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柔此生只受过两次耻辱,一次是在翠峰亭阁被沈绿兮几人教训的时候,下毒,毁容,几乎撕裂了她所有的自尊心,但自从服下了凝颜丸,身边一个又一个男人的目光黏过来,她的信心又像是重新回来了一般。
但,就在刚刚,那场闹剧,好像又将她所有的自信击溃了般,那些人指骂,好像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就算今时今日她身份地位不同了,那种屈辱的感觉,还是停留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消散过
。
她恨!恨沈绿兮她们,都是她们,毁了她的一切!
沐婉柔冷冷刮了一眼那多事多口的丫鬟,但并没有想到,闹出刚刚的事,也有她自己的功劳,狗也要仗着自己的主人才能装腔作势,若不是她默许了那丫鬟的举动,一个小小的奴婢,又如何敢逾矩。
“阿尼陀佛,几位施主,你们要去的天王殿是这边,从这里穿过然后左转拐了个弯,便是天王殿了。”
沈绿兮微微弯身,眼也不眨神色淡然地说了一通,说完之后,也不看沐婉柔的表情,和季见杞北丹青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季见杞和北丹青跟在她身后,看着前面闲庭信步的某女,二人相视一眼,北丹青开口问道,“刚刚那个方向真是前往天王殿的?”
前面的人儿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俏皮一笑,“自然不是。”她胡乱说一通的,再说了她干嘛要把人引到人来人往的天王殿!
北丹青挑起眉,“那你还说的头头是道……。”
沈绿兮无辜地眨着眼睛,“人家是非专业中的专业尼姑嘛,当然要说的有几分样子,不然,她们不信怎么办。”
季见杞和北丹青抽搐着嘴角,敢情她还真是当尼姑当上瘾了。
不知御上墨看到她这身装扮会作何感想,若是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也好……
沐婉柔几人真的按照沈绿兮指的路走,走着走着,她们便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左转之后人就越来越少了,拐弯之后简直就是到了一间荒无人烟的破旧院子!
几人才意识到不好,正准备离开,忽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眼前逐渐模糊,没过多久,就昏倒在地上了。
“看吧,一般长了脸蛋没有长脑子的,都能轻而易举一击即中。”沈绿兮动作灵活的从墙头上翻了下来,摩挲着白净的下巴,笑的无比邪气。
季见杞动作流畅利落翻下了墙头,顺便带上了极度无语的北丹青
。
她们已经换下了尼姑袍,还没有松口气,沈绿兮这丫居然说要翻墙!
所有女子该做不该做的,沈绿兮其人,几乎都占尽了。
连翻墙都如此熟练,可见以前翻了不少。
“翻墙的主意都出来了,你的脑子的确好使。”有大门不用,非得翻墙,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沈绿兮眯着眼,笑意盈盈看着北丹青,“丹青姑娘,翻墙也是一种技术活,可不是人人都能把墙翻好的。”
北丹青脸色微黑,敢情人人还得天天学着翻墙,还要翻出技术来?
她们谈笑间,杏雨梨云已经将人拖进了院子的屋子里。
半柱香的时间,沐婉柔最先醒了过来。
头有些昏沉,便想抬头揉揉,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了!
沐婉柔心下一惊,脸色微白,难道是其他妾室收买了人绑架她?无怪沐婉柔有这样的想法,自从她嫁入了百里家,她丈夫的其他妾侍都看她不顺眼,一直想暗中对付自己。
“沐姑娘,可是醒了?我们可等了好久。”沈绿兮无聊的吃着杏雨梨云从外面带回来的葡萄,轻轻的摩挲着手上的茶杯,唇角高高扬起,斜斜凝视着脸色瞬时变化万千的沐婉柔。
沐婉柔身躯一震,有人!
她猛然扭过头,蓦地,那三张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面孔赫然撞入她的眼帘,瞳孔瞬间放大,面色在这一瞬间僵硬的无以复加。
“是,是你们!”她身形在颤抖着,瞳孔猛地收缩又猛地放大,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愤恨。
沈绿兮、季见杞和北丹青悠闲坐在椅上,三人姿态优雅闲逸,日光的映衬下,皆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然,沐婉柔却看的妒火丛生,一张原本美丽的脸庞却被不甘、绝望和愤怒扭曲着
。
她是凭借着凝颜丸才有这幅容貌,但还是远远不及那三人耀眼夺目,她们三个无论是任何一人,仿佛只需随意一站,就足以让万千目光凝聚,不甘!她不甘!
