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环湖庄园,已经快要早晨五点,天尚未亮。

秦芒一路上都用车上的小毛毯盖住自己的脸。

没别的。

单纯没脸见人。

主卧房间内,贺泠霁洗过澡后,看到秦芒还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薄毯盖住脸蛋,一动不动。

男人随意披了件睡袍,没吹干的短发还有水珠坠落。

一滴一滴。

沿着喉结滑动,一路蜿蜒。

在夜色的侵蚀下。

似蛰伏着危机。

偏他没当回事,三两步上前,掀开那张薄毯:“贺太太这是……羞愤到准备闷死自己?”

秦芒纤细指尖捂着脸。

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大抵是蒙的时间太长。

少女原本白生生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胭脂色,连带着耳朵也同样如此。

玲珑窈窕的身姿蜷缩着,反而平添了一种无助可怜的模样。

贺泠霁上去碰了下她的脖颈。

捂了许久的潮湿温度,沿着微凉的指尖蔓延而上。

难得生出了两分怜惜,

“还疼吗?”

“疼,疼死了!”

秦芒终于憋不住了。

‘啪’一下拍向他的手背,水润眸子里像是盛了两簇小火苗:“谁让你不好好做前期准备的?”

“拿烧红的铁棍捅你两小时,给你感受感受我现在的疼?”

这个比喻。

让贺泠霁不气反笑,俯身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云淡风轻:“憋了几个月,没忍住。”

“抱歉。”

突然的道歉,让秦芒一肚子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

就这么卡壳的瞬间,已经被抱到了浴室内。

等等?

秦芒突然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憋了几个月,没忍住?

合着还是她的错了?

没等她想好如何优雅又不失犀利地怼回去。

忽然。

花洒开启,温热的水雾倾泻而下。

浇得秦芒闭上眼睛。

“这几天都别泡澡了,免得感染。”

男人沁凉的声线在淅沥水声中,莫名勾缠着丝丝缕缕温柔。

折腾了一整天。

秦芒累了。

洗澡的时候,都差点趴在他怀里睡着。

幸而贺泠霁单手便能将她身子扶稳,并不妨碍给她洗澡。

秦芒理直气壮。

要不是晚上被他折腾了一下,现在早就睡了。

秦芒困得不行,恨不得一躺下就立刻沉睡过去,谁知——

贺泠霁没忘记给她上药。

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带了点清凉的味道。

秦芒体质本来就是偏热的,每一寸皆是如此。

遇到冰凉的药膏。

立刻惊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一脚踹了出去。

下一秒,被贺泠霁轻松攥住了纤细羸弱的脚踝。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骨看似矜贵,却带着牢不可破的威胁感,仿佛轻轻一捏,便能轻而易举的捏得粉碎。

极度美丽。

又极度危险。

“别动。”

“快要涂好了。”

昏黄壁灯下。

秦芒将脸颊埋进了枕头里,闷声闷气:“你能不能快点。”

慢吞吞更烦——

贺泠霁云淡风轻:“放松。”

秦芒咬着下唇,忍住想要踹他脸上的冲动:“……”

狗东西!

烦死了!

要是每天都这么上药,她可能——

没等秦芒想太久,贺泠霁慢条斯理地起身,“一天两次,明早,再给你涂一次。”

秦芒:啊啊啊,这种受刑似的,居然要一天承受两次!

涂完药后。

贺泠霁将她卷在睡袍中的薄荷绿色的蕾丝软纱扯走,嗓音平静又不容质疑:“今晚别穿了。”

“会磨皮肤。”

连带着真丝质地的睡袍,也被他随手丢到了秦芒够不着的架子上。

“反正,你睡到半夜也会自己丢出去。”

秦芒望着摇摇欲坠的薄荷绿色。

折腾了这么久,贺泠霁也困了。

敲了几个字发给丛秘书,推迟早晨的会议,便掀开被子进入睡眠状态。

清隽如画的眉眼染着不易差距的倦怠。

那几杯烈酒的后劲儿也有点上来。

长指揉了揉眉梢,关闭了最后一盏灯。

偌大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

厚重密闭的窗帘,挡住了外面微微泛白的天色。

越是这个时间,越是最困的时候。

躺回**,秦芒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种感觉,清醒的时候,真的很奇怪。

十几分钟后,她还没有睡着。

贺泠霁已经快要进入深度睡眠。

秦芒扭头看他沉睡的侧颜,红唇抿平了一点,伸手去戳他的睫毛。

一个大男人,睫毛长这么长想干嘛?

“别闹。”

贺泠霁声线染了点磁性的哑,反握住她的手腕。

“我睡不着。”

“你去把我的小内内拿来。”

秦芒懒得起来,又戳了他一下,“我不习惯。”

“我没有安全感。”

见他不动弹。

戳了一下又一下。

“去拿。”

“老公~”

贺泠霁烦不胜烦,闭着眼睛将自个身上浴后才换上的随手扯下来,穿到秦芒身上。

动作一气呵成。

随即修长手臂把人控制在怀里,不允许她再乱动。

“这样可以睡了吗?”

