一只见不得人的耗子,脏乱的头发凌乱的披着,有几根落在了地上的血泊,他的半张脸紧紧贴在地面上,另外半张脸也变得乌七八黑的,一看就是个十分邋遢的人。

不过,楚燃还是走了上去,半蹲着身子,朝男子伸出了手,放轻了声音道,“起来!”

闻言,男子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在夜色的笼罩下几乎微不可闻,但楚燃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良久,男子却迟迟没有动作

爬在地上的男子,呆呆的仰起半张脸,怔怔的看着楚燃的修长白皙的手指,目光有些复杂难懂。

他何曾料想,他会落到这般田地,也没有想到,肯帮助他的人会是她?

今夜无月,清风带着一股寒意,是独属于秋的萧瑟。微弱的星光之下,她一身红衣耀月夺目,如妖魅般缓步走来,向身份低微狼狈不堪的他伸出手,殷红的唇瓣微微上翘,勾勒着温暖迷人的笑意。

他沉寂已久的心似乎跳动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让他分不清刚才的悸动是真是还是错觉。

这个男子好生奇怪,不拉着她的手起来,反而一个劲盯着她看?

但在浓重的夜幕之下,他那双执拗的黑色眸子,漆黑的如同子夜的星空,深邃而难懂,带着令人眩晕的漩涡,似有强大的魔力一般,将人的灵魂都吸纳其中。

这双眼睛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楚燃纤眉轻皱,保持的半蹲的姿势有些发麻,仅存的一丝耐心被他耗尽,当下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忽然一只沾染鲜血的手拉住她的手,似是怕她就会这么离开,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不顾。

楚燃微微一愣,看着握住她手腕的血手,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颤抖,似乎在害怕,似乎在不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他,驱逐他内心的不安。

楚燃反抓住她的手,丝毫不嫌被血弄脏了衣服,将地上的男子拉了起来,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别怕,没有人会欺负你了。”

一旁的五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早在皇城之时,就听闻炎王有龙阳之癖,没想到这样的货色也能入得了炎王的眼?

众人担心之际,又偷偷打量了男子几眼,只见他脸上脏兮兮的,除了那双星子般的眼睛还算迷人,其余的简直一无是处。

“回答本王,为何下次毒手?”眼角余光扫过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时还滴落殷红的血,显然是今日方才留下的伤痕

。楚燃神色一冷,冷冷质问着对面的士兵。

刚才那名最凶恶的男子魏昌,从几人中走了出来,指着散落地上的五个馒头,瞪着缩在她身后的男子,狠狠地,“回禀王爷,属下刚刚和巡逻的弟兄换了班,跟着几个兄弟回房休息,就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厨房里偷了馒头出来,现在正是粮食紧缺之时,弟兄们一日也就一个馒头,他一个人就偷了五个馒头,还不知他以前偷吃了多少,弟兄们一时气不过,方才教训了几下!”

早在她来沂水城的时候,就听闻沂水城被围困已久,昨日听韩云说粮草至少还够一个月,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没想到将士们一天就吃一个馒头,长此以往,又如何以兵强马壮的巫越军对抗?

楚燃目光一紧,本想责备几人的话,竟像鱼刺般卡在了喉咙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起来,还是她这个将军的错。

“此人罪大恶极,本王自会处罚,你们先下去吧!”楚燃轻叹一声,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吩咐着,看他们一脸的疲容,又忍不住出声宽慰道,“此事是本王的疏忽,明日本王自会与城主商议改善大伙的伙食,辛苦诸位了!”

魏昌几人昼夜不休的巡逻,一连几天都空着肚子,就为等中午的一个馒头,今夜见有人胆敢偷了这么多的馒头,一时间气不过方才下手重了点,现在看男子一身伤痕,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当下也没有再多言,重重对楚燃拜了一下,便带着弟兄离开了。

等到几人走远后,楚燃将散落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放到了男子的手中,沉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偷东西?私偷军营之物,可是杀头的重罪。”

夜黑的越发深沉,连风都冷的窒息,沉默压抑的空气中,男子却始终低着头,紧紧抱着五个馒头不语,削瘦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好似在暗自伤心着什么。

“喂,这几个馒头归你了!”楚燃本想怪他几句,但当目光触及到从他指缝流出的血时,又觉得自己无力苟责什么,便凉凉撇下一句,转过身离开了。

等楚燃走远了以后,男子方才抬起头来,一双暗夜般的眼眸熠熠发光,如黑宝石般耀眼迷人,即使整个人蒙上了厚厚的尘埃,也无法遮掩美玉与身俱来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