“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沐婉柔的声音猛地拔高,尖锐无比,声音里还有带着几缕恨意,眼眸闪过疯狂的嫉恨。
沈绿兮抬手揉了揉被震痛的耳膜,眉尾微微上挑,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笑意,“当然,盟城百里家大少爷的侧夫人嘛,上位的速度挺快的。”
瞥见沈绿兮唇边淡淡的讥讽,沐婉柔微微一怔,她们都知道?
“既然你们知道,为何还要抓我,难道你们御家堡想要挑衅我们盟城么?”沐婉柔眼神一凝,闪过阴暗的忌惮。
沈绿兮清澈干净的眼底微凉的光芒流转着,唇角笑容不断上扬,“沐姑娘,你确定是我们御家堡想要挑衅你们盟城,而不是你想挑衅我们御家堡?”
沐婉柔目光一闪,心底徒然一凉,微垂下头,掩去眼中的心虚,“谁,谁说的,我与御家堡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沈绿兮就轻笑出声,打断了她那番底气不足的辩解。
“无冤无仇?嗯……既然沐姑娘这样说,那就是吧,不过,我们很好奇,沐婉柔不辞劳苦从邬国跑来了芜月国,嫁到了与我们御家堡素有不妥的盟城,不知又是作何用意呢?”
沐婉柔狠狠咬了一口牙。
“御少夫人,我嫁给谁,嫁到哪里,好像与你无关吧?”沐婉柔美眸闪过一抹厉芒,反唇相讥的道。
沈绿兮抬起了眼眸,直视着她,眼中散着睿智的光芒,嘴角扬起浅笑,声音如风般划过,“的确,貌似是与我无关,不过,有一件事,就和我有关了,你曾经服用过凝颜丸是吧,还是一个白衣女子给你的,对吧?”
沐婉柔脸色一僵,蓦地抬头看着秀颜带笑的沈绿兮。
她怎么会知道
!
看着她眼中的震惊,沈绿兮清澈见底的眼眸流光划转,轻轻一笑,语气波澜不惊,“我是怎么知道的,沐姑娘就不用费心思去猜了,沐姑娘应该不知道你曾服用的凝颜丸上有毒的事吧……”
啧啧,偶尔恶作剧捉弄人一下也挺不错的……
总而言之,沈姑娘邪恶了……
沐婉柔惊得脸色煞白,杏眸圆瞪,矢口否认,“不,不可能!你们到底存何居心,何必作此可笑的谎言蒙骗我!”
沈绿兮就笑了,居心,唔……貌似还真的有点居心,不过蒙骗嘛……她素质可好着呢,从不骗人。
“你应该问给你凝颜丸的人存了什么居心,既然要帮你治好你的脸,为何还要在丹药里下毒。”沈绿兮懒懒的说道,只是一双清眸里却是闪烁着丝丝寒芒白无双是从一开始就算准了沐婉柔的恨,知道她一定会心存报复之心?
如果真是这样……白无双的每一步棋,都下的精妙且歹毒。
沐婉柔圆瞪双目,大脑已然一片空白,失了思考的能力,她要如何知道沈绿兮所说是真是假,那白衣女子不过当她是利用工具,那时她只知道凝颜丸能治好她的脸,如何会想到凝颜丸上被下了毒!
“她……她在哪里,我要找她……她……不,不对,你能替我解毒的是不是?你是沈家之女,你能解这种毒的对不对?”沐婉柔眼瞳里透出浓浓的恐惧和祈求,心里焦急不已,已经顾不了太多,压根没想过,自己此时此刻求的,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报仇的人。
沈绿兮轻咬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甜丝丝的滑腻渗入齿间,弥留清香。
“让你失望了,给你凝颜丸的人也给了我一道难题,至今我还不知道怎么解凝颜丸上的毒。”吞下手中的葡萄,沈绿兮才缓缓对上沐婉柔期盼的双目,耸肩一笑,淡淡说道。
原本满满期盼的心仿佛瞬间坠入了谷底,沐婉柔惊惧得小脸瞬时变成了白色,盈盈的美眸瞬时积攒起泪珠,花容失色的尖声叫道,“不!你骗我!你是不想给我解毒,你怎么可能解不了,一定是,你一定是还在怀恨在心,才不想给我解毒
!”