穿在身上的布,犹带着男人身上的温度。

此时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纤细腰间,空****的一片。

秦芒一脸懵逼。

还能这样?

重点是!

秦芒拽着他身上绸滑的睡袍,都不敢往下看。

这狗东西!

不要脸!

“贺泠霁,你——”

“不睡?”

漆黑环境下,男人蓦地睁眼,灰蓝色的眼瞳,幽静深邃,却像是漩涡一样,带着浓浓的侵略性。

秦芒还准备作妖的身影一顿。

乖乖地闭眼。

“我睡。”

该怂就怂。

不然倒霉的还是她,

贺泠霁这个狗东西凶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

一早秦芒就被傅鸳的连环call吵醒。

“昨晚去哪儿?”

“被拍了没?”

“现在在哪儿?”

一连串三个问题,把秦芒问懵了,足足反应了三秒。

环顾四周。

熟悉又华丽的设计风格,是环湖庄园的婚房主卧。

她猛地坐起身,然后被拉扯着的刺疼,忍不住低呼了声。

完了完了。

埋伏在市中心楼下的狗仔肯定知道她昨晚没回家!

昨晚光顾着羞耻了,忘记了这件事。

没等她回答。

从身后伸出一只筋脉清晰的男人骨节,拿过了她的手机:“在我这里。”

傅鸳戛然而止。

沉默几秒,试图委婉,“贺总。”

“最近秦芒不适合跟您住在一起。”

贺泠霁站在床边,换了身正式西装,仿佛下一秒就要踏上会议室。

斯文雅致,清冷禁欲。

说出来的话却是:“她昨晚——”

秦芒意识到他要说什么。

顾不得自己目前的情况,蓦地探身去抢手机。

顺便扬声打断了他的话,“傅姐,我下午就回去!”

吧嗒。

挂断电话。

她跪坐在床边,仰头怒瞪着贺泠霁,“谁让你胡说八道……”

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她腰间滑了下来。

秦芒纤薄身子缩了下。

如慢动作回放般,低头、瞳孔跟着慢慢放大——

只见自己雪白膝盖覆着一层如墨般漆黑的布料。

啊啊啊啊啊啊!

秦芒立刻拽住了边缘。

上方传来男人低沉又悦耳的笑音,带着意味深长:“没想到贺太太这么喜欢贺某的——”

剩余的两个字。

在秦芒耳畔回**回**。

一晚上都被牵着鼻子走,秦芒总算是冷静下来,她勾起红唇,慢悠悠地站起身,将松松垮垮的黑色布料在腰间打了个结。

站在**,居高临下地望着贺泠霁那张清冷矜贵的面容。

如瓷细腻的指尖抬起男人的下颚。

微微俯身。

靡软的声线极慢地溢出,“喜、欢、呀——”

反正她现在受伤了,撩拨死这个狗东西!

她眉眼含笑,视线一瞥,得逞的笑意更浓,“哎呀,贺总也喜欢呀。”

想到她昨晚萎靡的样子。

跟现在夺目张扬的样子。

贺泠霁眸色沉了沉,灰蓝色瞳孔淡得没半分情绪。

最后只是从床头拿起昨晚用过的药膏,指尖挑了一块,徐徐道:“贺某更喜欢给贺太太上药。”

秦芒:“!”

斯文败类!

……

贺泠霁前脚去公司,秦芒后脚回了市中心的婚前居所。

分居。

必须要分居!

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顶奢的大平层视野非常开阔,几乎能俯瞰深城最繁华的区域。寸土寸金。

也被誉为最容易堵车的地方。

此时,她懒懒地倚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椅上。

自然光线下。

傅鸳清晰看到少女脖颈雪白皮肤上烙印的痕迹。

就连鼻尖那颗小红痣,都浸透着被滋养过度的靡丽艳色。

忍不住头疼。

“你不能让贺总忍忍吗?”

昨晚要不是阮总把那些狗仔全部送进了警察局进行口头教育。

他们就被逮到了!

秦芒眼睫撩起,凉凉地哼笑了一声,“谁知道他昨天犯了什么病。”

跟吃了那什么似的。

不知道他们尺寸不合适吗!

秦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以前也没这么不合适啊。

昨天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之前他一直没做到底?

秦梦拧着眉,完全想不通,

傅鸳无奈,也就这位贺太太敢这么说贺总。

她是不敢附和。

只好岔开话题:“这半个月帮你把行程全部推了,只要别被拍到跟异性单独相处,其他随你。”

算是放假。

免得这位小祖宗说不干就不干了。

秦芒听到这话,唇角慢慢翘起一点弧度。

“这才差不多。”

饶有兴致地拿起旁边架子上的高定宝石展小册子,时不时用红色彩笔圈起来。

等去现场看。

旁边孟庭不经意瞥了眼。

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

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豪门大小姐的财力。

看着她圈得花里胡哨的小册子,试探着问:“圈起来这些,是你准备去买的?”

秦芒撩起眼睫睨他一眼。

“你什么眼光?”

