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年间,山东济南府城外百余里处有两个风景秀丽的村庄,一个叫大王庄,一个叫郑家庄。一条清凌凌小河从两个庄子中间穿过,河堤上长满了柳树和青杨。庄外苍松翠柏、古树参天、果树成片,每到夏季鸟语花香。因两个庄子地貌村型相似,人们又称为姊妹庄。

姊妹庄名称好听,其实两村人数百年来从不来往,而且仇深似海,起因是由河水引起的。

济南府地界在清朝时是个缺雨干旱的地区,每逢干旱年头有时三五个月滴雨不下,田野干裂,树木枯死,日益见浅的河流就成为人们救命的依靠。两个庄的人为争河水经常发生械斗,每场争斗都有人死亡。

嘉庆五年(公元一八零零年)山东地界又逢百年不遇的大旱。从打入春开始一直到谷雨滴雨未下,为了抢种庄稼两个庄的人又先后发生几次械斗,各有死伤。

郑家庄有个大财主叫郑有财,家有良田千顷,是郑家庄的庄主。

大王庄没有象样的财主,因此财少气短,屡受郑家庄的欺凌。但庄中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叫王显廷,因其善使一把镔铁单刀,舞动起来水泼不进,人称“单刀王”,是庄里的主心骨,他就是咱们的老祖宗。

那一年的几场争斗,双方损失都很严重,官司打到济南府衙,府衙难以判案。郑有财花重金行贿知府管家,济南知府判大王庄拿出五百两白银赔偿郑家庄在械斗中死伤的人,同时还把河水的使用权判于郑庄。大王庄的人不服判决,“单刀王”五次到府衙击鼓喊冤,都被衙役用乱棍打了出来。那一年下来,大王庄颗粒无收,饿死了三百余人,全庄人所剩无几。“单刀王”一怒之下,怀揣状纸,单身上京城要告御状:济南知府贪赃枉法,胡乱断案,致使大王庄惨遭灭村之灾。

知府的管家姓候,长得猴头八相,满肚子坏心肠。当他知道“单刀王”要进京告御状的事后,气急败坏几次派杀手拦截“单刀王”,都惨败而归。于是又花重金行贿了京城王爷,在王爷的阻挠下,“单刀王”入京半年有余,不用说面见皇上,就连皇宫的边都没沾着,还险遭暗杀。看看腰中的银两已所剩无几,只好返回大王庄。

回到家中一看,庄内已空无一人,老父和妻子已相继饿死,庄内剩下的人也奔走他乡。“单刀王”一怒之下,夜闯郑家庄手刃了郑有财,又潜入知府家,杀了侯管家和手下家丁十二人,知府在家丁们拼命的保护下,才逃脱劫难。

这起血案惊动了嘉庆皇帝,降旨刑部全力抓捕“单刀王”。“单刀王”只好风餐露宿,昼伏夜行,逃往东北。

要说东北可是块神奇而又富足的地方,地大物博,矿藏丰富。无论是哪朝哪代,东北的山是美丽而又充满神话,东北的水清澈而又甘甜,东北的地是丰腴的黑土地。二尺之内没有黄土,攒一把仿佛要从手上滴下油。

东北中南部的松辽平原,以盛产大豆、小麦、高粱、苞(玉)米、水稻而闻名中外。金秋季节举目眺望,那火红的高粱、金黄的大豆、压弯了腰的谷子、颗粒饱满的水稻、小麦和玉米把大地打扮得像五颜六色的锦缎一般,在明媚的阳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彩。

东北北部的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脉,绵延千里,物产丰富。箭杆般的红松,合抱粗的楸树,木质细腻的紫椴,坚硬的色木都是上等的木材。

钻进里边分不出东南西北的原始森林中,野猪成群,獐子、狍子、达尔犴、野鹿四处奔跑。憨厚可爱的黑瞎子时常闯进山民的庄稼地里造害苞米。吼一声山摇地动的东北虎带着风声也时常出没在崇山峻岭。至于山鸡、野兔、狐狸一类小动物更是随处可见,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民谣更加显示了东北的富足。

东北不但物产丰富,矿藏资源也非常雄厚,煤炭、石油、黄金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东北的人家只要勤劳肯干,基本都是丰衣足食,老辈人说:“在东北要是挨饿受穷,不怪别人,就怪自己懒。”因此一遇灾荒年就有广东人下南洋,山西人走西口,河北、山东人闯关东之举。

“单刀王”一路风霜雨雪,饱经沧桑来到船厂(现吉林市),被一家屠宰作坊的掌柜收留。由于他身强力壮,二三百斤重的肥猪不需人帮忙并可收拾的妥妥当当。掌柜的见他为人和善,勤劳肯干,就把女儿嫁给了他,两个人婚后相亲相爱,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单刀王”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轻易不出家门。转眼过去一年,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王长富,美满的婚姻,欢乐的家庭,使“单刀王”放松了警惕。