幸好沈绿兮在她脸色骤然之时就及时捂住了耳朵,免去自己耳膜第二次被震。
刺耳的余音过后,沈绿兮才放下双手,淡淡扫了眼几欲癫狂的沐婉柔。
看见她眼眸再度覆上的怨恨和戾气,沈绿兮只觉得有些可笑,有些人,永远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错误,一味的将责任推卸,或许,到死的那天,这些人,还会责怪上天,说老天无眼呢……
“到底是谁怀恨在心,相信沐姑娘比我清楚,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转弯抹角,给你凝颜丸的人给我下了战帖,要我在三个月内解了凝颜丸上面的毒,如今三个月之期已经过了大半,如果凝颜丸上的毒再不解,就意味着,三个月后,或者之前,就会有人毒发,至于毒性发作之后会是怎样,我也不知道。”
沐婉柔眼中的恨意和疯狂渐渐被恐惧和害怕取而代之。
沈绿兮唇角淡淡一弯,扯出一抹微笑,很满意此时的安静,“我们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我还需要一个曾经服用过凝颜丸的人做研究,凝颜丸被下的那种毒很古怪,所以,我希望能从服用者身上得到些线索。”
沐婉柔一听,似是燃起了希望一样,“你的意思是,你能研制出解药?”
“我不知道,不过,无论能不能成功,我也不会放弃。”换句话说,她必须要炼制出解药,如果所有服下凝颜丸的人毒性一并发作,所带来的后果……。
沐婉柔渐渐冷静了下来,“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这条命,命都没有了,谈什么报仇!自从听见自己服用的凝颜丸被下了毒,沐婉柔就觉得身体里放了一个不定时的炸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然后……她会变成体无完肤……
光是想想,沐婉柔就浑身发悚,冷汗直冒,不停打着哆嗦。
“嗯……”就在这个时候,潘倾婷和展拂柳二人竟醒了过来!
沈绿兮这才想起这两个被忽略掉的人。
“她们两个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扫了两眼还弄不清状况的潘倾婷和展拂柳,沈绿兮努努嘴,问道
。
“你们不知道?”沐婉柔有些吃惊,她们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不知道潘倾婷和展拂柳的身份?惊讶归惊讶,她还是开口替沈绿兮她们解惑道,“左边那个叫潘倾婷,是盟城二等家族安家少爷的夫人,右边那个叫展拂柳,是盟城二等家族霍家少爷的夫人,她们这次,也是和我一样,奉了盟城一等家族的第一家族百里家家主之命前来宁隐寺祈福的。”
沐婉柔的声音似是惊醒了两个刚刚醒来尚在迷雾中的潘倾婷和展拂柳。
“啊——谁那么大胆,胆敢绑架我们!”和沐婉柔初时的反应一样,潘倾婷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还被扔到了一间破落的屋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绑架了自己。
展拂柳虽然没有嘶喊,但她眼中的恐惧也泄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闭嘴!喊什么喊!”沐婉柔怒喝一声,潘倾婷顿时像蔫了一样,没了声音。
展拂柳眼眸微闪了下,缩了缩身子,也不敢噎一声。
见状,沈绿兮挑起了秀眉,和季见杞北丹青互看了几眼,眼波流转着只有她们才看得懂的讯息。
盟城建造了一个如此之大的势力,怎么可能没有高低家族之分,曾经在阜城是家族之首的李家、安家和霍家,到了盟城,充其量也就只是二等家族,一等家族也有好几个,率先是盟城主事的,便是曾隐世的古老家族,百里家。
一等、二等、三等家族在盟城是权势贵贱泾渭分明,一如皇族与平民,或许也有些不一样,二等三等家族是有机会上升成为高一等的家族。看潘倾婷和展拂柳对沐婉柔的态度也能看出个中一二,就算是二等家族的正妻却也比不上一等家族的一个侧夫人的地位。
难怪沐婉柔底气那么足,盟城几乎就是百里家的天下了,加上沐婉柔的手段和百里家大少爷对她的宠爱,想要得到正妻之位,也只是朝夕之间罢了,所以她身边一个丫鬟的排场也比别人要大……。
的确有目中无人的资本哪……当然,这得看碰上的是什么人。
“潘姑娘,展姑娘,好久不见了,哦……现在应该叫你们安少夫人和霍少夫人才是
。”沈绿兮嫣然一笑,似状熟稔的打着招呼,不仔细听,是很难听出她话中咬牙切齿的成分,也只有在她旁边的季见杞和北丹青才知道,笑的像花一样,不是想到什么坏主意,就是有人要倒霉。
要倒霉的自然是让沈绿兮咬牙切齿的潘倾婷和展拂柳……
想当日,就是她们的到来,害的她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碗木瓜糖水,她现在看到木瓜就想吐,看到甜汤就想砸!
