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少夫人接过来。”清冷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御上墨就这样淡淡地站在一旁,却散发着无边的气场,让蜀地山的人不敢大喘一口气。
沈绿兮感受到轿子又动了起来,比起从家里出门时和刚刚被劫时的那两次,这次更平稳了。
她却不知道,抬着她的,只有两个人。
用的,是轻功。
御上墨淡漠地看着这片黑压压的人,薄唇轻抿,一身大红的衣袍微微袂起,放佛一副如仙入世的墨画,只是,眉间的冷意有些让人不颤而抖。
就在当家的以为这位御家堡的少主要做出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看到了——
那绝然翩翩的身影已经毫无预兆地离去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凝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黑影,这,这,他们这是算是逃过一劫了吗?
当然不可能。
在此后的某一年,御家堡的少主突然斥巨资,要铲平蜀地山,从此,城西至城东就是一条空旷幽静的康阳大道。
沈绿兮一路平稳地被送到了御家堡,然后,轿帘终于被人掀起了,沈绿兮只觉得有一道很亮的光照进,让盖头下的她有些难以适应。
一只修长如青竹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底,很干净很有安全感。
那个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这,就是她沈绿兮的夫君吗?未来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沈绿兮慢慢地递上她的手,指尖触碰到那人掌心上的温暖,如一阵暖流,流进了沈绿兮心底
。
这时,她笑了。
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扬起的角度,
是个完美的弧度。
御家堡门前的门槛有些高,沈绿兮只知道牵着她的那双手有温暖,让她莫名地放下心来,很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纷繁的俗礼结束了。
最后,沈绿兮被搀扶着送到了新房。
苾儿和素笙搀扶着完好无缺的小姐,终于恢复了正常,还好小姐没事,否则,否则……呃……。她们也做出不了什么事。
两人自卑地低下头,愧疚地看了眼盖着头的沈绿兮,在喜娘的暗示下,小心地退出了房间。
沈绿兮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坐在艳红喜庆的大**。
脑中急速运转。
她嫁人了!
重点是——
嫁人是要洞房的!
此时彼刻,
沈绿兮终于开始纠结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
灌醉他?
可是,自己的酒量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啊!
下药迷晕他?
——哪里来的药?
红盖头下的小脸急得通红,加上头冠很重,沈绿兮感觉已经有种窒息的错觉了。
咿呀。
就在沈绿兮急的像热汤上的蚂蚁似的时候,门开了
。
接着,她就更急了!
因为——
“少爷。”
“嗯,你们都退下吧。”
沈绿兮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研究她的这位夫君的声音是如何的清冷磁性,也不知道她刚刚在被救回时就是拥有这个声音的人所为,更忘了,她刚刚还很享受着人家那双温暖的手!耳边只有那些丫鬟婆子清晰退出去关上门的绝望声音。
紧接着。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沈绿兮揪着衣襟的手越来越紧,大气也不敢喘一喘。
一双黑色紧致的靴子出现在沈绿兮的眼底。
本来已经高度戒备的沈绿兮一下子把警戒线提到了嗓子上。
红盖头在沈绿兮深思着该用哪种方式作战时悄然掀落。
四只眼睛两两相对。
不同的是——
一个是淡然浅笑。
一个是瞠目结舌。
呃……。
空气瞬间变得静谧起来,只有那两支大红蜡烛在冉冉燃烧着,映着这表情怪异的两人。
一身喜庆大红的礼服,衬托出男子独有的修长挺拔的身躯,不知是艳红的色调还是男子唇边的一丝淡笑,散去了几缕疏离,一身的红给他添了一分暖意,就是那样的静静而立,却带出了他自身特有的潇洒淡然。
隐约中,墨色如夜的眼底,似是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绿兮此时是呆呆的。
思绪一片空白
。
自然是因为这惊鸿一瞥了。
所以,把刚刚她认为是生命攸关的人生大问题给抛之脑后了。
没人跟她提起过,
她的夫君,御上墨,是这样的风姿泰然。
是这样的,惊艳。
貌似,就算今晚洞房。
应该,大概,也许,称不上是损失。
“不知娘子对为夫的这副皮囊还满意?”淡淡清冷的嗓声在沈绿兮游幻的意识中回荡起,似乎,带着一丝戏谑。
沈绿兮铁实实地,雷焦了。
敢情,她的夫君,还是个幽默的主!
定了定神,沈绿兮愣笑着,“夫君长得仪态万千——”
噗……
这话好像有点问题。
思索了几秒,沈绿兮噗地再度红了脸。
慌乱地对上了御上墨闲暇以待的含笑眸子。
沈绿兮只想咬断自己这不听话的舌根!
“我,我,我的意思是,夫君长得人模人样的!”
啪!
沈绿兮华丽丽地呆住了!
她这是在说些什么啊!
沈绿兮蔫了。
彻底把脸埋下。
同时,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成婚就是个给人出丑的事儿
!
难怪,人人都说,人一生结一次就够了!
那当然!
脸丢一次就够了!
御上墨好笑地看着快把脸埋到胸上的小女人,嘴角轻扬。
“夫人把头低下,为夫该如何和夫人喝交杯酒?”
话一落,沈绿兮愣着又把头抬了起来。
对哦,原来还要喝交杯酒的!
她都把这重要的桥段给忘了!
御上墨注视着女子精致小巧的脸容,如水般炯炯有神闪着亮光的眼睛眨巴眨巴,他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他的这个小娘子。
挺可爱。待御上墨倒了两杯酒过来。
沈绿兮挣扎了半天。
最后还是一鼓作气。
“夫,夫君,能,能商量一件事吗?”话到口中,刚刚鼓起的来势顿时减了一大半,声音小得连沈绿兮自己也在暗骂没出息。
御上墨没有立即应话,凝视着沈绿兮转动的水眸,她的眼睛里眨着预谋的精光,只是,欠了些火势,多了些萎靡。
沈绿兮被他瞧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由刚刚开始看着他的视线到四处瞟着。
心虚得很。
“夫人要与为夫商量何事?”
就在沈绿兮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御上墨终于再度开了金口。
沈绿兮眼眸一亮,没有多想就脱口说道,“喝了交杯酒咱们能不能不洞房?!”
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