有一天,家门外来了一伙打拳卖艺的江湖人,锣鼓声勾起了他的兴致,因为练武的人都有个癖好,只要见到同行出现便想往前凑,看看人家的功夫咋样。

“单刀王”来到人群外,抱着膀看着这伙江湖艺人,只见一个光着膀子露出满身疙瘩肉的壮汉来到场中,双手抱拳冲围观的人们说:“船厂的父老兄弟,我们来到贵方宝地多有冒犯,小的不才,把家中绝学献给大家,希望诸位不要见笑。俗话说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说完后拉开架势,走了一趟“少林大红拳”。“单刀王”一看“大红拳”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绝学,但这一套拳壮汉走的干净利落,拳打生风,脚震有响,举手投足,恰到好处,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

“单刀王”这一声丹田运气,用膛音发的“好”字渗透出雄厚的内力,场上的壮汉不由得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单刀王”就看出了眉目,在壮汉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单刀王”扭身就走,快步回到家中。

进了屠宰屋,他首先从退猪锅灶下用铁锹将木炭火全部扒出,又端了一盆热水放在旁边,摘下一挂猪水油,用刀剁了剁,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然后走到卧房,告诉妻子:“我是一个身负十三条人命的罪人,现在捕快已经发现了我,估计已将院子围住。”

妻子吃惊的问:“真的假的?”

“这么大的事,我能哄你吗!”

“那可怎么办?”

“我得赶快跑,晚了就出不去了。”

“那我咋办?”

“你在家安心等我,躲过这一劫就来接你。”

说完后,“单刀王”从柜中取出一个红布包,打开后一把盘着的镔铁单刀露了出来,他摘开挂钩,握住刀把,微微一抖,一把闪着寒光的单刀展现出来。推开卧房的门,他用了一个“燕子三点水”的纵跳法,蹿回屠宰房。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刚到屋内就听房上有人走动,顺着虚掩的房门缝往外一看,只见外面站了十几个兵丁和三个捕快。

一个捕快冲屋内喊道:“‘单刀王’我们是济南府捕快,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赶快束手就擒,省得动手费事!”

“单刀王”一听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有劳各位费心,追了我这么长时间,不过我不能束手被擒,杀人是有原因的!”

“既然有原因,跟我们回去才能弄明白。”

“我已欠下这么多的血债,明白不明白都是个死,所以对不起各位我要走了!”

说完后,他端起水盆猛的一下泼在火堆上,只听“嘭”的一声响,水气和烟尘直冲屋顶的排气窗,借着雾气的力量,“单刀王”纵身从气窗蹿上屋顶。房上的两个捕快一楞神的工夫,就被“单刀王”用刀背打下了房,然后三纵两跳越过两间屋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的捕快们叹了口气说:“这一跑可难抓了!”

“单刀王”逃出家门后,来到松花江边,抱着一根木头漂到对岸,躲进龙潭山上的一个破窝棚里。掏出备好的獾子油(东北的獾子油是治烫伤的特效药)抹在脸上,滚烫的雾气已将脸烫伤。六日后,他才离开窝棚,沿江向下游走去。因为生食一挂水油,只能挺七天。

走了一天的时间,来到古镇上,正赶上古镇侯爷招募家丁,此时“单刀王”脸上的烫伤已脱了皮,换上了一张粉红色的面孔。“单刀王”已王天胜之名,凭着一身功夫被招进了候府,因其武艺超群,又会来事,深得侯爷的宠爱,仅半年时间就被提升侯府管家。

一年后,他买下了距古镇十余里外的一个庄园,将妻子接了过来,并命名“王喇嘛屯”。

“单刀王”享年九十八岁,临终前立下遗嘱:凡我王家子孙,穷,女不当娼,男不为盗。富,不准骄横跋扈,横行乡里。官,不能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有违训着,族人共诛之,死后不得入家谱,进祖坟。

从此以后,王姓家族在这繁衍生息,族人越来越多,并历代都有人在候府当差。将近二百年来,王氏家族的人一直遵循祖训,不敢越雷池半步。

后来清政府为了消除汉族人对满族人的敌对情绪,提倡满汉平等,在政府当差的汉族人经过自愿申请,政府审批后也可以加入满族籍,在历史上叫随旗当差。咱家族就是在那个时候随了蓝旗,社会地位仅次于正旗人,生活习惯也逐步和旗人一样,管爹叫“阿玛”,娘则叫“额娘”。

清朝末期,孙中山先生领导辛亥革命推翻了腐朽的清朝政府,建立了中华民国。街上的衙门总管“侯爷”在枪炮声中不知了去向,咱这股依靠当差领响吃饭的人家也就败落了下来。待老太爷去世后,到了你爷爷这一辈已经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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