你说这两人没事干嘛要将她们胸前的波涛汹涌显露出来呢!好吧,你勾引就勾引,为什么要勾引御上墨呢?勾引成功了还好说,偏偏人家男主风吹不动,眉梢也没抬一下,倒是把火烧到了她身上!
看看,看看,她多无辜啊!
她虽称不上是汹涌澎湃,但也勉强算得上是前凸后翘吧?居然苦逼的足足喝了一个多月的木瓜糖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潘倾婷和展拂柳也算是沈绿兮除了命中注定假想敌——老鼠之外,又两个光荣上榜的假想敌。
相比之下,潘倾婷和展拂柳看清眼前的人时,比沐婉柔还是惊惧。
她们从小都是被家里训练长大,以嫁入高门贵族为首要目的接受各种各样的密训,从走路姿态,到言行举止,都是按照那些大家闺秀的标准去学,受尽辛酸,心思自然比从小骄纵长大的沐婉柔要缜密的多。
她们潘家和展家都是御家堡的隶属旁系分支,然而,她们潘家和展家却投靠了盟城,这无疑是对御家堡背叛的举动,盟城的建立多多少少有想对抗御家堡的意思,他们当然希望最好将御家堡旁系分支的小家族给招纳进来,所以,潘倾婷和展拂柳才如此幸运,让百里家家主做了媒,一个嫁入了安家,一个嫁入了霍家,而且是正妻之位,对潘家和展家这样的小家族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会碰上御家堡的人,而且,还是御家堡的少夫人!
难道他们抓了她们,是想算账?要惩他们擅自投靠了盟城一事?!
“御,御少夫人,你,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如今已是盟城的人,不再是御家堡的旁系分支,你这样做,是要与我们盟城为敌么
!”
咳咳,沈绿兮差点儿被口中的葡萄给噎住,乖乖,你们的开场白能不能换点新意……不要每个人开口都要和她炫耀盟城有多厉害似的,信不信姑奶奶我今晚就攻过去……
“你们是不是盟城的人我没有兴趣,不过你已经和御家堡脱离的关系,这件倒是好事,回去之后,我会让我夫君大肆庆祝一番的。”能扰乱整锅粥的老鼠屎,有人帮忙接收,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潘倾婷险些气歪了脸。
没想到再次见面,这个女人气死的人功力比之从前,更让人咬牙切齿。
“不过,你们若是委曲求全,嫁到盟城只是权宜之计,目的是为了帮我们御家堡监视盟城的一举一动,这样情况就不同了……”兀地,沈绿兮淡淡的声音仿若晨风,飘散在破旧的屋子内,在潘倾婷和展拂柳耳边,轻划而过。
潘倾婷和展拂柳身躯同时一震,她们岂会听不懂沈绿兮话中的意思!
“你让我们在盟城做细作?!”
