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郁唇角微扬,挂上别有深意的笑,玩味的目光向下移动,只见——

“死老鼠,别跑!”夜楚郁刚撩开帘子,便迎上楚燃的口水。

“哼!死老鼠,逃不出爷的五指山吧……”在床下和老鼠大战的楚燃,已经气得忘记了自身处境,捏着小灰鼠细长的尾巴左右摇晃,唾沫横飞的一顿臭骂后,犹不解气的扔到墙角。

看着被撞到眼冒金星的老鼠,楚燃眼带得意的扭过头,便对上夜楚郁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颗欢蹦乱跳的心顿时沉了下了。

这下——惨了!

“果真有老鼠,还是一只大老鼠……”夜楚燃盯着她,笑的毛骨悚然。

楚燃吞了吞口水,指着爬在地上装死的飞鼠,认真的点了点头,“皇上真是好眼力,这只老鼠当真……很大!”

扫过肚子扁扁的灰鼠,看着它营养不良的身材,夜楚郁狭眸危险一眯,唇角的笑意笑容更加恐怖。

楚燃慌忙挪到角落,借此躲避夜楚郁吃人般的目光,捏起地上的灰鼠,摇头晃脑的呵斥道,“你这个胆大妄为的死老鼠,竟然不知好歹的吵醒了皇上,看爷……姑奶奶怎么教训你!姑奶奶这就将你……扔到茅房,熏死你!”

楚燃的方法立刻引来了吸气声,在两道鄙夷视线的冷冷注视下,楚燃极不情愿的爬了出来,当然不忘楷了点灰,悄悄抹在自己的脸上,遮掩自己的容貌。

于是,夜楚燃和墨非离就看到这么一幕……

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身上蹭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黑乎乎的脸上隐见瓷白的皮肤,碎碎的刘海底下藏着清澈如水的眼眸,黑宝石般漆黑的瞳孔忽闪过黠光,顾盼流转,摄人心魄。她宛如暗夜中的野兽,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在蠢蠢欲动,充满了野性的美感

略显狼狈的楚燃,仍是让阅人无数的两人为之错愕,漆黑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艳。

与夜楚郁目光交汇的刹那,楚燃的头无端痛了起来,一时间日月失色,仿若错落了时间与空间,凝滞的流年穿过时光的缝隙,偷走了无比漫长的岁月,一眼无息,一瞬万年……

看着这张脏兮兮的脸,夜楚郁心中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微敛下错愕的神色,眼露一丝迷茫,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

楚燃心虚的别过头,无处安放的目光扫过角落的丽娘时,眼中掠过一丝黠光,低下头小声道,“近日,娘娘常为为老鼠所扰,奴婢为了讨娘娘欢心,便擅自躲到了床下,想为娘娘除去心头之患……”

“哼,你倒是蛮忠心的嘛……”夜楚郁死死盯着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如此儿戏的理由,当真以为朕是七岁孩童吗?想糊弄朕,有这么容易吗?

夜楚郁脸色阴沉沉的,无声的逼近楚燃。

“能为娘娘效劳,是奴婢的福分,这只不知死活的老鼠竟敢触怒圣上,奴婢这就将它扔出去……”一道黑压压的影子自上方罩下,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再也无法忽视的楚燃,抬脚试图从夜楚郁身边溜走,却冷不丁的人被拽住了小辫子。

而这个人——就是可恶的——夜楚郁!

只见夜楚郁缓缓俯下身来,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又狭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半响,忽然抢走她手中的老鼠,低笑道,“这只老鼠甚是可爱,便先留在这里,抬起头来,朕有话问你……”

“皇上身份尊贵,怎能碰此等秽物,还是交给奴婢,奴婢保证,定会让它永远消失在皇上的视线里……”楚燃无比缓慢的抬起头,眼神四处飘忽,却时不时落在呲牙咧嘴的灰鼠身上,试图抢过来逃之夭夭。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夜楚郁竟将灰鼠放在了手心,低头认真的逗弄着,刀削般的脸上浮现几丝笑意,漫不经心道,“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还抗拒夜楚郁的灰鼠,此刻竟撒娇似的讨好他,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让楚燃没由来的不爽,便冷着一张脸,从牙缝蹦出两个字,“楚舒

!”(除鼠)

“除——鼠?”夜楚郁动作一顿,黑曜石般的眼底竟闪过一丝笑意,轻轻念到,“楚舒,除鼠,倒是一个好名字……”

