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已闪电般伸出,左手捂住朱军的嘴,以免他大喊大叫惊动发生意外。另一只手则巧妙的按在朱军脖子上的大动脉处,稍稍用力,朱军的脑袋就偏倒昏迷过去。一名队员接手扛起朱军迅速赶回汽车里。丁则和另一名队员欲搜索研究资料,不妨内间突然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丁虽感意外,仍是镇定的冲上前去,以矫健的身手制服这名青年。那青年眼中闪烁着恐惧,有心想问,嘴却被堵住,只得呜呜的叫。丁进到内屋,虽有不少破烂仪器,却没发现电脑或者其他的纸张资料等,禁不住皱眉。
他们带着朱军和那青年在郊外转了一阵,来到一间旧屋子里。其他同伴押了两人下去审讯,丁当却没下去,只是思考着资料究竟到哪里去了。当然,丁不认为以朱军家的环境,有能力把研究出的芯片实际制造出来,所以他此行的目标只是朱军的一切研究资料。
一个小时过去,那两个中国同伴垂头丧气的回到上面汇报:“对不起,那个老头骨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丁眉头皱得更深。
当他下去后,看见一个白发老头双手被绑缚着瘫软在地上,**的身体被无数伤口掩盖,一缕缕鲜血在肮脏的地面上一点也不显眼。老头愤怒的怒视着丁,眼睛里有种丁不明白的东西,但是却险些将他击倒的东西。很久后,丁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骨气,中国人独有的铮铮傲骨。
丁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特工,也在这种眼神里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你这个美国人的走狗,不配当中国人,你别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在老头的身边,还有一个白净帅气的年轻中国人,他的眼睛转向无人处,偷偷斜眼看了朱军的惨状一眼,再偷偷看了看丁一眼,然后就好象做贼一样把眼睛收回去。
丁清楚的看到,这个年轻的双腿抖动的幅度很大,他想,也许他们应该从年轻人下手,而不是选中倔强的老头,这是一个从开始就错误的行动。
丁指着只剩半口气的朱军对身边的两个同伴说:“把他绑起来,试试电击有没有效果。”刚才两个同伴还嘲笑丁敢不敢对同样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下手,现在他们不会了。因为朱军现在的样子就是被丁弄出来的,两个同伴知道,如果换作是自己,一定无法承受这种痛楚,早就自杀了。他们害怕丁,虽然他们不知道丁就是CIA最神秘最出色的特工队鹰组中最优秀的。
同伴按照丁的指示做了,朱军被绑在墙壁上,这间地下室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施刑逼供而存在一样,各种器械应有尽有。
朱军在功率强大的电流刺激中立时大小便失禁,脸上的皱纹仿佛也开始像灯泡一样亮起来。浑身好比中风了一样不住**,只是他却没有发出丁想听到的惨叫声,这让他感到很不满意:“加大电流!”
“可是,先生,如果加大电流,也许他会承受不住的。”一个同伴试图辩解。丁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刻就一点折扣也不打的执行了命令。
丁看着老头为数不多的头发渐渐竖起来,样子显得可笑。可是他却不想笑,这是他第一次到中国来执行任务,他不想破坏自己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
朱军面部肌肉被强大的电流牵扯着全然混乱,整张老脸完全扭曲了,眼珠仿佛要爆将出来一般,**白皙的孱弱身体上肌肉一块块的跳动起来,场面恐怖诡异之极。他却在巨大的钻心之痛中保守灵台最后一分神智清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秘密吐露出来。
丁重重的皱起眉头,在他所有任务里,从没遇到这样难应付的对手。即便是当他面对英国的皇家情报局最出色的007全部特工,即便是在中东面对以色列安息者的特工,他也从未感到棘手。可是这一次,他面对一个普通科学家,竟然是千真万确的感到头疼。
丁惟有继续加强电流,朱军身子不由控制的颤抖,可他仍是咬紧嘴唇,嘴唇甚至被咬掉了一半,兀自藕断丝连的挂在嘴上,极是惨烈。朱军也没有感觉到。终于,老头在电流刺激中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放声呼吼惨嘶,景象悲惨之极:“你这个叛国者,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你这个杂种#¥……”接下来的话,丁却听不懂,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好听的话。
他走到朱军面前,用略显生硬的中文**:“朱老先生,你还是说吧。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回美国,我也很乐意看见这样的结局。要知道,依你的学识在中国也只落得无人问津的结果,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到美国去,你会受到最好的待遇。”丁并非不懂得心理战术,只是他这次行动以来就一直感到心神不宁,甚至感到心虚害怕,这一切导致他想要速战速决,尽快赶回美国。
朱军鼓起的眼睛里投射出憎恨的眼神,脑袋向前猛伸,嘴里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了丁满头满脸,令他感到无尽的恐惧,那种鲜红的感觉似乎刻在他的脑海里,永世无法磨灭。
突然的,痛苦之极的骂声骤然停止,整个房间静得可怕。两名同伴查看了一下,发现朱军原来是咬舌自尽了。丁感到遗憾的望向另一个青年,他看见了一些很恶心的东西,那青年居然在老头的惨状刺激下大小便失禁了。
望着睁大了眼睛去世的老者,突然感到一阵隐约的心痛和恐惧,那双眼睛的主人虽已没有气息,却仍然散发出令丁害怕的东西,他竟走上前去默默的为老者合上眼皮,两个同伴闪烁的眼神显然看到了丁的诡异动作,却一句话也没说。他把拷打的事交给了两个能干的同伴,他想静一下,老者的眼睛仿佛仍在他面前怒视一般,他希望摆脱这些不愉快的东西。