沐婉柔也震惊地睁大眼眸,与此同时,她心底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做我们御家堡的有功之人,你们是觉得委屈了?”沈绿兮这话的语气很轻,宛如一阵清风拂过面颊,然而,里面却透着淡淡的威胁。
潘倾婷和展拂柳沉默了……
然而,她们并没有多余的反抗之力,因为,沈绿兮直接采用了一个更为省事的法子,让杏雨梨云给她们喂下了她精心炮制的毒。
“你们服下的这种毒,每隔半月会发作一次,而且每次发作都会比上一次痛苦,如果你们乖乖听话,我会定期让我的属下送定量的解药给你们,但如果你们不听话,那只能受尽折磨而死了,哦,对了,我的毒,除了我自己,天下无人能解,你们若不信,尽管试一试。”
沈绿兮为了防止白无双也找到沐婉柔再度利用她,也给她服下了一种毒。
“你们回去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帮我查清楚,这次遁空门一事,与盟城有没有关系,记住了,这是一个考验,你们可以不信,半月的时间一到,就算有我的解药,你们还是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
交代了事情,沈绿兮又从沐婉柔身上取了点血,便放了她们回去。
“直接抓她人回去研究不是更好?”北丹青不明白为什么沈绿兮不直接将沐婉柔抓回去,还要费心思下毒控制她。
沈绿兮摇晃着瓷瓶子里的血,唇边带着浅浅的弧度,声音清淡如风,“把人抓回去当然是省心省力些,但沐婉柔现在是百里家少爷的侧夫人,那么大一个人凭空消失了,以她受宠的程度,难保那百里家的少爷不会做出些什么,现在正是多事之时,不必再添乱了。”
北丹青释然挑了挑眉,不由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绿衣浅笑的女子,忽然有一种感慨,她们一直忧心她经常迷糊犯错的丫头,好像长大了……
中午时分,天空亮得耀眼,高高挂在上空的太阳银白的光芒透射在水面,银光朗映,如万顷玻璃,又如一郊晴雪,几缕俏皮的阳光犹如水银一样在翠绿的叶片上缓慢滑动,划过一道银色的光线,天空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蔚蓝的高高的天壁上镶着大理石纹似的云缕,仿若银妆万里。
沈绿兮三人才踏出院子,宁隐寺老方丈便迎面而来,面目慈祥,那仿佛能看破万千红尘的双目能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阿尼陀佛,沈施主,你可是又在佛门之地捉弄其他施主了?”
沈绿兮连忙露出一个笑脸,眨巴着清眸,讨好道,“方丈,我可没有捉弄别人,再说这院子不算是宁隐寺范围内,您说对吧?”
方丈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作何深究。
“沈施主这次要逗留多久,中午的斋膳可要为几位施主准备?”
沈绿兮狐疑地看了犹如笑面佛的老方丈几眼,默默道,“方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让小和尚来问就是,哪能劳烦您老人家亲自来问……。”
老方丈面上笑意不变,只是语气中隐约多了一分……
。埋怨……。?
“沈施主,你上次曾与老衲应允,下一次来便告知老衲炼魂丹的提炼方法……”
呃……。沈绿兮挠挠头,有这样的事来着?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宁隐寺了,加上这老方丈又是一个老狐狸,总是想着法子压榨她,她唯恐不及呢,怎么还会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
“出家人不打妄语……。”老方丈绝招一出,沈绿兮立马投降。
“停停停!我现在马上写给你!”
沈绿兮不再有半点犹豫,立即让杏雨梨云拿来笔墨挥洒起来,要是她动作慢了点,估计又得听他从金刚经到大般涅磐经然后是法华经都念了个遍,届时,他是不累,她却要听到吐血!
遥想当年,往事不堪回首,想她那年年少无知,就被这个披着袈裟的老狐狸给骗的惨兮兮的,足足听了不下一个月的佛经……。
每次他那句‘不打妄语’下一句话肯定就是开始源源不断的佛经。
打发了一个老狐狸,沈绿兮转身就对上了季见杞和北丹青两人审视的目光……
“沈绿兮,原来你一直以来就是出卖自己来让方丈替你作掩护?”北丹青的毒舌无分时候。
沈绿兮一噎,无语地瞪着北丹青,不过是几张炼丹的药方,哪说得上是出卖自己了?
离开了院子,沈绿兮三人正打算打道回府,却不小心在下山的小树林处碰上了有两方人马的对决。
下山的路只有穿过这片小树林,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大多数人都会留在宁隐寺用斋膳,极少人会选择这个时候下山,加上下午宁隐寺还有几大殿祈福开光,会这个时候下山的人,几乎没有。
沈绿兮她们现在是前行不是,退回去也不是,只能暂时隐藏在一片浓密的树叶后,静观其变。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我们的路?”身穿月牙色衣衫的那方人其中一人首先冷言质问。
另一方人马身着暗灰色的衣袍,眼中皆是闪烁着阴冷的目光
。
“将能代表你们身份的东西拿出来,报上你们每个人名字,谁敢不从,死!”
暗灰色衣袍的人狠厉的语气让月牙色衣衫的人十分恼火。
“笑话,我们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话!”这些人平白无故忽然跑出来拦截他们,还趾高气扬要他们做这个做那个的!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呸!你以为我们遁空门的人就是吃素的么!”
躲着深处的沈绿兮三人眼眸一闪,遁空门?