依旧死死瞪着灰鼠,楚燃紧咬着两排银牙道,“正是沾了这名字的光,奴婢方才有幸来伺候娘娘,为娘娘除尽这浮花宫的该死的老鼠……”

“呵呵……”听到她这新鲜的解释,躺在**装死的墨非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打断了夜楚郁将要出口的话。

磁性的声音分外悦耳,如同一道魔咒钻入脑髓,让楚燃按捺不住的望去,却见粉红色的纱幔低垂,隐隐可见姿态慵懒的红袍男子,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修炼,单单看他线条流畅的下巴,都会被无端勾去了心魂,更遑论那张神秘妖娆的脸了!

这厮当真一浑然天成的妖物!生下来就是祸国殃民的!

“太子倒说说,这只老鼠吓晕了朕的爱妃,朕该将它如何处置?”明明是说从丽娘脸上踩过的灰鼠,夜楚燃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着那名无赖欠揍的太子爷。

“楚舒?你叫楚舒是吗?”妖魅的声音低唤着,竟无端让人迷失了心智,在楚燃恍神之际,又听他含笑问道,“既然这只老鼠是你捉的,便交给你处置了……”

没想到太子爷会帮她,楚燃微微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忙应了一声,“回皇上,这只老鼠胆大包天,奴婢斗胆,这就将它扔到茅坑去!”

楚燃摩拳擦掌,正气凛然的上前,伸手去捉蹦跳的灰鼠,一想到重见天日的机会,不由得唇角微微勾起,噙着一丝明晃晃的坏笑。

谁知,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先她一步拽起了灰鼠的尾巴,似是故意戏弄她一般,在她的眼前左右摇晃。

楚燃呲牙咧嘴的抬头,便对上似笑非笑的夜楚燃,只听他不以为意道,“咦,一只不起眼的老鼠,可以吃空朕的粮仓,动摇赤焰国的国本,继而危害天下……太子,莫要小看眼前的老鼠啊……”

奇怪,他这次明明是对着灰鼠说,为何她有一种被骂的感觉?

“既然如此,除鼠等如此的大事,就要交给楚舒等天命之人,不违背常理,道法自然,如此天下,方能无鼠

!楚皇,你说对吗?”墨非离也不是好惹的主,当下便伸手指着楚燃,笑的越发妖孽欠揍,提醒道,“楚舒,还不快说说,该如何处置这只害鼠,为楚皇分忧解难?”

墨非离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将难题抛给了楚燃,楚燃托着下巴暗道,扔茅坑这种惨烈的刑罚,不适合如此弱小的笨鼠,楚燃皱了皱眉头,忽然灵机一现!

“依奴婢看,此不过一只笨鼠。”楚燃忽然低头盯着灰鼠,半响才冒出一句。

“哦,怎么讲?”夜楚郁挑眉,饶有兴趣道。

楚燃直起腰来,阴阳怪气道,“这只灰鼠,长的一塌糊涂,竟还自告奋勇的来后宫偷吃,不识好歹的跑到了浮花宫,半块米粒还没见着,蹭了一鼻子灰不说,竟还被当成危害天下的罪鼠!由此说来,它还不笨嘛?”

与其说她是论鼠,还不如说是吐酸水,夜楚郁唇角勾着可疑的浅笑,却仍不动声色道,“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这只笨鼠?”

夜楚燃上前一步,勾唇道,“将它送到御膳房,大鱼大肉伺候着,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方才能彰显皇上的宽厚仁慈……”

“呵呵……”听到楚燃的鬼主意,墨非离又低低笑出声来,兀自在唇边低吟着,“有趣,有趣……”

夜楚郁这个闷骚男,虽然没有笑,唇角却微微上扬,放轻了声音道,“就依你之言……”

“楚皇果真宽厚仁慈,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墨非离声音忽扬了几分,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愉悦。

夜楚郁轻轻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如此美名,朕怎可一人独占,还劳太子拿出些许银两,赈济赤焰国的百姓鼠民,否则,朕就算背上千古骂名,也要除了眼前的害鼠,免得它吃光了朕的国库!”

虽是教训瘦不拉几的灰鼠,夜楚郁冰冷的目光却射向楚燃,勾起毛骨悚然的怖人笑意,似是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害鼠!

还没等楚燃反应来,便听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朗声道,“好——赈银是吗?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