孟庭:“……”

什么意思?

秦芒葱白指尖点着压轴那颗恍若星球形状的蓝宝石,“这些没圈起来的,才是我想要的。”

孟庭瞪大了眼睛。

单单是这一刻蓝宝石。

就得上亿!

这些可恨的有钱人!

原本秦芒还担心贺泠霁追到市中心这里。

毕竟他拒绝分居的想法还挺强烈。

谁知,当天就出差去了。

只让女管家给她送来药膏。

以及——

他日常穿用的物品。

秦芒望着管家身后宛如搬家似的佣人,曼妙身姿倚在门口,“这又是玩得哪出儿?”

管家恭敬道:“贺总怕您照顾不好自己。”

“特意让我们前来。”

“那他的东西呢?”

管家表情管理优秀,沉稳道:“贺总结束出差后,也会搬过来。”

秦芒:?

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

管家继续道:“贺总说了,这里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他有居住资格。”

靠?!

狗男人居然还觊觎她的婚前财产!

她搬过来是为了防狗仔。

毕竟知晓她的住宅,比她住宅地点神秘,要更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

现在贺泠霁大张旗鼓地也跟着搬来。

这是生怕没人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是吧?

管家双手呈上一张卡。

“这是您之前拍戏期间的零花钱。”

贺家底蕴丰厚,多年来,传承下来许多习惯。

比如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生活支出。

在这个固定的数字里,可以随意挥霍。

为了防止意外,也会多准备一部分可支配资金,其他的会进行各种投资。

秦芒卷翘的眼睫低垂,想到自从自己进入娱乐圈,小叔叔就断了她的零花钱,美其名曰,他也该享受她的孝顺了。

实际上就是为了逼她退圈。

所以秦芒目前手里大部分可支配的钱钱,都是来自于这段时间当女明星赚的!

钱真的好难赚。

她辛辛苦苦赚了两年,还没有之前一个月零花钱多!

一边是她要买的宝石小册子。

一边是让贺泠霁住进来。

三秒钟后。

秦芒果断让开了路,指尖夹住薄薄的卡片,眼眸弯弯:“快把我亲亲老公的行李搬进来。”

“夫妻怎么能分居呢!”

等管家进来后。

秦芒话锋一转,“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是吧?”

管家微微一笑:“自然。”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真有人能把八位数的额度刷爆。

还是短短几天之内。

秦芒开心极了。

回头捧着她的宝石展览小册子亲了一口。

她的小宝贝们!

全部带你们回家。

秦芒前段时间拍戏、学习、接各种工作,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过跟以前那样精致又奢靡生活。

毕竟时间不允许。

这次放假。

她喊上了从南极回来的闺蜜,直奔国外。

先是大买特买了一通之后。

又去参加宝石展览。

这个也好看。

那个也好看。

蓝宝石高级。

红宝石艳丽。

黄钻石优雅。

祖母绿神秘——

那就全要!

不愧是全球最大的宝石展览会。

稀缺少见的宝石在这里都能见到。

有些是单纯展览不愿意出手,秦芒直接砸钱。

她从小奢侈习惯了,只要喜欢的东西,多少钱都要拿到手!

看得旁边当拎包小妹的邬羽西都咋舌。

她之前还闹腾着不要商业联姻要追求爱情。

是她错了。

看着秦芒挥金如土的样子,还追他妈什么爱情。

以前小狮子在娘家花钱都没这么自由!

秦芒又顺利签完一笔订单后,意犹未尽地给自家小叔叔发了条消息——

小狮子嗷呜喵:【小叔叔,侄女真诚地感谢您。】

秦焰:【?】

小狮子嗷呜喵:【给我选了这么优秀大方的老公!】

秦焰:【?】

小狮子嗷呜喵:【爱死您了!】

秦焰终于反应过来:【花了他多少钱?】

小狮子嗷呜喵:【什么你我他,都是一家人!】

秦焰:【……】

当秦焰得知秦芒这一次宝石展览会败掉的账单之后,沉默几秒。

忽然庆幸。

把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嫁出去。

不然败得就是秦家的祖业了。

秦焰望着窗外风景,轻笑了声。

还是败贺家的吧。

他老了。

不如贺泠霁年轻又能赚钱。

秦焰思考几秒,亲切问候了下侄女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再泼回来了。】

远在深城的管家看着一系列账单传过来,从一开始的欣慰太太终于愿意花贺家的钱了,这是真的融入这个家。

到后面震惊,这未免也太当自己家了!

最后是面无表情地麻木。

太太这是去国外买了个国家吗?

秦芒得知自己刷爆了卡时,望着最后压轴的蓝色星球宝石。

蓝得剔透神秘。

她看展览册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贺泠霁那双黑暗中的蓝色瞳孔。

神秘如深海,剔透而优雅。

这次要是错过,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想到管家说的,想花多少花多少。

秦芒理所当然地让她打钱过来。

管家:“……是。”

已经联系银行调款。

调动备用款项时,贺泠霁那边是会有通知,毕竟是八位数的转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