两个同伴很快就出来了,那名青年只不过是朱军孙女的男朋友,对一切都不知道。丁吩咐两名同伴处理一切,自己则带着东西赶回了美国。他甚至没时间思考老者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丁回到CIA在弗吉尼亚州的兰利总部后,经过许多重身份鉴定后,他站在“鹰”的负责人罗尔,也就是局长汇报此次中国之行的收获:“对不起,局长,这次我失败了,什么都没有拿到。”
罗尔很宽怀的对丁说:“没关系,你知道,中国人一向骨头就很硬,他们很骄傲,时常把文明古国挂在嘴上,可是他们不知道历史只是过去的东西,永远不能作为现在骄傲的资本。但是他们总为此感到骄傲,而且很自大,所以失败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罗尔,谢谢你。我希望下次仍然能够到中国执行任务。”丁平静的说,好象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听到这话,罗尔眼睛里闪过一道奇怪的光芒,瞬间即消逝,被笑容掩盖住:“丁,我知道你一向不服输,可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失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有经历失败的人才懂得珍惜成功。”
丁郑重的点点头就出去了,罗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显然是在匆忙间被放进去的文件,望了一眼大门,仔细看起来。
心急如焚的丁离开兰利回到乔治亚州亚特兰大郊外,属于自己的家庭。丁带着由中国买回来的礼物,偷偷进了屋子。苏珊正在厨房忙着做蔬菜沙拉,他记起来现在是午餐时间。
“嘿,亲爱的,在给孩子准备午餐吗?”丁从身后跳出来,果然吓了苏珊一跳,苏珊甚至准备用平底锅教训后面这个可能是匪徒的家伙,见到苏珊的姿态不由庆幸自己说话早,不然就真的闹出人命了。
苏珊惊喜的和丁热吻在一块,好一会后才腾出空来说:“你什么时候从中国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呢?”
丁耸肩摊手,动作很洒脱:“苏珊,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渴望见到你和孩子。所以,就没通知你,而且我认为这样会给你们带来惊喜。好了,亲爱的,我该上去看瑞克了,不然他该生气了。”两人再一次热吻。
“嘿,瑞克现在在花园里,看到你,他一定会感到惊喜的。”苏珊微笑着对丁说。
悄悄的放下旅行包,来到花园里,看见一个可爱的混血儿在草坪上拿着玩具和同伴一起玩得兴高采烈的。丁悄悄对瑞克的同伴摆摆手,示意他们别说话,小孩们果然很快领会了这位有趣的叔叔的意思。
“不许动,我是警察!”丁悄悄蒙住儿子的眼睛,可是瑞克依然听出了父亲的声音,兴奋得大叫起来:“爸爸,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我刚回来,想我吗?”丁微笑着面对儿子,在他看来,能够在腥风血雨的特工生涯之外享受这番家庭温情实在是最可贵的东西。
“当然,爸爸,你不在的日子,我每天想你起码有八遍!”瑞克很孩子气的伸出手指表示八次有多少。丁疼爱的搂住瑞克吻了他的额头:“瑞克,我也是!”他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怜爱的问:“儿子,你猜这是什么?”
“恩,我想应该是一个很棒的棒球帽!不对吗?噢,你是从中国回来,一定是中国的东西!可是中国有什么呢?”瑞克用手承住脑袋冥思苦想:“我知道,中国有龙,还有长城。”
丁听到瑞克说出龙时,心中突然出现一股激流正好击中心灵,他仿佛体验到某种自豪和激动,身体里的血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丁按捺住情绪,和蔼的对儿子说:“不如你自己去拆开看好吗?”瑞克蹦跳着和同伴一起去看礼物了,丁在原地愣了一会才离开。
晚饭后,丁抱着不安本分的瑞克在客厅里看电视,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苏珊说着胡乱编造出来的中国之行。苏珊和瑞克,还有邻居们都不知道丁是CIA的特工,都认为丁只是一个商贸公司的经理。
丁的工作决定了他必须保密,包括对亲人也要保密。虽然他有时候很讨厌这种制度,可是他知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总是尽力的让苏珊和瑞克开心,享受最美妙的家庭温馨。
与往常不一样,丁虽然一如既往的在讲述着旅行见闻,心思却放在别处。他想到白天瑞克说的龙和长城,还有那老者说的龙的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如此的沉迷其中,甚至连瑞克要休息的要求也没听到。
丁知道中国人向来都把龙视做最尊贵的神物,以及保护神。并自诩为龙的传人,身体里流的是龙流传下来的血液。可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到这几个字会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内心悸动,同时也不明白老者为什么要骂他为卖国者。
带着无数噩梦,他沉沉入睡,在梦里丁仿佛经历了千百世,他仿佛回到了中国北京的地下室里,老者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他,即使他努力的避开,那双眼睛也像幽魂一样紧紧追随其后。任何人也无法忍受这种噩梦,于是他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汗水,甚至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
丁点上一支香烟,静静的坐在一张靠椅上思索着一切,在中国执行任务以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变化。良久良久,他始终没动。但他也没看见,也没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像鹰捕捉食物一样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