“抢的就是你们遁空门的人,把东西叫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暗流宗门心狠手辣!”
喝!
暗流宗门!
两方人马身份自爆之后,沈绿兮也觉得事情霎时间变得诡异刺激。
还有一些莫名其妙。
遁空门由宣布纳入御家堡之后,事情已经消停了不少,难道暗流宗门的人还是死心不息想找遁空门人出气?但出气就出气,也不用先抢后打吧?!在邬国的时候,暗流宗门不是一直秉承着暗中刺杀这一招的么!这回到了芜月国怎么就成了打劫了!
“原来你们是暗流宗门的人,难怪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
“抢劫?你们遁空门的人有什么东西可以抢,废话少说,别逼我们动刀,报上你们的名字,交出你们的东西!”
不是抢劫又要人家交出东西,有那么奇怪的劫匪吗?不过,抢就抢,为什么还要人家报名字呢?难道抢了之后还想纪念对方?
沈绿兮在暗处听的黑线直冒,脑袋懵了懵。
“要打便打,不要说那么多废话!”遁空门的人也不耐烦,任由谁被突然拦住二话不说对你发号指令,你也会不爽。
见状,沈绿兮赶紧眼神投给季见杞和北丹青:怎么办,他们要打起来了
!
北丹青挑挑眉:打起来就打起来,你还没见过人打架么。
沈绿兮翻着白眼:问题是,打的其中一方是我们的人啊啊啊!
季见杞:那你想怎么做?
北丹青:难道你这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要出去阻拦一场战争?
沈绿兮蔫气了。
北丹青天生就是个打击人的家伙。
突然,沈绿兮脑袋僵硬了一秒,紧接着,季见杞和北丹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同时僵硬了好几秒。
汗……
人家杏雨梨云不是跟在后面么……那她们刚刚究竟是在纠结些什么?
头一次,沈绿兮和季见杞北丹青三人感到这是她们十几年以来第一次那么的有默契,有种想钻进地缝的念头……
沈绿兮掩脸汗颜,抬手无声打了个暗号,暗处的杏雨梨云得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凭空出现在了正要开打了两拨人面前。
小的都现身了,身为发号施令的某女也收敛起尴尬的神色,整理了一下掉在身上的树叶,轻咳两声以作掩饰,也走了出来。
季见杞和北丹青面无表情紧跟其后,这一刻,沈绿兮多想自己也是一张面瘫脸……
“你们是什么人?”暗流宗门和遁空门的人同时响起了质问的声音,当然,实质性的语气自然是不一样的。
暗流宗门仍是狠厉,有种被人撞破了好事萌生出的杀机隐含其中。
而遁空门的是愠怒夹杂着些许无奈,不过是受到指令来了一趟宁隐寺,先是遇到了像劫匪一样的暗流宗门,现在又来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女子,难道主子今日派他们出门没看黄历,其实今天是不宜出门的……。
“当然是维护世界和平的人
!”此情此景,沈绿兮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很好,后面两个好不容易维持的面瘫脸的人终于破功了,出现了一丝龟裂,嘴角在抽搐。
暗流宗门和遁空门的黑线直冒,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神情昂然的沈绿兮。
须臾,沈绿兮终于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的抽风成功引来了不少眼神怪异的目光,连忙打着哈哈,圆场道,“啊呵呵……我的意思就是,这不还是人家宁隐寺的地盘嘛,你们在这里自伤残杀不好……。”
季见杞和北丹青也掩脸了。
“谁和他们自伤残杀了!”暗流宗门和遁空门的人同时互看生厌爆喝一声。
呃!沈绿兮后脑勺挂了一滴巨大的冷汗。
关键时刻,居然口误了,呜呜呜……。
“不,不,不是自伤残杀,是,是大开杀戒,嗯,对就是大开杀戒!”
沈绿兮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应景的词。
“喂!臭女人,我们杀我们,关你屁事啊!”被阻了好事的暗流宗门的人非常不爽,破口就大骂。
沈绿兮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骂,不知是气着了还是怎么,一时沉默不言,只是垂着眼眉,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紫壁戒,不知在想些什么。
“呵,暗流宗门的人果然都净是些不入流的流氓之徒,人家姑娘不过是好意劝说了句,你们何必对一个弱女子出言不逊。”暗流宗门的污言听在遁空门的人耳里,甚是不屑,只道暗流宗门就是传言般的不堪入流。
两方的战火再次被挑起,电流四射,双方皆是互不相让。
“我说……那长着一张人的脸说的却不是人话的那个人,很不好意思,这事,还真关我的事,还没自我介绍呢,小女子姓沈,不才,正是御家堡的少夫人。”陡地,沈绿兮嘴角勾起,清秀雅致的美丽容颜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不达眼底。
静,连风刮过,唰唰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
沉寂的安静过后,遁空门的人个个面露喜色,眼中迸裂出激动的色彩。
“少夫人!竟然是少夫人!”
