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无祥瑞可献,此人也并非臣的家奴。”
唐丞相很冤枉。
虽说他知道世上有奇景奇物被当成祥瑞之兆。
可他是不相信祥瑞这东西的。
他更相信人定胜天。
哪怕高贵如长公主殿下,就是生来恰逢祥瑞,当年又是大乾难得的丰收年份,他还是认为,这是巧合。
“秦先生,祥瑞之谈虚无缥缈,不可迷之信之。”
唐丞相好言提醒。
谨防秦小满投机取巧,总是利用祥瑞来谋取不当利益。
“丞相大人言之有理,草民谨记于心,可这祥瑞不是我发现的,是王副丞发现的。”
秦小满说着,弯腰从侍卫怀里掏出一封奏折。
“我发现他鬼鬼祟祟的,就抓住人问了几句,听说是王副丞相途经高祖皇帝当年起义处,船尾有鱼群相随,行至纪念石下,鱼群又献出一方玉玺,正是前朝丢失的传国玉玺。”
鱼群追着王副丞的船献传国玉玺?!
这个奇景光是想想,便觉得玄妙至极。
鱼群非人力可以控制的,又恰逢纪念高祖起义处,献的还是早已失传的传国玉玺。
姚尚书和周尚书听完,便是面色如纸,灰头丧气地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假如这件事是秦小满伪造的也就罢了。
事关王副丞,他们若是质疑真假,那便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快!快将奏折呈上来!”
天子乐了。
王副丞这个祥瑞献得犹如及时雨。
能够解除方才地动引起的质疑!
税改是推翻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可传国玉玺失而复得,说明这是能够巩固大乾王朝的做法!
还没看到奏折,天子就连如何让祥瑞与税改一事挂钩的说辞都编好了。
奏折呈上来。
一打开,看到熟悉的字迹,确认是王副丞亲笔所写。
最后还盖着印章,天子不住地点头。
“确实是副丞相的字迹和印章,上面的说法与秦先生也并无出入,鱼群献玺,继往开来,如此祥瑞,来得正是时候!”
没有传国玉玺的大乾朝,两次传位都伴随着血雨腥风。
不少人都认为。
是传国玉玺的缺失造成了后继存疑。
现下好了。
正值三位公主之中要出一个前无古人的女皇,在这个时候得到传国玉玺,也能名正言顺,打消大家的疑虑,为大乾前两代皇帝的继任正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唐丞相依旧领先于百官,衣摆一掀,跪倒在地。
这一跪。
别人再想否认这不是祥瑞也不行。
更何况,这个祥瑞还是王副丞献上的。
虽说,进献的过程透着诡异,但事实已定。
那些刚才还和唐清柔争执得脸红脖子粗,已然得罪唐家的朝臣们,不可能再去得罪王副丞。
让自己在朝堂上没有立足之处。
“哈哈哈哈!今日实施税改,上天以地动彰显翻覆之意,又以紫气东来表明继往开来,如今丢失已久的传国玉玺,被鱼群献上,鱼跃龙门便化龙,都是祥瑞之兆!”
天子的话,再也无人反驳。
姚尚书和周尚书恨恨地望着秦小满的背景。
恨不得生食其肉!
“方才税改之策即日推行,唐市监、王侍郎,有劳你们了。”
多日来。
从未对王家人表露过笑脸的天子,此时看着王侍郎都顺眼了许多。
找到传国玉玺,百年后便能告慰祖上英灵。
假如王之逊参与了北境董家一案,定会着急回京,辩解清白。
绝对不会在路上还想方设法给他制造一个如此实用的祥瑞。
不论王之逊对董家设局陷害秦家的案子知道多少,光有这个心思,就说明,至少王之逊是能用之人。
“陛下,这位快马加鞭赶来皇宫送奏折,却在甬道上滞留的信差该如何处置?”
就在天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传国玉玺。
像一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时。
秦小满的话像一盆冷水,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滞留……
王家送信的人故意等着税改事情完成,才打算呈上奏折。
私心可窥见一斑。
王之逊说不定正是利用了他的心思,来佐证北境之事与其无关。
实际上,可能是心虚,故意布置了这个祥瑞的事,为王家立功,替王家开脱。
呵呵。
“此人定是一意孤行,来人,将其押入天牢,仔细审问,以免错怪了王副丞。”
天子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那些想要求情捞人的王家众人,全部哑口无言。
只能愤恨地看向多管闲事的秦小满。
对于祥瑞一事,家主并未告知他们。
但想来,也应该是为了破解近日来天子对王家的疑心,才特意安排了此事。
结果倒是便宜了别人。
真的为他人作了嫁衣不说,还有刻意而为的嫌疑。
他们现在只希望这个侍卫清醒后,不要犯糊涂,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也免得家主好心反倒办了坏事。
带刀侍卫上殿,将王家传信的青年拖了下去。
天子环顾左右,重重地一拍龙椅。
“爱卿们可还有本启奏?”
“无……”
“退朝!”
天子扬眉吐气地离开了。
朝臣中不乏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者。
嘴里嘀嘀咕咕地怪罪着硬出风头的秦小满,还有为了建立功绩、谄媚主人,连死都不怕的唐清柔。
秦小满听到这些动静,眼神微寒。
原本因为坏了王副丞的好事解了气,心情正爽。
此时却像吞了一口苍蝇一样,说不出来的恶心。
“秦先生……”
事情已成定局,有几个代人挂名的小官,一脸谄媚地朝秦小满走来。
想趁机与未来帝师打好关系。
谁知。
他们刚走近,就见秦小满嫌弃地挥了挥手。
“这殿里什么乌烟瘴气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秦小满分明没有骂人。
殿内燃着炭火,也确实有一股味道。
可听到他的话,许多人却总有种被骂了的错觉。
“唐大人,恭喜你如愿以偿。”
秦小满越过众人,凑到唐清柔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到她的面前。
“秦公子,我又没病,你给我药做什么?”
唐清柔不解。
但还是伸手接过。
当看到药丸上贴着的字样时,她有些无语。
“秦公子,我在你心里如此脆弱吗?”