“属下等,见过少夫人!”遁空门的人都知道,自己真的主子就是御家堡的少主,和御少主身边的几位好友,御家堡少主对其夫人极致疼爱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独宠一人,唯爱一人,御家堡少夫人的名号不知远胜了多少赫赫有名的人士。
沈绿兮一报身份,自然是赢得了遁空门的人认同,能让他们主子钟情深情的女子,岂会是平凡无闻之人。
与之相反,暗流宗门听见沈绿兮自报的身份,全变了脸色。
“笑话,你说你是御少夫人就是御少夫人了吗?难道每个女子穿着一身绿衣,说自己是御少夫人,我们就要信?”暗流宗门其中一人冷笑道。
御家堡少夫人喜绿色,常以一身绿衣示人,所以在沈绿兮表明身份时,遁空门的人并没有作过多的怀疑,然而,暗流宗门的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沈绿兮未曾出阁的时候,极少在世人面前露面,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嫁入御家堡之后,一直奔波到现在,就算有些人见过了,也不会知道她便是御少夫人。
“唉……我也知道你们不会那么轻易相信,或者说,就算你们相信了,也不会承认这是事实,唔…。你们应该知道,我除了是御家堡少夫人的身份,还有另一个身份吧……”沈绿兮拂了拂衣袖,笑着卖了个关子。
另一个身份?
暗流宗门和遁空门的人都陷入了思索中,片刻之后,遁空门的人纷纷露出了一丝恍悟之色,反观暗流宗门的人,脸色就像是咽下了一只苍蝇那样难看。
御家堡少夫人是谁,芜月国京都医药世家沈家之女!
极有可能继承了她爹的医术和她娘的毒术!
一个医毒兼修的人,想无声无息取一人性命,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唔…
。看来你们是想到了,如何,需要小女子验证一下么?”沈绿兮好心情的浅浅的笑道。
暗流宗门的人此时脸色极之难看,对看几眼后,陡然,他们眼底闪过一抹狠辣,面带杀机。
其中一人目露杀意的道,“御家堡少夫人又如何,只要你死了,世上便不会再有御少夫人这个人!”
此言一出,季见杞和北丹青眼眸瞬间染上寒霜般的凌厉杀意,在她们面前,他也敢大言不惭想要取沈绿兮的性命,真是可恨!
遁空门的人也同一时间扬出了武器,目光冷冽与暗流宗门的人对持着,就算是死,他们也要保护好少夫人!
“呵呵……就凭你们,也想取我的性命?你们可知道,在你们之前,鬼医绝无花也曾经挟持过我,你们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沈绿兮歪了歪脑袋,弯眉巧笑倩兮,眼波盈盈,没有一丝惧意,闲庭自若,姿逸悠然。
鬼医绝无花!
沈绿兮舒眉轻笑,语气似状微风,轻淡的犹如在品谈天气,“我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毒,一种除了我,天底下无人能解的毒,包括他鬼医绝无花,那种毒,不会致命,却会折磨他七天七夜,每天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行一样,他身上的每个角落都会像是被马车碾辗过那般,就像是骨头碎裂,万箭穿心那样痛苦,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的,宁愿自杀,也不会再多承受一天。”
她笑的宛如清婉无双的仙子,裙摆如云如雾,长袖如水如波,青丝缕缕,极其灵动。
清淡的语气犹如清风,然而,吐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寒。
“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有机会和一代鬼医绝无花这样赫赫有名的高人尝试同一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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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n)o~解释一下,因为之前埋下的伏笔,最近会渐渐牵扯出那些人,包括那些人的身份之类的,当然,有一些肯定就是炮灰,不会,炮灰也有推动情节的作用嘛,嘻嘻~
呜呜呜,盏为了码字,推了好几个约会哦,嘻嘻嘻(邪恶的笑)~亲们要补偿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